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消失的女尸（四）（1/1）

靳明月分析偷尸体的大致原因。

一是寻仇泄愤。

如果是这样，偷尸者应该是对死者充满怨气，挖坟时也会随心所欲的破坏。

但根据李冲描述的现场情况，坟墓虽然被挖开，但棺木并没有遭到严重的破坏，棺材里面的陪嫁物和多床寿被也没有扯出来乱扔。如果对方的目的是出于泄愤，尽管将尸体凌辱之后弃之现场让别人围观即可，大可不必扛着尸体去别地，在这个季节放了这么多天的尸体早就已经有了异味。

二是此人对苗燕婉极深的感情，放不下她就这样离去。但从私人情感方面的调查来看，才十五岁的苗燕婉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复杂的情感纠葛，她从小体弱所以一直没有离开过父母身边。虽有钟情蒋文星的迹象，但对方根本不知这回事，完全不可能做出偷尸这种出格之事。靳明月让李冲去查过所有上苗家提过亲的人，确实如老苗所言基本没有健康的，都是身有残疾或者年龄很大，都是奔着苗家的经济条件还可以而来，对苗燕婉完全说不上有什么深情，更加犯不着去偷尸。

难道看似简单的苗燕婉身上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来只能再继续挖一挖苗家人的事。

终于李冲打听到一个情况，苗燕婉的母亲玉娘在嫁给老苗之前，曾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叫成俊，据说当年两个人感情很深，但玉娘突然就变心要嫁到青石苗家。成俊把玉娘的娘家给砸了，还丧心病狂地放了一把火，幸亏及时扑灭了，否则一家几口全要葬身火场。

成俊被官府治罪，蹲了牢房。现在应该早已经出狱了。

这件事发生在十五年前，而且事发地又是在邻县，所以苗家邻居并不知道，至于老苗是不是知情也是无从得知。

但至少终于找到了一个与苗家有纠葛的人。成俊已经有些丧失理智，或许心魔难解做出偷尸也有可能。

靳明月和李冲兵分两路，李冲去邻县找成俊，靳明月则去找玉娘。

老苗见捕快来找妻子，以为是女儿有了下落，没料到她却说来找妻子的。

靳明月让老苗先出去，自己和玉娘单独聊。

老苗面有狐疑之色，但还是把门关好退了出去。

“苗大婶，我就开门见山直接说了，我来是想了解你和成俊当年的事情。”

玉娘面露惊讶：“怎么你们衙门会查这件事？难道他和我女儿的事情有关？”

“现在还不知，我们只是做一个排查，因为据我们所知苗家也只有这么一个有积怨的人。不过我们也是从别人口中得来的消息，真相和传言之间难免有出入，我想还是你本人告诉我比较客观。你尽管放心，不管我听到了什么都不会把事情宣扬出去。”

玉娘微微叹气：“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我早已经没放在心上，更何况来龙去脉我丈夫都十分清楚，没什么不可说的。和失去女儿的痛比起来，流言蜚语算什么？”

“苗大叔也知道？”

“我嫁他之前他就已经全都坦白告之，而且当年还是他说服我去衙门为成俊求情的。”

“苗大叔竟然如此大度！”靳明月更加没想到了。

“我还是从头说给你听吧。我和成俊因为父母有交情所以从小就在一起长大了，我们都认定将来是会成亲的。但没想到人长大了脾气也跟着长大，成俊越来越容易暴怒，稍有不顺就会大发雷霆，甚至身边有什么砸什么，有时候连他爹娘都被他推倒。有一次他和同伴喝多了酒，要对我行非礼之事，我不答应，他竟然一巴掌就打了过来。我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流血，但这一巴掌也打醒了我，明白成俊不是可托付之人，我爹娘也赞成我的决定，替我向成家说明两家不必再来往。他爹娘自知理亏也只能答应，但成俊不愿意，天天来我家闹事。我爹娘为了让他死心，就托亲戚介绍亲事，亲戚说离家远一些更能省去麻烦，他正好认识青石县一户手艺人家，就帮我们牵了线。我初见老苗就知他是个老实人，而且待我也很真诚，所以我不想有所隐瞒，就将和成俊的过往都原原本本告诉了他。我们很快就定了亲，谁知道成俊知道后更生气了，又来我家大闹，还直接放了一把火我和我们同归于尽！幸好最终火被扑灭，成俊也被官府带走了。老苗担心成俊出来后还会来报复，就劝我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借此机会消除怨气，是他陪着我们去官府给成俊求情，成俊才被少判了一年的牢狱之灾。后来我就嫁到了青石县，再后来听说他出狱了，还娶了个寡妇成家，但脾气还是很不好。渐渐地时间久了就听见的少了，也慢慢淡忘了。你今日提起这个人，我都觉得恍如隔世。靳姑娘，这么多年成俊没有再来骚扰过我们家人，我想我女儿的事应该不会是他干的，就算他要寻仇也该是来找我。”

靳明月听完玉娘的故事，心里有一些佩服，当年的她能懂得及时止损确实是个明智之人。

李冲也从邻县带回来一些情况。

成俊仍然生活在当地，酗酒、打架之类的劣迹仍有不少，不过为了养家糊口他做了夜香郎，每天半夜要挨家挨户收各家的马桶中的粪便。

苗燕婉的尸体是在下葬当天晚上被偷的，而成俊这一个月内都不曾缺勤过，所以偷尸体的应该也不是他。

忙活了两天，最终又是竹篮打水，靳明月和李冲不免有些失望。

晚上于大娘又过来给靳明月敷七子粉，见靳明月有些发愁的样子，便聊了几句案子的事。

“干娘，你见过的事物多，以前有没有遇到过像偷死人尸体这样的怪事？”

“开坟偷尸体的没见过，但偷尸体移花接木的事情听说过。”

靳明月立刻来了精神：“快说来听听！”

“记不清多少年前了，我也是别处听说来的。有个无赖在路上发现了个饿死的乞丐，就想出了个缺德的主意，他趁夜把乞丐尸体扔进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人家家里耍赖说是他爹被人家给害死了，那户人家虽然什么也没干但也怕晦气，赶紧给钱了事。没想到这个无赖贪心过头，又用同一具尸体故技重演去赖别家，那家人直接就报了官，官府的人一看就知道乞丐死了好几天了，这才露馅。”

靳明月若有所思，难道有人也正好需要一具尸体所以才偷？这么说还得查一查整个青石县这几日上报的所有死亡事件？这个倒不难，去找唐主簿查一下最近上报销户的记录即可。

于大娘又说道：“不过，我觉得还有另外一种更大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