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时间之舞（1/1）

余晖似乎感到时间变慢了。她看见随着石块落下，苹果杰克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为了绝望。她来不及做任何事情，只能转过头去，无法直视这个场面。随着一声足以惊醒死者的巨响，石头撞上了地面，把一团团烟尘送进空气之中。

余晖召唤出一阵风，清出了一条路，这样她就能看到峡谷的地面来传送。随着一阵魔法爆响，她出现在了滑坡堆旁，不顾一切地想要找到还清醒的苹果杰克。她开始在碎石中寻找，用魔法把石头丢到一边，用蹄子掘动着。

“苹果杰克，苹果杰克!”余晖喊道，向造物主(the Maker)祈求着她会回应。然而，并没有回应。当尘土终于沉寂下来之时，峡谷中已经矗立着一座石丘，在余晖挖动处的几米开外，是一顶被两块石头压在中间的牛仔帽。

余晖向那顶帽子走去，如同鬼魂般安静。她把帽子取了下来，心吊在了喉咙眼里。余晖用双蹄捧着它，看着这顶被压得扁平的帽子。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把脸埋在了里面。

这本不应该发生的!阿杰本不应该死的!没有谁本应该死的!她不能死,她不可能死!这都是我的错!

“余晖!”

余晖抬起头，看见云宝黛茜停在她上空。

“发-发生了什么?我看见了爆炸，听见有谁在尖叫，然后一还有，你为什么拿着A.J.的帽子?”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拒绝接受之感。余晖知道她已经明白发生的一切了。她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阿杰…她…我没办法..她...”余晖无法让自己的声音高于耳语声，也没有办法拼凑起更多的话语。

她只能把牛仔帽递到云宝面前，说:“…走了。”

云宝的翅膀立即停止了运作，她坠落到那堆石块上。“你是什么意思，‘走了’?她不可能就这么走了。”她嘶哑着声音，无疑是在努力阻止眼泪落

余晖自己的声音也颤抖着，她说:“伊莱扎把她推到了塌方底下，然后.我不够快!”余晖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很抱歉，发生得太快了!但她…她走了，云宝。”

“不”云宝拼命地摇着脑袋，“不!她不可能死的!这不可能，她可是阿杰!”云宝发出一声懊恼的尖叫，扑向石头，把它们扔向一边。“她就在这里面，还活着!我知道的!''

余晖只是摇摇头，把苹果杰克的牛仔帽放在她面前的石头上。“我很抱歉,阿杰我失败了。”她闭上双眼，羞愧地底下脑袋，承认失败。她向暮光公主保证过她会拯救大家的，但现在，一位谐律精华的持有者就这么死了,被掩埋在一座石坟之中。大家会对这件事怎么想?他们会不会把这事怪罪到余晖头上?这会对未来产生怎样的影响?

当余晖睁开双眼时，一个金色的东西闪过她的视线。她向下盯着慢慢在她脖子上摇晃的沙漏。所有的沙粒都躺在底端。一个想法闪过余晖的脑海。

或许…或许这次能成...

但想想看后果!一个理智的声音叫喊。

但我能拯救阿杰...

但你会造成一个矛盾!

但我能救阿杰!

但你可能会破坏一切!

“但我能救阿杰!”余晖大声喊叫。

依旧在毫无成果地挪石头的云宝停了下来，猛地转过头。“你说啥?”

余晖一跃而起，眼神中充满喜悦。“我觉得我能救阿杰!这非常危险，但我觉得我能做到!”

云宝把身子整个转了过来，把全部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了余晖身上。“怎么救?”

余晖用一只蹄子举起沙漏。“时间。”

“但你说过这玩意甚至不能运转了!”

