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见不识(1/1)
闫岱无意识捏紧了手里的玉佩。
那些遗忘了许久的记忆,在脑海里愈演愈烈,逐渐清晰起来。
“快!宣太医,快啊!”
“陛下?坚持住,您不能有事啊陛下!”
耳边有人不停地讲话,扰得的人心烦意乱,伤口还在流血,但是已经没有知觉了,渐渐的,那些嘈杂的声音也逐渐模糊起来。
一片昏暗。
后来伤倒是好了,只不过,这次意外之后,身体变得虚弱了,动不动就开始咳嗽,一天不如一天了,睡觉也总容易惊醒,不出所料,又在不久后发了一场高烧,刘公公急的团团转,几乎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不管用。
最后死马当着活马医,请来了一位得道高僧,那高僧说这是邪气,需要用玉佩等物什来镇住它,但是有一个要求,据说需对这物件诚心祈祷跪拜九百九十九次方才有效,那高僧说完就走了,从没再遇见过。
这件事不知是传了出去还是怎样,只知道,自己第二天醒来之后,高烧退了许多,手上还握着一枚自带暖意的碧绿玉佩,从此就没有再摘下来过。
如今…
闫岱回过神来,细细思考着他们几人的对话,似乎想到了什么,竟连湿衣也不换了,踏门而去。
他直走,又拐了几个弯,越走越心惊。
直到他站立在梅花树前时,这个他上辈子最后所在的地方!
闫岱才确定以及肯定。
这真的是将军府!
而那玉佩的主人…
有一个人的名字浮现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他的心在此刻剧烈收缩了一下,抬手按在心脏处,玉佩散发的丝丝暖意抚平了疼痛,凉风袭来,衣袍飒飒作响,湿透的衣物紧接着闫岱的皮肤。
“…啊…嚏!”
闫岱有点头昏脑胀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回去后,没想到房里多了一个人。
但是他实在没力气了,只想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等发烧过去。
可那人却不依不饶的,“颜夕,你去哪了?还有你房里怎么变成这样了?进贼了?呃?你怎么不说话?”
“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对劲?”
说着还用手搭上闫岱的额头,闫岱不悦,挥开了他的手。
那人没在意,继续道:“好烫,你发烧了?”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
闫岱朝着床走去,虽然湿了一半,还有一半是干的,凑合凑合也能成。
可他哪里受过这种苦?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坐上去,就感觉有无数根针扎着他的皮肤,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惊呼道:“你在开什么玩笑?这都湿了,走,去我房里”
“朕不…”
“什么真不去?不是,俺俩认识这么久了,况且你都这样了,还拒绝呢?你这地方现在能住人吗?真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住!今天无论你说什么!俺都不会再依你了!”
说着便架起闫岱往后院的方向而去。
…
萧祁一大早就出去了,直到戌时才回府,才刚回来,就听到娘请他过去一趟,说有急事。
他疑惑道:“娘?是有什么急事啊?”
他娘虽说五七年华了,却保养的极好,看起来像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似的,和萧祁凌厉的五官不怎么像,反而是温柔如水般的。
云墨莹见到儿子,眼前一亮:“玉兮你来了?来,坐!”
玉兮是他的字,随后,见娘又满脸愁容。
问道:“娘?您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云墨莹叹了口气:“为娘有一块玉佩来着,是一位云游道人送给了你外祖母,据说可以保人一命,后来我嫁你爹时,便把那枚玉佩交到我手上了,说让我好好保管,本想交给你的,可惜,那玉佩如今被我弄不见了!”
萧祁自然知道,上辈子那玉佩是被他送人了,没想到这辈子竟然不见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道:“娘?那位道人有没有说如果玉佩碎成了两半会怎样?”
云墨莹想了想,便说道:“听我娘说,一旦碎成了两半,那人的…………”
——
闫岱醒来时,外面已经暗了。
房内的烛火还在燃烧着,照明了屋内的景象。
比那柴房不知道好了多少,地方也宽大许多,书案被屏风隔断着,没有多余的摆设,极为清简。
门被打开了,闫岱这才看清那人是什么模样。
模样较为凶悍,粗眉上扬,一双眼带着戾气,许是个当兵的料。
“怎么样?好点了吗?”
“你是…?”
粗矿的嗓音有些急切:“我是鲁达啊,你不会烧坏了吧!还有没有哪里有异常?”
以前没人会这般热烈又直白的关心他,现在感受到这人的热情,着实还有些不太自在。
看着鲁达一副要为他检查的架势,闫岱试探道:“我确实有些事情记不太清了!”
鲁达瞪着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那我呢?你不会把我忘了?”
