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小白很听话了(1/1)
北冥宗是所有修士都想进的修真界第一大宗,却不是声名最高的。
修真界声名最高的乃是最为神秘的星机阁。
星机阁不属于任何一族的阵营,是修真界维持中立的存在。
其星机阁阁主一脉相承,擅天命演算之法,不出门便知晓天下轶事,一生奉行于天道旨意。
天下人为求星机阁阁主一次的演算口谕,更是抢破头皮。
然而星机阁的行踪神秘万分,所在地点无人得知,星机阁阁主想见之人,出门便能见到,不想见之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找到星机阁阁主。
星机阁也只有在演算出修真界的未来或者因为某件十分重要的大事才会出世。
世人皆知星机阁的阁主代代俊美无俦、能力通天,却不知道福祸相依,有着晓世间万物一切的阁主,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残缺,每一代的生命也极其短暂和脆弱。
现任星机阁阁主景宗之,更是个双腿有疾,娇弱到风一吹就倒,咳一下就能咳出半盆血的柔弱病秧子。
景宗之听到小白这么评价他的时候,也不生气,嘴角还很轻很浅的笑了一下。
北冥宗要开伏魔大会的邀请信,星机阁自然也收到了。
星机阁中满是春意盎然的绿色。
工整的书房内景宗之坐在轮椅上写着字,书房窗台上则坐着一个小少年,少年的身影隐在漆黑的斗篷兜帽下,他静静地盯着对面檐角上的宫铃。
宫铃的上正站着两只越挨越近的小鸟,看起来气氛十分好,少年也一瞬不瞬的盯了一会儿,就在两只小鸟要凑在一起亲昵蹭蹭对方的时候,少年突然扔出一个石子,打断的两鸟的暧昧气氛。
两只受惊的小鸟立马朝着两个地方飞离。
这应该就是书里说的夫妻本是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不论是鸟还是人,都是十分自私的东西。
少年瞬间觉得无趣。
有人进来将一封信送给了坐在轮椅上的青年。
在景宗之看完后,将信飞给了坐在窗台上的少年,少年看完后也甚波动,只是依靠在窗棂上,侧脸看屋子里的青年道:“这也是你一早就预料的事情吧。”
少年的头靠在窗框上,侧过头的时候,从宽大的斗篷下滑出几缕白色的头发,一双碧蓝色的猫儿眼中盛满了光泽。
景宗之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看着小脸精致漂亮的少年轻声问道:“小白对此次的伏魔大会怎么看?”
叫小白的少年丢回了那封信,有些兴致缺缺:“不怎么看。”
“修真界那群人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她。”
他在星机阁中已经磨了两百年的光景。
刚被景宗之从关山救回来的时候,他还只是一只小小的猫妖长白。
他的躯体因为承载了太过痛苦和仇恨差点四分五裂,精神也近临崩溃瓦解,最后他被景宗之扔进了浣忆池,反反复复回忆了整整一百多年的痛苦过往。
在浣忆池中轮回了几千次中,小白清楚认识到了自己的懦弱和无力。
最终他的棱角和尖刺被一点点磨灭,愿望卑微到只想再见一次姜岁。
那些仇恨并没有消失,只是掩藏在少年的心底,少年也清楚了,他要做的只有不断变强和听从景宗之的安排才能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景宗之是看着小白一步步走过来的,看到他如今寡淡的模样,知道自己也有一半的责任。
要不是他把人丢进了浣忆池,也不会让人疯到正常。
即使知道自己吐露天机的后果是什么,景宗之还是决定告诉小白那人的消息。
景宗之叹了口气,缓缓道:“她已经出现了。”
果然,在景宗之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少年从窗台瞬移到了面前。
笔架纷纷跌倒在地,桌上的墨汁也倾倒在了宣纸上,浸染了景宗之刚才书写好的字帖,墨香在空间和鼻息间萦绕。
少年一双碧蓝的猫瞳缓缓放大,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波动,声音急切道:“她,在哪?”
景宗之虽然料到小白会很激动,却没想到激动的直接蹿上了他的桌子。
他的白衣上已经被染上了墨汁,却并不在意,他安抚的拍了拍小白的脑袋道:“先别激动,你下来我再跟你说。”
景宗之不会无缘无故给他看北冥宗要开伏魔大会的事,随即想到了什么,忽略景宗之让他下来的话,继续问道:“她在北冥宗,对不对?”
后面三个字的对不对,小白的语气里带着几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在小白灼灼的目光下,景宗之还是点了点头。“嗯,她是在北冥宗。”
确定了这个消息,小白的脑子一瞬间是空白的,在浣忆池中,他看着她死于几千次,那些原本已经被压抑在深处的自责愧疚、痛苦悔恨在此刻疯长爆发,他的瞳孔微微震颤,喜极、悲极。
景宗之有点心疼的摸了摸少年柔顺的白发。
小白从消息中缓过劲来,他拽着景宗之胸前的衣襟道:“这次的伏魔大会我也要去。”
景宗之拒绝的坚定:“不行。”
“为什么?你不是说只要我好好听话,就能见到她了?”
小白的眼眶微微泛红,语气喃喃,“难道我还不够听话吗?”
小白疯到极致时的那种自我怀疑的绝望再次涌上胸口,让他有点窒息。
景宗之又安抚的摸摸他的头,带着点哄孩子的味道:“不,小白很听话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天机不可言,你只需再等等。”
小白重重挥开了景宗之的手,他跳下桌面,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身上是沉沉的死气,一如他刚被救回来时的样子,“你总是让我再等等。”
“两百年了,你知道我这两百年是怎么过的吗?”
景宗之哑然。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小白每天都会去一次浣忆池,以蚕食过往的记忆而活,是记忆中的姜岁吊着他的一条命。
小白不等景宗之再说话,一眨眼间,就从窗户离开了书房。
“小白......咳咳......”景宗之有些担心的叫住他,却被急切的咳嗽声打断。
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吹散了一屋子的墨香,景宗之在轮椅上咳的几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突然从窗台下伸出来了一只手,把灌风的窗户关好。
去而复返的少年端着药和水进来,抚顺景宗之背,他还是妥协了,“我听你的就是了。”
被脊背柔和力度安抚下来的景宗之,眼角因为咳嗽的太过用力而有些泛红,他看着少年已经沉静下来的面容,轻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