“我知道，上次它没有， 但如果这次能成功的话…尽管有无数的东西可能会出差错，但我还是有可能救她。”

云宝看看沙漏，再看看余晖，脸上的表情和眼神变得坚决起来。她毅然说道:“我们上吧。”

“我们?你说‘我们’ ?哦不，我自己一个穿越时空就已经够危险了!我不会带你去的。”余晖抗议。

云宝的坚定神色没有消退。“没错，你一定会带我去的。阿杰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所以我得去确保她能活下来。”

“但一”余晖没有去费劲说完这句话。云宝脸上毫不动摇的表情足以告诉余晖她不会屈从的。余晖叹了口气。“好啊，为什么不呢。不就是多造成几个矛盾嘛，哈?”

云宝脸上的表情稍稍舒缓了一些，她靠近余晖，同时拾起了苹果杰克的帽子。她好奇地看着沙漏。“好吧，这玩意怎么用的?”

余晖深深吸了口气，把沙漏抬到与视线平齐处。“其实挺简单的，抓着我就行。”她感到云宝把一只蹄子搭在她的背上，压得有些紧，好像余晖会试图逃跑一样。余晖把注意力集中在沙漏上，聚集起她的信念，只为一事。“一颗高贵的心灵，一个正义的目的。”她轻声说。

她周围的世界逐渐变得安静下来，只有风啸声与云宝紧张的呼吸声清晰可辨。余晖则屏住呼吸，试图重复她第一次成功运用沙漏时所做的一切。“拜托,”她轻声却用力地说道，“把我们带回…二十分钟前。只要二十分钟，这样我们就能拯救阿杰。”她把沙漏上下翻转过来，看着沙子开始向底下的半球滴落。她看着这景象，咬起嘴唇，一想到苹果杰克不能起死回生，她的心就向下坠去。

接着，沙粒不再掉落。它弹射回顶端的半球中，与那里的沙粒汇合，直到仅余二十粒留下。余晖的双眼睁大，她抬头望去，看见世间的色彩慢慢地褪去，直到全部的景观都变为黑白。风声逐渐消失，余晖注意到甚至连云宝黛茜都安静下来。她有些害怕沙漏只带上了她，便看向依旧靠在她身上的云宝。

要看出来云宝确实和余晖一同前来简直轻而易举：她鲜亮的色彩在单调背景的衬托之下比余晖的更为显眼。她的眼睛睁得巨大，嘴巴半张着，看上去似乎忘了如何呼吸。

看到她的表情，余晖不禁开始大笑。这阵笑声似乎让时间之轮开始运转，只不过是反向的。余晖能听见时钟向后倒拨的熟悉声响回荡在她耳边。她蹄底的石头与沙砾飞上了天空，重新形成了原先的那座石峰。

她转过身，看见苹果杰克和伊莱扎的战斗高速倒放着。她们移出了峡谷，离开了视线，而余晖发现自己则回到了悬崖上，云宝依旧挂在她身边。

滴答声停了下来，世界恢复了色彩，紧接着是声音与气味。余晖的鼻子闻见了沙漠的陈腐气息。她放下沙漏，让它再次松松垮垮地悬在她的脖子上，看向依旧像一条鱼一样目瞪口呆的云宝，她的头顶戴着苹果杰克的帽子。

“是啊,”余晖轻轻一笑，“这段旅程是挺有意思的。”

“我刚刚…我们刚刚…我们真的?

“时空穿梭了?没错。”余晖不动声色地说。

云宝看向她，好像余晖长出了第二个角一般。“所以这意味着…你说的是实话。一直以来，你说你来自未来，你说你是暮暮的学生，你说的这些都是实话!这意思就是说你不是要把王徽据为己有来统治世界!”

“你觉得我要干啥?”余晖难以置信地说。

“没啥。”云宝迅速说道。尽管她脸上的尴尬表情戳破了这个谎言。

余晖翻了个白眼。“不管怎么样，我们都需要快速行动了。我们只有二十分钟，这就意味着我只有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来想出能一个拯救阿杰而不会把时空连续体完全摧毁的计划。”

“你是说在我们离开前你没有计划?”

“我没想到我们真能来到这个地步。”余晖耸耸肩，“但是，既然现在我们在这儿了，我们就必须得小心。我们需要拯救阿杰，而尽量少干涉或不干涉应当发生的事情。”她用蹄子一拍自己的脸。“然后我还得想想该怎么完成这事，而不使得有两个我们同时出现。”

“你什么意思?”

