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枪响（1/1）

莫笙20岁的时候家里只有年过八旬的奶奶。

父母在莫笙三岁的时候出了车祸，只有莫笙活了下来。

小小的莫笙站在父母尸体面前，乌黑的头发温顺地贴在头上，白皙的脸蛋上没有一丝表情，嘴巴紧紧抿着，只是大眼睛里透着许疑惑不安。

那时的他还不清楚父母为什么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为什么所有人跟他说“他再也看不见爸爸妈妈了”，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只想让他快快回家，他突然好想吃妈妈的红烧鸡翅。

一边的姑姑哭得稀里哗啦，倒在地上不起。

莫笙在那段时间里只是静静地目视周遭的一切，没有哭泣也没有打闹，安静的诡异。

这样的表现让亲戚们收留他的时候都犹豫不决，他们可不想白白养一只白眼狼，最终还是莫笙的奶奶将莫笙带走了。

这一过就是17年。

此时深夜，他被唯一的好友林岸邀请去楼下的小超市买点零食和日用品。

莫笙性格内向，不怎么爱交谈，看着表面高冷极了，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而林岸总是喜欢主动找莫笙聊天，再加上两人同住一个小区，一来二去，也就成了顶好的朋友。

林岸是学校里鼎鼎有名的校草，能文能武还是校篮球队的，人气旺盛，经常放学有人来表白，可惜林岸什么也没答应，每天仍然乐呵呵地与莫笙走在一起。

林岸和莫笙容貌属于两个极端，林岸剃了个寸头，皮肤晒成小麦色，剑眉星目，神采奕奕。

莫笙与他则完全不一样，超大的黑框眼镜架在鼻尖，与额前凌乱的发丝一起微微挡住他的眼睛，与之截然不同的是对衣服十分讲究的态度，服饰永远要弄得整整齐齐，扣子永远要扣到最后一颗。

“莫笙啊，你觉得我们班的崔成星怎么样？最近看他找你好多次聊天。”林岸见一连问几遍也得不到回复，声音不免放大了些。

“还好，他就是问我题目。”莫笙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框，淡淡回复。

心里却不禁纳闷：“林岸为什么要关心这个？”

他手上也速度不减，快速扫一眼食品架上的东西然后放入推车里。

林岸听到莫笙的回答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尴尬的笑笑，却又对莫笙无所谓的态度感到一丝不舒服，心下一时复杂极了。

他看着推车里的东西皱了皱眉头，责备道：“莫笙，就算你住校了，没人管你，你也得好好吃饭吧。”

没等莫笙反应过来，他已经将车里大大小小的泡面放回去，莫笙看车里空空无一物，有点不高兴：“你怎么开始操心这个了？”莫笙向来喜欢泡面，泡面就是他最贴心的小伙伴。

林岸无奈一笑，他自然知道泡面对莫笙的重要性，但是……林岸看了眼莫笙再看看自己，意味深长。

莫笙一愣，突然想明白他的意思，故作正经地抬了抬眼镜：“身高只是外在的一部分。”

“是是！”林岸差点没笑出来，一个劲地奉承，眼睛早就瞄到莫笙耳垂一抹红。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望了望超市无人冷清的门外，一片漆黑。

莫笙见林岸不住地朝门外望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刚想询问，耳边却炸起一声巨响，“不许动！全部蹲在地上！”

莫笙寻声望去，瞳孔微微放大，进入眼帘的是三个人高马大的戴着面罩的男人，其中一个人拿着枪，还有两个手里都是明晃晃的刀子。

林岸见此反而轻叹一口气，缓缓蹲下。

空旷的超市里这声音尤为响亮，犹如平地一声惊雷。

这里只有三个人，除了莫笙他们就剩下一个员工，那人赶紧也害怕地蹲下，低头不语。

而莫笙下一瞬间则立即看向了手中的手机，可刚想动手的一瞬间。

一只戴黑手套的手掌就随即倾覆上来。

“可以不要动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黑黢黢的眼睛直盯着莫笙，眼神狠戾如刀子般扎入心脏。

莫笙一下子被震慑住，呆愣在原地。

男人轻笑一声，移开手收走了手机，“乖孩子。”

过了几秒，莫笙只好按照他们的要求慢慢蹲下。

他低着头偷偷打量眼前发生的情况，思索着现状。

在这种危机关头，莫笙自己都不敢相信此时他的头脑竟十分清晰，首先一个小超市，按照三个歹徒的武器完全有能力拿下，可为什么三个人都有枪了还要深更半夜跑到一个小小的超市来抢劫？

他们三个神情自若看不出慌张，恐怕是惯犯，可若是如此，他们闯进来的理由更是令人费解。眼下也许见机行事，听从要求更好，且看看这群人到底是何目的。

可是忽然莫笙感受到一阵视线，那目光似乎紧紧盯着自己，像一条蛇般慢慢在自己身体上滑动游走，不住地张开獠牙吐着蛇信子，并缓缓加大缠裹的力度。

莫笙向四周观望，一下子便看到是刚才那个男人在一动不动地注视自己，与其对视了不到一秒，就赶紧低下头，眼里藏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恐惧，寒气从脚底直逼大脑，身体发寒，只有不断跳动的心脏声才让他找到了活着的感觉。

在刚才两人目光接触的那一刻，莫笙真切地感到这个人的可怕，目光阴鸷，他看着自己的那种感觉就像冷血动物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触即发。

等待黑衣人下一个命令的过程犹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歹徒们开始在超市里环顾，拿枪的黑衣人忽然直奔莫笙他们，他走上前去，声音沙哑得好像破旧的音响。

“我说，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低沉得如恶魔的低喃，一下一下抨击人的心脏。

莫笙和林岸同时抬头。

黑衣人似乎很满意他们的举动，他的脸上只有眼睛是露出来的，另外两个人看上去知道什么，饶有兴趣地呆在一边看戏，他们根本没有身为罪犯的慌张。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超市门外的黑夜恍如一头巨兽在步步紧逼，下一瞬间便可张开庞然巨口吞吃众人。

—这是一群玩命的家伙！

莫笙得到这个认知，一阵酥麻似乎从心脏泛到全身，做不出动作。

他看了眼林岸，才发现林岸此时神色自若，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林岸注意到他的目光，回之一笑，悄悄的说了些什么。

莫笙没看清楚，刚想回他，却被黑衣人打断。

“我给你们一个选择，选择是你死还是他亡？”黑衣人笑笑，根本不在意自己话里的内容。

“在我倒数三秒后你们可以同时喊出想让谁活下去，如果名字一样，那么恭喜那个人可以活下去，而另一个人真是太可怜了。但是！”

黑衣人的声音突然抬高八度，然后做出抹脖子的动作，“如果你们喊的不一样，那么……都得死！”

莫笙身体一怔，慢慢的转头看向林岸，林岸皱了皱眉，暗暗的指着自己。

莫笙见此抿了抿嘴，抬眼望向男人，却对上了男人的眼睛，漆黑的瞳孔彷佛一片深海漩涡，莫笙的灵魂像是被吸住一般，无法控制，脑中一片混乱，手脚冰凉。

“1—”黑衣人的声音响起。

林岸慢慢握紧拳头。

“2—”语气低沉。

莫笙呆呆闭上眼睛。

“3—”死亡的瞬间即将到来。

“林岸！”

“林岸！”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黑衣人随即抬起手枪，乌黑的枪口对准莫笙，嘴上勾起一抹笑容，开口道：

“Game over.”

枪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