第17章 欲念（1/1）

天色还未亮，乌蒙蒙的。但已是朝臣上早朝的时间了，洛长辞寅时就出了洛府，等到卯时才看到皇帝慢悠悠地走进大殿。

当今圣上说不上昏庸，较于先皇已算普通。先皇一生征战，为津朝疆域的开拓立下了汗马功劳，事迹极其辉煌。

然而任谁都猜不透先皇为何立现在的皇上为皇，毕竟皇上以前并没有什么傲人的成绩。

皇上如今年逾半百，头发花白一片。他点点头向旁边的陈公公示意可以开始上朝了，陈公公亮了亮嗓子：“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太监高而尖细的声音在整个宫殿内回响。

“臣有事禀报！”镇远将军走出来行了个礼，旁边的官员有些讶异，他们很少在朝堂上看到镇远将军，他一般都在边境守卫疆域。

“准奏。”

“近日边境的蛮族行为活跃，不时与当地的居民发生争执，甚至臣的士兵看见蛮族男子在购买弓弩等武器。虽然这些只是臣的猜测，但皇上防范于未然啊！”镇远将军一身风尘仆仆，显然是快马加鞭赶到皇都的，由此可见他对于此事的看重。

在和平稳定下，津朝与多个民族友好往来，相互促进双方发展。可能看似和平的关系，实则暗流涌动，一捅就破。

多年的安详无战争的生活，津朝的士兵早就如纸糊的老虎，哪有半点血气方刚上场杀敌的气势？更不用说将帅，个个纸上谈兵，就连镇远将军本人也从未打过仗，也就只有极少数年纪大的将军从前有过征战的经验，洛长安的舅舅便是其中之一。

如若双方交战，津朝胜利的概率恐怕很小，即使津朝尚武，可那蛮族天生便力大无穷，马背上的功夫一等一的好。

“嗯……”皇上半眯起眼，沉思片刻，放在龙椅上的手不停敲打着，清脆悦耳的声音一下一下撞击朝臣的心脏，“那么就派兵增援边境吧。对于统帅，各位爱卿有什么好的人选？”

“此番重任应交给镇远将军，在场的众位，恐怕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塞外了。”一位老臣应答。

闻言，镇远将军笑着哈头：“臣不敢当啊，一定有比臣更合适的人选。”但他眼里是洋洋得意的光辉。

另一位官员上前：“臣推选晓明，虽说是一介草民，可他的聪慧已闻名津朝……”

“哎哎！你可不能这么说，不过是平民而已，何德何能可以担任将帅之责，况且他读过兵书吗？将国家的兴亡如此轻率地交付给他人，臣看你是不居好意。”刚才的老臣反唇相讥。

那位官员涨红脸，死死瞪着老臣，竟然半天憋不出话来。

这时，御史大夫洛修突然沉声道：“臣举荐洛家旁支—长辞。洛长辞身为兵部侍郎，理应熟悉兵法以及军中各项军纪，臣不认为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镇远将军要是分担两头工作，到时候累坏了可不好。”

宫殿顿时一片寂静，镇远将军握紧拳头独自吞下一口恶气，唯有当事人洛长辞微微惊愕，不明白父亲此次用意，扩大洛氏在军中的势力？他并不想去塞外毫无人烟的地方，书桦公主的忙也是当务之急。而且他怕，当他回来后，一切都物是人非。

于是洛长辞出声拒绝：“臣万万不敢当……”

又是之前的老臣随他附和：“洛侍郎有要务加身，担任将帅恐有不妥。”

可话未说完，就被皇上打断，“如此便如洛爱卿所说吧，他日再详议这件事，退朝。”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官员们三三两两向洛长辞表示祝贺时，洛长辞脸上的笑容十分完美，称自己不过承蒙家主厚爱罢了。不过一会儿，人群散去，宫殿空旷旷的，只留下洛长辞一人。

静，极静，静得似乎能听到空气的流淌声。

他看了眼身上的朝服，淡淡道：“再好的官职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任人摆布。哥哥，我要是离开了，你会想我吗？”

他顿了顿，直视上方的龙椅，那个权与力的象征，每个人都梦寐已求的物品，金灿灿的好像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辉，它能够勾出人最原始的欲望—

贪婪。

洛长辞轻声地说：“这个世上，只有权利是最好的。人们追求它，渴望它，想要得到它，为此不顾手段，不顾情谊，不顾死活。我想，我大概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执着了？”

“只是因为心底的欲望。”

他粲然一笑，随即转身离开这个空无一人的大殿，朝服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

这次的早朝时间不长，洛长安才刚刚进入太子殿，昨天太子功课做得好，他也很开心。当初皇上立五皇子为太子，朝中还是有不少老臣反对的，毕竟从前太子大多是嫡长子。

洛长安一走进来，便听到太子奶声奶气地喊道：“长安！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语气颇有些愤愤不平。

太子其实才10岁，还是位娃娃。

洛长安忍住笑意，正经了脸色，“昨天不是说好的吗？臣与殿下今天要一起读书呀。”

听到如此“残酷”的回答，太子眉毛一下子皱起来，一脸哀怨，不情不愿地说：“好吧。那我们快快读书吧。”小萝卜腿慢吞吞地走到桌子边。

说到伴读，就是让洛长安看着小太子好好背书。

【叮！恭喜Master完成隐藏任务：陪伴楚越2年。完成奖励：1000积分】

洛长安嘴角翘了翘，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完成这个任务了，当初不小心触发这个隐藏任务，虽然积分不高，但对于洛长安来说，还是很好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说到这个任务，他当初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能进宫伴读，再者宫里能够看见楚寝，也方便他与楚寝的交流。

