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误入梨花深处(5)(1/1)
落日的余晖透过厚重的云层,倾洒在大地上,烧红了半边天。
九月份的风更冷了,东临国京城地处北部,便是夏短冬长,秋是寻不见的,向晚每日被闻霜管得严,出门更少了。
好些日子没见那人,倒也不是想念,但向晚忘不了来到这个世界里第一个见到的人,何况那样的好气质。
在这个世界呆了大半个月,向晚只觉太容易迷失自我,她每日如何与自己催眠,告诫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样痛苦。
她已经把这里的人和事物当做真实的存在,每日絮絮叨叨的闻霜,是那样触手可及。
系统似乎不会出现在小世界里,任凭向晚呼唤也不出现了,一切只能靠自己才行,何况任务,只说收集碎片,碎片是谁如何收集,狗系统不说,向晚就一概不知。
哪怕有几年书龄以及写的经验,也只能是盲猜,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里,是不一样的。
她太拘泥了,原主的一生怕是只有这个小小的屋子,只有这个小小的道观,只知道这个小小的京城,向晚需得寻个由头出去瞧瞧。
心中思绪万千,手上却不停,带着千军万马之势,落子飞快,不过一刻钟就听得闻霜抱怨:
“哎呀呀,又输了,小姐太厉害了,奴婢不玩了,哼哼。”
向晚笑着看她,眼睛弯成了小月亮,樱桃小嘴里露出两颗小虎牙。
闻霜看见这笑容浑身一激灵,立马改口“啊哈哈哈,奴婢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但是陪小姐解解闷还是可以的,来来来,我们接着下。”
这方撸胳膊挽袖子热火朝天着,外面福伯又是挎着个食盒匆匆的走着。
自从向晚两人见面后,福伯比之前更忙了,日日奔波,但他乐在其中 ,每天都笑呵呵的。
向晚早早的就吩咐下去,福伯再来就不用拦了,直接让他进外殿就好,何况来的次数多了,侍女们也已经眼熟了福伯。
倒是让福伯很意外……
自家主子难道离成功又迈进了一步?难道是他日日夜夜替主子操劳终于有了成效,打动了向姑娘冰冷的这座冰山?难道很快就能看到小主子了!
殊不知只是向晚心疼他经常跑来跑去年纪大,天气又愈发寒冷才吩咐的,仅此而已。
若是以往福伯放下食盒便该回走了。
但是今日……福伯拍了拍袖口,理了理领子,走到内殿帘前,轻声询问“向姑娘,我家主子想今晚邀请您一同赏月,您看?”
向晚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会做准备的。”
这便是应下了,福伯办好了差事,抹了抹不存在的汗水,又风尘仆仆的回去了。
果然是一分都不肯耽搁,刚入夜,那一袭白袍就映入向晚的眼帘,依旧丰神俊朗的面庞,狐狸眼直勾勾的瞧着向晚。
向晚被闻霜逼着穿的里三层外三层,还穿了一件厚厚的披风,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眼,似乎觉得还不够,把自己身上的外衣也脱下,围在了向晚身上。
清冽的梨花味道充斥着鼻尖,向晚眨了眨眼,只觉“嗖”的一下,眼前景象一晃,便到了房梁上。
那人拆了一块瓦放平给向晚垫着,向晚小心翼翼的坐下,他们并排坐着,仿佛呼吸都交杂在了一起。
今日是十五,天高气爽,月亮圆的不可思议,洒下淡淡的银辉,照在两人身上,仿佛披了纱。
向晚严格执行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只静静的望月发呆,思绪也渐渐飘远。
不知原身的父亲在边疆如何了……
“既已知晓我的身份,就不说些什么吗?”清冽的声音犹如泉水一滴滴溅在雨花石上,让人耳朵里面酥酥痒痒的。
向晚当然知道,他就是那整个京城的禁忌,但是这高深莫测的样子……总觉得他在道观不似她的深居简出,一定暗地里做了不少的坏事儿。
“殿下。”向晚吐出两个字。
“没了?”“没了。”
他笑了,笑的那样好看,向晚觉得若是他肯多笑一笑,怕是全世界都会爱上他。
两人相视一眼,似乎都透过了对方的眼神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向晚也浅浅的笑了。
这人怕就是主神碎片了,准是八九不离十,那怎样才算收集成功呢?陪他到此生结束可行?
四周没有蝉鸣和鸟叫,只有寒风吹过耳畔的声音,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却带来丝丝凉意。
这里的星星很多,但不亮,没有皎月空间里的好看,让向晚痴迷的是那一抹银白。
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
向晚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出于对主神碎片与她同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依赖感,她总觉得他不会害她,忍不住的在他身边放松。
从第一面开始,她就知道他的强大和神秘,但为了任务她只能向他走去。
过了许久,夜色浸透了整个世界,安安静静的,卓慕阳抱着向晚跳下了屋檐,进了屋里去。
闻霜一直没睡,挑着火盆里的碳,烧的噼里啪啦的,映的她小脸通红。
卓慕阳很规矩,没进内殿,只在门口站着,让向晚快些进去,两人只此一次就熟稔了许多,向晚到了里间更衣时,才发现身上还裹着卓慕阳的外衣。
想出去追,却见不到人影了。
另一头,福伯瞧见自家主子回来,眼底还透着笑意,惊讶了一瞬,主子这清冷的性子,多长时间没笑过了呢,那向姑娘当真是个妙人儿。
那天之后,向晚经常收到些解闷儿的小玩意儿,用竹条编的小蛐蛐啦,各种小糕点啦,暖玉棋子啦,还有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向晚怀疑他是不是要把自己的院子整个搬过来,但是这些讨人的小东西她照收不误,都摆在了房里。
这日,福伯又来了。
今年冬天的雪格外的早,十月中旬便飘起了小雪花儿,冬还没冷起来,地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覆着轻盈的雪花。
走起路来格外的滑,福伯年纪大了,对卓慕阳忠心耿耿,向晚提过若是送东西,叫个侍卫便好了,免得折腾福伯来回的跑。
福伯却不干,说主子送的东西都是极好极用心挑的,容不得半点差池,他要亲自拿过来才放心,何况他本就是争着抢着做这些的,是愿意的。
向晚只好作罢。
这回却什么都没有,福伯老当益壮,走起路来也是丝毫不惧,快的飞起,在门口抖了抖带着绒毛的暖帽上的雪花。
整个院子的人现在都不拦福伯了,向晚也吩咐了好生侍候着,见了面也不用作揖,反正怎么方便怎么来。
“主子邀您明日梨院一聚。”
只一句话,没了下文,向晚向来不拒绝卓慕阳的邀请,但福伯每次都等她点了头才放心离开。
梨院,是那个种满了梨树的院子吧,向晚只误入了一次,再也没瞧过,这都下了雪,那梨花怕是败了吧。
点头应和了一声,福伯又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