“想想看，云宝。如果我们救了阿杰，这就意味着我们从来没有穿越到过去，而如果我们从来没有回到过去，这就意味着我们两个现在的身体就会不复存在.或者是我们得向大家解释为什么会有两个自己。”

云宝的左眼皮轻轻抽搐了一下。“等等，啥?”

余晖舞动着蹄子。“别想这事就行了!为我祈愿，希望我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吧。快跟上。要救阿杰，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远处静静观察她。

“那我们为什么不在这等呢?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这里呀。”

“我们不能待在这，因为那样的话我们就会被看见的。我们得尽量少地干预，而如果我们留在这上面，过去的我就会发现我们…然后我说不定就会疯了。”

云宝恼怒地抱起双蹄。“这时空穿梭的玩意开始变得相当无聊了。”

“呵，如果你看见有另一个你在附近晃荡，你会作何感想?”

“我会说，嘿，黛茜，看上去真酷炫!想来赛一场不?”

余晖捂住了脸。“算了吧，跟我来就是了。”光芒一闪，她传送到了峡谷底部，云宝跟着她俯冲下来。余晖环顾左右，想要看看该往哪里走。在她头顶，她能听见鲜明的鹰啸从远方传来。

“快躲起来。”余晖嘶嘶说道，她寻找着一个可供自己藏匿的地方。她发现峡谷一侧岩壁上有一个小裂缝，抓着云宝的蹄子把她拉了过来。她们两个都挤进了狭窄的空间里，它的深处更为宽敞一些。

“呃啊，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云宝问，她正试图越过余晖的肩膀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告诉过你，我们不能被看见，尤其不能被狮鹫看见，他们就要飞过去了。“确实如此，两个影子掠过裂缝前的沙土，拍击翅膀的声音隐约可闻。

余晖等了几秒钟，判断他们已经离去。她爬出洞口，示意云宝跟上。两马在峡谷中潜行，余晖在石头地面上缓缓爬动，而云宝悬浮在她上方。她们来到一个拐角处，余晖紧贴着岩璧，小心翼翼地越过边缘张望。

在她前方是那些狮鹫，他们在一块空地上踱着步。在空地的另一侧，余晖敢肯定她过去的自己正靠着崖壁，用伪装咒隐藏着大家。

“这沙漠里的鬼空气。”余晖听见剃刀低吼，“肯定是干扰到我的感觉了。我发誓，这些小马们绝对就在这附近。”

“噫，这可真古怪。”云宝耳语。

“我知道啊，这就叫似曾相识。”余晖赞同地点点头。

她们看着面前的场景逐渐发展，余晖依旧在琢磨着一个能拯救苹果杰克而又尽量少留下矛盾的方案，尽管每一个计划都比前一个更荒唐，更复杂。她听见身后有什么东西刨着地面，转身看见云宝拾起一块小石子。

“你在干啥?”余晖警惕地问。

云宝用一只蹄子把石头扔上扔下。“我有个主意：我们就让狮鹫去追我们吧，这样大家就都能安全逃离了。”

余晖摇摇头。“不，云宝，我告诉过你，我们不能一不， 云宝，停下!”她嘶嘶地说，而云宝这时已经把石块抛向剃刀的脑袋。她抓住云宝的尾巴，把她带离了视野范围。

“什么鬼一”

“阿嚏!”