他咳了咳嗓子掩饰自己的走神，深沉道：“昨天太傅讲的《孙子兵法》如何？”

洛长安也是几年前才发现这个世界特别混乱，尤其是礼仪文学方面，根本就是好几个朝代的文化夹杂在一起，什么《论语》《资治通鉴》《朱自清散文选集》津朝都有。

一听，太子眼神闪亮起来，语重心长道：“本殿下昨晚可是彻夜苦读呢！”他特意强调后面半句，然后朗朗开口，“孙子曰：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交和而舍，莫难于军争。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

大概花了一刻时间背完，其间太子字正腔圆，只有几个停顿，看起来他确实下了一番苦心。

洛长安投给太子赞赏的眼神，“不错，真是辛苦殿下了。要不，我们先吃个点心喝杯茶休息一下？”

“长安的话真是深得本殿下的心，很在理啊！来人，上一份赤明香！”

“原来殿下也很懂臣的心思呢。殿下以后要试着学会揣测他人心里的想法，并做到别人看不懂你的想法。”

两人对话时思维总是跳来跳去。

过了一会儿，宫女捧着点心进来小心放在桌上，随即恭敬退下。

太子直接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口齿含糊道：“长安，你咽刺。”腮帮子鼓鼓的，尽是满足。

虽然知道他的意思不是这个，洛长安却还是笑起来，为太子倒好一杯水说：“殿下，慢点吃，我们不急。”他指了指桌上的书，“不过是理解三页内容再背下来罢了。”

果不其然，太子眼睛瞪的老大，脸上顿时像酱油般的颜色，愁眉苦脸。一下子噎住了，整个人咳起来，最后还是洛长安及时帮他拍背，安慰道：“都说了不要急。臣没有想到殿下竟然如此好学。”声音里含着笑意。

太子咳嗽两下，抽了抽鼻子，表情凝重地看向桌上的书本，一脸决然无畏，他小手一扬，“来吧，长安，我们继续。先把这三页背完再吃。”

看到太子这么“可爱”的表现，洛长安心头感叹，人还是孩子时期最好玩啊，就像长辞……

这时，一阵脚步声袭来，“五弟，你还在学习吗？”洛长安只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楚寝。

来人面色冷峻，小时候的胎记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变小，但依然不忍直视。他的眼神阴鸷，看人时总带着些如刀子般锐利的光芒。

太子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一脸开心，“大哥，你来了？”他拽住楚寝的衣袖，拉到洛长安面前，兴奋道：“长安，你看，这是我大哥。你应该没有见过吧……”

楚寝打断太子的话，直盯着洛长安看，“其实今天我是来找洛公子的。”

太子的眼神暗下去，干巴巴道：“好吧，好吧。”他挠了挠头发，“长安，你先和大哥去吧，我会背书的。”

“殿下，你要记得是五面的内容要背。”

“……似乎有什么不对吧。”

太子还想再哭诉什么，却见两人早已离开宫殿，他气愤地跺了跺脚，哼哼几声。

那两人只是到了宫殿外，一个周围没有人的地方。沉默无言中，楚寝的视线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刚想说话，却没料到洛长安先开口：“武功练到第几重了？”

其实洛长安和楚寝私下已经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了。两人会面极其谨慎，如若不这样，洛长安自己都对主线任务没底。

他为楚寝在商城花300积分买了武功秘籍，虽然他对这方面不是很懂，但想来“双修之术”这名字听起来就十分大气，练后一定很厉害！

“这个……”楚寝的脸上染上一丝红晕，疑惑地看一眼自若镇定的洛长安，“我找到新的功法了。”

洛长安的眉宇间有些失望，“是吗？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楚寝挑眉，对于眼前人的表现感到好笑，洛长安长大后依然黑得有个性，只是眼睛特别好看，像蕴藏着星河，会说话似的。他语气带着坚定，“九五至尊。”

洛长安唇角微扬，“你确定？认真了可就别想后退了。”

“这难道不也是你希望的吗，长安？”楚寝戏虐地反问。

即使这是一条荆棘丛生的道路，他也势必要披荆斩棘，成为最后的赢家。

洛长安干脆地点点头，“你说对了。好吧，问题来了。我认为应该先要对付柳家，柳家最近不景气很容易打击，而且皇贵妃是柳家的人，没了柳家的依仗，这个女人以及她的儿子—太子楚越都不好行事。”

“没想到两年多的伴读情，你都不放在眼里。”楚寝笑着摇头，眼神复杂，“但我不这么想，几周后是秋狩，我想在那里一举成名。”

“人才济济的狩猎场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洛长安皱眉，没有把楚寝前面的话听进去，他托住下巴沉思片刻，“这样的话，我们两边同时进行，以免造成得不偿失的后果。”

楚寝哑口无言，无奈的耸肩表示同意，他突然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长安，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嫡长子罢了。”楚寝勾起嘲讽的笑容，“面容丑陋，世人不喜。”他眼底流露出悲伤与冰冷。

洛长安面带轻松，走上前拍了拍楚寝的肩膀，笑容和煦。

“你长得丑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楚寝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