闫岱抿唇,轻轻摇了摇头。
就见鲁达天都要塌了一样,他开始喋喋不休起来,足足讲了一个时辰,若不是闫岱喊停,他都觉得这鲁达可以讲到天亮,不过总算把他自己的身份弄清楚了。
他这副身体的主人叫颜夕,和鲁达是在同一年进府的,来将军府有五年的时间了,只不过一直默默无闻,低调的像这府里没有这个人一样,若不是鲁达一直纠缠着颜夕,恐怕这府里,没一个人知道他叫什么,而且最奇怪的是颜夕一直都睡在柴房,哪怕别人让他搬去更好的地方,都会被他以做事方便为由推脱掉,真的很不对劲!
“怪俺,你都还没好全,俺还拉着你说了半天,都这么晚了,你就在睡,等你好了,俺请你去个地方见识见识,老是呆在你那柴房里头,多没意思!”
“嗯”
鲁达惊喜道:“??你答应了?好,那你好好睡!”
闫岱问道:“那你去哪?”
鲁达笑嘻嘻道:“你又忘了,俺不住这儿的,俺住别处,下次俺带你去看!你先休息,俺明天再给你送药。”
闫岱点点头,待鲁达走后,背靠床上,想着今日里发生的事情,似乎都与玉佩有关,上辈子这枚玉佩还是完整的圆形,却不知道现在为何只有半块了。
他低头,发现自己的衣裳还没换,闫岱微蹙着眉头,却瞧见床边有一套清白交加的衣物,挺新的,他比划了一下,是自己现在的尺寸。
闫岱脸上终于带了些笑意,没想到鲁达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心思却这么细腻。
想来…自己成了这么个小厮也不全是坏事,还挺有意思的。
闫岱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了一些头痛,便起身来寻个洗澡的地方。
要是刘公公在的话,恐怕会说:陛下!您还生着病呢,可别这么折腾自己了,有什么事情可以交给奴来。
闫岱对将军府有些映像,隐约是记得有一处汤泉的,他一手抱着衣裳,一手提着灯,只身步入黑暗。
一般府上都会有宵禁,这么晚了基本上是不会有人出来了,自己也是守规的,可是在某些方面就会异常执着,他接受不了自己不沐浴。
晚上的温度更低一点,身上这衣服对他来说还是太薄了,他能感觉到脸上的刺痛和身上的寒冷。
稍微一走神,脚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不稳,倒在了地上,传来一丝细微的闷哼声,随即泯灭。
灯在地上滚了两圈,熄灭了,瞬间一片昏暗,只有月亮散发着微弱的光。
他在地上坐了好一会,才咬着嘴唇站起身来,受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又重新捡起衣裳和灯笼,摩挲着前进。
好不容易到了汤泉,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闫岱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褪下了衣袍,放在玉石板上,踏进了泉水中。
水面上弥漫着雾气,受伤的地方在暖意的包裹下,戳戳的疼,闫岱轻轻的擦洗着,水流的哗哗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晓得格外清晰。
直到…
一把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
闫岱一惊,反射性的回避了一下,却听到磁性的声音在自己耳后响起:“别动!谁派你过来的?”
这是他为陛下打造的,他来这里也是临时起意,而这个人…
闫岱捏着拳头,深吸一口气,道:“没人派我,我自己来的!”
萧祁嗤笑道:“这地方无人敢来,除非你不是府里的人,有何目的?”
他想到这个节点与宣王的过节,这种卑劣的手段也不在少数。
“呵,你觉得我会信吗?想用美人计来对付我?难道他没告诉你…”
“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闫岱猛地转头过去,本来今天就发生了许多事情,一醒来,被人指着鼻子骂,谁都能欺负他,他从未怨过别人,哪怕他头昏脑胀、跌倒受伤,刀架在脖子上随时要了自己命,他都能够忍。
可如今却被人说成是下三滥的玩意儿,死了无所谓,但他的自尊不允许!
脖子被划出一道血迹,而萧祁在看到闫岱的眼睛时,便下意识收回了刀刃。
闫岱抬手一巴掌甩在了萧祁脸上,他看着萧祁,满眼难掩的失望!
失望什么他也不知道,或许是对他的污蔑,或许是,你站在他面前,他却认不得你。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下流的人到底是谁?还是在你眼里,是个人都可以这般脏乱?”
闫岱眼中噙着泪,似委屈到了极致。
萧祁心中复杂的情绪汹涌着,这人的眼睛像极了那人,他下不去手…
许是被气混了头,一辈子都都没讲过粗话的皇上,怒了:“你…混dan”
随即,便昏了过去,全然忘记了自己这是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