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工匠（1/1）

随后，程老爷子和程大老爷分道扬镳。带了三个人坐着他自己的那辆马车，跟着茂雪一路往宣口去了。

今日耽搁的比较久，直到天快黑了，他们才赶到离宣口仅有一百里远的永宁镇。

这永宁镇就比之前的祥和镇大多了，至少客栈就多了两家。而且，他们住的这家，比起祥和镇那家客栈，真是好太多。

用过晚食，茂雪和程老爷子聊了一会做生意的事。老爷子纵横生意场五十多年，带领程家改换门庭。他的见识，即便是父亲也不得不佩服。

程老爷子对茂雪现在做的绸子生意很看好。但他提醒茂雪，若有竞争对手出现，要预防对方抬高收货价格和降低出货价格。

虽然茂雪觉得她的利润空间已经压缩得很低了，但程老爷子觉得即便再压，依然有利可图。这让茂雪不得不警惕。

他提了三点应对策略，第一，尽可能的先大量收货，确保前期供货充足。

第二尽快扩展货品的种类，比如彩色的绸子，织花绸等。

第三，稳定一部分供货的散户，对方提高了收货的价格，你不提价，人家肯定不卖给你。

但你又不能提价，那就用其他的方式将这些散户和你绑在一起，让他们只能卖给你。

说到织花绸，程老爷子还提到了提花织机。茂雪想要做高端的绸子，就必须要有提花织机。

同样都是江南出产的丝绸，为什么有些价格能翻上几十甚至几百倍。就是因为其独特的织花纹。

茂雪已经置办好了染坊，还差提花织机。程家正好有图纸，程老爷子说，等他回到徽州，就让人把图纸送到润州去。

茂雪简直太激动了：“老爷子，您可帮了我的大忙！”

程老爷子依旧笑呵呵的：“大小姐，我也不是白给你。我这不想着你的绸子便宜，我们程家在海外的生意可少不了绸子这一项。”

茂雪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说辞而已，若她的绸子借着程家卖到海外，这是两利的事儿，不存在程家占便宜。提花机的事，还是程老爷子帮了她。

不过，他们家和程家的交集实在太深，两家利益捆绑，早就掰扯不开了。

她也不可能仅仅把程老爷子当作一个姨娘的娘家人。她在程老爷子面前，是晚辈。

老爷子年纪大了，需得早些歇息。两人聊了一会儿，程老爷子就先回房了。

茂雪回到房间后，就把今日买下的那母女三个叫到了跟前问话。

他们今日晚食总算吃了一顿饱饭，但见到茂雪还是战战兢兢的。茂雪明白，这是对未卜前途的担忧。

三人磕了头，茂雪让她们坐下慢慢说，辛良萍连连推辞，坚持站着回话。见她这样，茂雪也由着她。

“今日救下你们，纯属偶然。昨天听兰心说，你们准备回旧都的老家。若你们不愿留下，我拿些银子，再让人送了你们回去。”茂雪安抚着说道。

辛良萍听了这话赶紧跪下磕头：“小姐，您别赶我们走！我们什么活都能做。”两个小女孩也跟着她一起跪下。

茂雪让兰心把她们拉起来：“我不是赶你们走。两个孩子还小，她们若跟着我，以后就是奴籍。今日为了救人，买下你们势在必行。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

辛良萍看了看两个孩子，下了决定：“小姐，我们愿意跟着您！”

她直觉茂雪是个和善的主子。她虽说想带着孩子回旧都，可十几年过去了，谁知道老家是个什么情况？

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前途难料。跟着这位小姐，至少安全上有保障。两个孩子见母亲表态，也跟着附和。

茂雪颔首：“不必急着决定，在到宣口县办身契以前，你们还有选择的机会。”

接下来，茂雪问了她旧都的事。

“我老家是旧都的，我是被拍花子拐卖到宣口这边来的。父亲在旧都织造局做提花工匠，我被拐的时候才十七岁，那时兄弟是织造局的学徒。”

辛良萍交代了以前旧都的事。茂雪听了心下了然，果然和织造局有关联。而且他父亲还是提花工匠。

若程老爷子的提花机图纸让她顺利做出了提花机，那就差工匠了。

这几年，旧都的织造局已经大不如前。在竞争中，屡屡输给了那些纺织商自营的作坊。

茂雪了解的，旧都的织造局近几年辞退了很多人。她想，即便辛良萍的父亲和兄弟不能过来润州给她做工，但介绍几个厉害的工匠总没问题吧！

“这么些年，你也没想过办法联系你旧都的家人？”茂雪好奇她为何不自救。

“自然是想过的，可祥和镇连个能送信的商行都没有，根本没办法联系他们！再加上村子里看人看得紧，我很少有机会外出，而且，我身上也没有银钱。”

茂雪见辛良萍说话很有条理，听着像是读过书的。

“你读过书？怎会被拐卖？”

“我没有读过书，但我爹娘都识字。我娘会刺绣，我也跟着学了。因为要画花样子，所以我从小跟着爹娘认字画图。”

辛良萍这会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紧张，说得极为流畅。

“我是被拍花子迷晕，再醒来已经在来宣口的马车上了。也试过逃跑，可都被抓了回来。赵二在宣口花了十五两银子把我买回去。”

茂雪没想到赵二居然肯花十五两买她。

辛良萍苦笑着解释，当年赵二在外面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勾当，赚了点银子。

祥和镇那边的村子穷，村里的女人都外嫁了。男子娶不到媳妇，基本靠买。村里人也相互看着，不让这些买来的媳妇儿轻易跑了。

赵二在宣口看到她，因为她长得好、身段好，又是黄花大闺女，所以人牙子要价高。赵二当时兜里有钱，脑子一热就买了她。

刚开始，除了看得紧，不让她跑，对她还不错。后来，赵二没了来钱的门路，她又接连生了几个女儿，就开始对她打骂。

她也尝试过刺绣赚钱，改善家里的情况。可赵二舍不得花钱买材料，宣口县她又去不了，祥和镇这边穷成这样，刺绣根本没人买。

随着家里越来越艰难，赵二开始连孩子也打骂，前几天，他把刚刚六岁的小女儿三丫给卖了。

提到小女儿，辛良萍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小姐，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大丫二丫年纪大了，我真怕被卖到那些肮脏地儿去。

这才偷拿了他藏着的几十个铜板，带着两个女儿跑出来！我是为了给两个孩子留条生路呀！”

茂雪听了也替她悲哀，本来好好一个姑娘，结果落到如今的境地。现在小女儿还不知被卖到哪里去了？

“你放心，只要你们跟着我安安分分的做事，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茂雪安慰道。

然后又对着辛良萍说：“我在润州有些生意，需要一个提花工匠。过几日，我让人领着你们娘仨回旧都去见一见家人。你帮着替我寻一个得用的工匠。”

十多年了，辛良萍自然也想见一见家人，立即应下了茂雪的要求。

嘱咐完工匠的事，茂雪就让她们去休息了。

她们离开的时候，茂雪再次提醒道：“我们还有一两天到宣口，你们仔细考虑，到底要不要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