余晖听见萍琪的喷嚏声，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会分散剃刀的注意力。她向云宝怒视着，而她则失望地撅起嘴唇。“云宝，别做一开始没有…发生…的事…”余晖的声音逐渐消失，她眼中闪着恍然大悟的光芒。

“快跑!”余晖听见自己大喊，让她从自己的思维中惊醒。她再次抓住了云宝的蹄子。“我们得快些离开这里，趁着还没有谁来这里看见我们。”

“呃啊，你和你愚蠢的时间规则一哇哦!”余晖一拉云宝的尾巴，带着她重新沿着峡谷跑了回去，打断了她。

余晖听见身后逐渐接近的蹄步声。她把云宝拉得更近，点亮了角，把她们两个都包裹在了她蓝绿色的魔力之中，传送离开。

她们重新出现在了一个可以被称作三岔路口的地方，峡谷的一部分在她们身前向两边伸展开来。云宝倒在了地上，她的眼睛骨碌碌地打转。“天啊，我真不喜欢你们这种感觉。”

“抱歉，但我们真的得小心些。至少小心到我能想出一个计划之前。

云宝用翅膀掸了掸身上的灰。“好吧，好吧，你和你的什么时间鬼玩意。所以，我们现在干啥?”

余晖扭头环顾着三条路径，聆听着声响。“我们需要留心观察阿杰，这样就能在合适的时机干涉。”

“那什么时候才算合适的时机?

余晖没有回答，她的思维回到了云宝向剃刀丢石头的那个时刻。她如今已从两个视角看见了这件事。第一次，她几乎没有留意，因为它没能帮到她任何忙。她然后想到了她正从剃刀那里逃跑时见到的那阵蓝光。她也只不过简简单单地把它当作是个海市蜃楼什么的。

“如果...”余晖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她捡起一颗尖头的石块，开始在地上草草涂画。她画出了一个大圆，在它周围标上了几个点。“如果云宝丢了石头，而我看见的是我们传送，那就意味着…”

云宝飞到她头顶上，观察着那匆忙制成的图表。“你在嘟囔些什么?”.

余晖扔下石头，把她沾满尘土的蹄子搓在一起，发出一阵狡黠的大笑。“我有办法了!拯救一切的完美计划!”

云宝的脸色亮了起来，她急切地问:“是什么?快告诉我。”

“等会就告诉你。首先我们需要各就各位。目前，我应该已经打晕了剃刀，所以我们得赶在阿杰和伊莱扎之前回到事发的峡谷。”余晖没有等待云宝的回答便飞奔而去，她决定用四条腿跑，以免突然传送进一场战斗的中间。

她们迅速穿过石头迷宫，最终回到了她们最初来到的地方，正好看见被余晖解决的那个狙击兵俯冲下来，把昏迷不醒的剃刀带到了别处。

余晖领着云宝沿着峡谷走去，回到了那个裂缝处，她停下来观察着整个区域，以及她们面前高耸着的石峰的位置。“好的，云宝，注意听。”余晖迅速地说，“这些石头会掉下来，然后阿杰会站在大概那个位置。”她用蹄子指了指。“你要在那个位置准备，我会给你施伪装咒，直到我给你信号再行动。当第二阵爆炸响起的时候，伊莱扎会把阿杰直接推到你的视野范围之内。我会让石块慢下两秒钟，在这个时间段内你要以最快速度抓住阿杰,把她带到山洞里来，明白不?”

“等等，你决定让我在最后一刻救A.J....为什么?”

“因为，而且我知道这听上去有些残忍，我们得以为阿杰死了。让我解释。”余晖看见云宝正要抗议，把她打断，“当我看见石头向阿杰落下去的时候，我在最后一刻扭开了头，因为我不忍心看。当我再看的时候，我看见的就只有一座石山了，而我觉得她被埋在了底下。这就是让我们回到过去的原因。如果我们重新营造出这种感觉，那过去的我们就会依然觉得阿杰被压死了，这样就创造出了时空穿梭的必要。你看出来了吗?这会形成一个闭环，意味着没有矛盾!完美的时空穿梭!”

云宝看着余晖脸上灿烂的笑容，后退了一步。“所以，你是想骗我们回到过去来骗我们自己?”

“没错!”

云宝瞪着她，不停地张开嘴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合上嘴巴，摇了摇头。最终，她说道:“行，没问题，我们上吧。”

“非常好。”余晖露出满脸笑容，“好，站在那里，再往左边一点，完美!现在，我来在你身上施伪装咒，所以确保你一动也不要动，直到我给出信号为止。”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