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青火（1/1）

初尘只觉得如芒在背，她强行冷静，对元泠发问。

“只有妖族才能成为月神弓的主人？”

“是。”元泠点头。

“你对我的神魂做了什么？”初尘又问。

“是诅咒。”元泠道，“梧煊给龙魂下了最恶毒的诅咒，我把它转移到了你的神魂上。”

“你怎么可以擅自这么做？！”岁弦骇然质问。

“不嚣。”初尘出声阻止，“龙君也算你我之师，不能不敬师长前辈。”

“我只有一个师傅，就是您。不打招呼就让您承受一族的诅咒，这简直是大仇了！”岁弦怒视元泠。

元泠不见着恼，来回望了他们一眼，道：“原来你们是师徒？”

这一句话让两人都哑然无语。

初尘颇不自在，因而脸色显得更冷。

岁弦心下黯然，对元泠道：“我们是不是师徒有什么关系，现下在说诅咒的事情。”

元泠轻笑：“你师尊不会生气的，因为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初尘目露疑惑：“你不是说月神弓……”

“不是月神弓。”元泠打断她，“我给你的鱼符才是。只不过它只是其中一半，为阴鱼符，还有一块阳鱼符。只有合二为一，才是真正的五行灵源。”

原来师傅的目的是五行灵源，岁弦暗想，为何她不愿与我明说？

“原来如此，难怪我完全感觉不到。”初尘问道：“另一半在哪里？”

“在这世上最后一只龙手里。”元泠又给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回答。

“当然，我说的并非是我。”元泠接着说道：“我可以说是非生非死，只是一缕残魂罢了。”

“当年，我偶然遇见了梧煊，我不知他是一个极会演戏的骗子,他心思深沉如海，带着目的接近，把我琢磨透了，说的话、做的事，容貌、行事风格全都很对我的胃口，又数次舍命救我，我们很快成了莫逆之交。”

“我轻信了他，引狼入室，等我意识到不对劲时早已晚了。”

“那时候我一心想要一统妖族，便有些好高骛远，心浮气躁，被哄骗着修炼了邪功。”

“那功法表面正大光明，很适合龙族修炼，然而却是腐蚀心智、容易越练越狂躁的邪法，且中途停下不炼就会反噬。”

“我因为反噬修为骤减，而我的族人也在他的精心经营和我的信任下而与他关系亲密，对他没有戒备之心。他暗地行事，致使十二海柱全部被怨灵侵蚀，一朝发难，龙族合族被屠，被剥骨抽筋，死无葬身。”

“甚至，他还施行诅咒，将龙魂困入海柱，将海柱据为己有。”

元泠的声音在发抖，一种极其强烈的悲伤和愤怒浸透了字字句句。

她缓了缓，接着道。

“不过，我龙族至死不屈，以合族之力召金唤水，铸出死亡绝器——月神弓，悄悄保住了我的残魂，沉寂于焚煞海底。在漫长岁月之中，我慢慢养好了魂魄，想尽办法找到转移诅咒的方法，将诅咒转移到我了自己身上，并且通过族人之魂对海柱施加影响，筹谋着复仇。只是我只感应到三根海柱有我族人之魂，因此我也只能影响这三根，另外九根不知被他做了何用。”

“书中记载，龙族强大无匹，曾盛极一时，被世人瞻仰畏惧，这个人的实力竟有这么可怖，让龙族都落得如此惨烈的一个结局？”岁弦语气低沉，他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了一片火海，纷乱的画面在眼前交织。

一股愈来愈强烈的哀痛涌上他的心头，仿佛悲剧曾经在他眼前发生过。

“当初若不是出了叛徒，也许胜负犹未可知。”元泠面目沉肃，她半是讥讽半是自嘲：“妖族现在的妖王屠小白，曾是我的义弟。他出卖了我。”

“他是我救回来的一只小白狼，本身天赋不高，后来不知怎么开了窍突飞猛进，实力大增，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梧煊背地里给他吃了一种可以暴涨修为的蛊药，他没有经受住诱惑背叛了我，藏到了最后。”

元泠叹息道：“我原本自命不凡，却是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连累全族。无可挽回，无处赎罪。”

“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对于欲壑难填之人，亲人朋友皆可舍弃，更遑论这人最初是有备而来，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初尘道，她便是被自己的亲伯父初海落进下石、暗中迫害，初海此人也是个十足的伪君子真小人，欺骗了所有人。

“啊！”岁弦忽地抱住自己的头，青筋暴起，他的脑海之中又多出来一段记忆。

“不嚣，你怎么了。”初尘连忙问，关切和担忧倾泻。

“我，我想起我娘了。”岁弦眼眶通红，“阿娘说自己是害死全族的罪人，错信负心人，致使合族被灭。”

他小时候的记忆残缺，此番听元泠讲述，脑海中断断续续又出现了一些片段，他的头也越来越痛。

“错了，全都错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分不清了。我有罪！我错了！”母亲跪地恸哭，恨极，怨极，自我厌弃，痛苦万分。

“不要强行回忆了。”元泠打了一道灵力在岁弦眉心，“你的记忆本来才刚刚回来，现下还经不起折腾。”

岁弦脸色好看了些。

“你是岚族人，我说的可对？”元泠问道。

“是……你怎么知道。”岁弦霍然抬头，岚族不同于其他族，藏于山川深林隐世而居，除非自己主动暴露，极少有人能发觉岚族人的血脉，更何况他身上还打了数道隐藏血脉的封印。

“我早有猜测。这世上只有两族能学会分身术，一个便是我龙族，另一个就是岚族。”元泠道：“我们两族一个代表海洋，一个代表大地，一为妖，一为人，是下界唯二并立的气运之族，只能修行正道，平时需积攒功德，行善修心，若下界遭遇灭世之灾时，两族可激发神力，维护天地秩序，成为地仙，暂时代掌神职。”

“我怀疑，岚族也是被梧煊所害。”元泠语气沉沉，“或者说，没有别的可能。”

初尘和岁弦同时想起了深深印刻在岁弦脑中的青色火焰。今日他们也再次看到那个男人使用了。

岁弦跟元泠说了一遍自己的有关记忆，并在掌心凝出一团火给元泠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