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炼人如炼蛊（1/1）
陈家家主立马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用笑声掩盖方才脸上那一瞬的震惊，道：“原来林公子与我小儿子相识啊，难怪，难怪。”
二人边吃边聊，气氛倒还不错，不过旁边坐着的陈家女眷显得有些拘谨，从头到尾都是低着头吃饭，不说话。
酒足饭饱，林羽千便推辞着回去了，临走之前，陈家家主提醒林羽千道：“夜寒风大，林公子晚上尽量不要出门，小心染了风寒。”
这话说得倒是和陈貅藐说的别无二致，像是在暗示着某些事情。
“多谢关心。”
说完，林羽千便起身离开。
正如陈家家主所言，晚些的时候，天色果然变坏了起来，整个落木城瞬间被一股寒意所笼罩，阴风敲打门窗瑟瑟发抖。
他躺在床榻上，眼眸深思，苦笑了一声，心想：“选个家主，这陈家这么折腾，竟要弄死几个儿子。”
“这种家族还能延续下去也真不容易的。”
陈家家主正值中年，修为已达到了凝炁境第八层，且这不惑而知天命之年，不应该会发生什么大毛病才对，如今怎么想着挑选下一任家主？
林羽千愈发觉得，此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突然之间，屋外传出了些许动静，接着传来了几个人嘀咕的声音。
林羽千闻声起身前去查看，结果刚一出门，便瞧见二十多个陈家的小厮竟在抬着一口棺材从院子前小心翼翼地经过，这群人的动作很小心，脚下悄无声息，他们全都低着头，一个劲地在抬着那口醒目的棺材。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地，碗口粗的麻绳竟然突然断裂，前头的几人踉跄几步狼狈地扑倒在地面上，紧接着棺材失去重心，顺势沿着一角沉沉地侧翻倒去。
“不好——”
人群中有人暗声惊呼。
棺材落地，发出一声巨响，然而棺盖竟并未被完全封死，棺材倒地后棺材板直接滑开，一具穿着与陈貅藐相似的黑衣的尸体从漆黑的棺椁里滚了出来。
这一幕恰巧又被林羽千撞见，吓得那几个小厮脸色苍白，面面相觑地愣在原地发怵。
从棺材里滚出的尸体还没有僵硬，看样子没死太久，尸体二十来岁的模样，相貌与陈貅藐略有几分相似，但显然不是他，看不出来有什么外伤，或许是在处理尸体的时候用化妆遮掩掉了罢。
一时间整个院子因为这突然出现的意外安静得瘆人，直到陈家家主声音的出现。
陈家家主挺着步子走进院子呵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些东西给收拾了！”
众人这才是如梦初醒的慌忙将那具尸体收回到棺材里，随后又抬起棺材，急急忙忙地离开了院子。
林羽千抬眸望去，看见了陈家家主微笑的神情，只是这笑容与今日宴会上一比，显得几分勉强和虚伪。
“林公子。”陈家家主笑道。
“陈家主。”林羽千应声。
“外头冷。”陈家家主说，“林公子出门记得多添衣裳。”
“多谢陈家主关心。”林羽千淡淡地道。
陈家家主点点头，转身离去。
林羽千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眉头微蹙，口中喃喃：“这陈家，当真有些奇怪。”
说罢，他便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天晴。林羽千踏着青石，缓行在落木城中，听陈家人说，选拔新任家主的日子还有两日才会结束，因此他便来到城中消遣消遣，听闻附近有家酒楼里的扣肉美味，林羽千便去尝了尝鲜，口感软绵丝滑，入口即化，味道浓郁鲜美。
然而林羽千只是草草地尝了两口，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缓缓地摩挲着桌上的茶杯，淡色的眼眸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自言自语道：“陈貅藐会是下一个吗？”
良久，林羽千又道：“或许……昨夜棺材里的那人就是他杀的。”
尝了味道不错的扣肉，林羽千又去逛了近点的几家古玩店，店里卖的大多都是些常人喜欢的古物件，没有什么灵气。
那掌柜的眼神毒辣，上下打量了林羽千一番，亲自上前笑脸相迎，热情地介绍着店铺里的玩意儿。
“想来公子不是落木城本地人吧，之前都没见过公子呢。”
掌柜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热情道：“公子这身纤云丝真是漂亮……我当年在京都也只看过了那么一匹，没想到落木城这么偏远的地界也能见得到。”
林羽千不明白掌柜说的话语，他平日的吃穿用度，向来都是馨蕊一个人在打理，至于衣服布料什么的他更是陌生，听见掌柜这么说，便随意地点了点头。
这家店铺虽然很小，但里头的东西却很齐全，林羽千花了些银两，在里面给馨蕊选了一根发簪，掌柜笑容灿烂地帮林羽千将发簪包了起来。
他包东西的时候，林羽千顺口问起了关于陈府的：“掌柜的，你知道落木城陈家吗？”
掌柜闻言，摇摇头，道：“这陈府啊，奇怪的很。”
然后，他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啊，那个陈芝龙用的都是邪术，所以才弄得整个家族乌烟瘴气。”
“我也只是听说。”
掌柜说完，左顾右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才继续说下去，“据说那陈家九公子陈貅藐回来，就是来杀他父亲的。”
林羽千道：“此话当真？”
掌柜道：“嗐，我们也就随便听听作好玩，哪儿知道真假。”
掌柜包好发簪，将它递给林羽千，又问，“公子难道想去陈家做客？”
“嗯。”林羽千点头，道，“去拜访些朋友。”
“哦……原来如此。”
掌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林羽千拿起簪子，离开店铺。
今日天晴，眼前热闹的街巷与阴森的陈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羽千在外头逛了一整天，直到天色暗下才回到陈府。
陈府已经备好了晚饭，然而无论是陈貅藐还是陈家家主，都不见了踪影，偌大的陈府空荡荡的，就好像只有林羽千和馨蕊主仆二人似的。
林羽千随意吃了些，扭头看向馨蕊，问道：“馨蕊，可有什么事要说？”
馨蕊轻咬下唇，低声道：“公子，你出去的功夫，我在陈家里打听了一番，总算是知道陈府为什么那么奇怪了。”
林羽千放下碗筷，道：“哦？说说看。”
馨蕊道：“陈家家主的身体似乎出了什么毛病，身子不太行了，所以趁着还能打理事，选出下一任家主出来。”
林羽千听着，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画圈。
“陈家有个规矩，那就是选出新一任家主选出之后，老一任家主就要带新一任家主去他们陈家的禁地进行单独传功，然后老家主从此就在禁地内闭关，最后只有新任家主出来正式接替家族。”
“知道了。”林羽千提醒道，“馨蕊，这几日你小心些。”
馨蕊点头说“好”。
随后，林羽千将侍女遣了下去，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整理着自己所得的信息，感叹道：“蛊王选法、邪术、禁地、传功……陈芝龙啊，陈芝龙，你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苗疆炼蛊，是将一众毒虫关于瓮中，任由着它们相互厮杀，活到最后的便是万蛊之王。
陈芝龙也炼蛊，只是用的，却是他的九个儿子。
“去看看陈貅藐来了没有吧。”林羽千起身离开厢房，往陈貅藐的院子走去。只是片刻，他便到了陈貅藐的院中，喊了一声，“陈公子在吗？”
“林公子进来罢。”屋子里传来了陈貅藐的声音，林羽千走进屋子，却见陈貅藐躺坐在床榻上，浑身缠着纱布，大抵是受了伤。
“你怎么了？”林羽千关心道。
“无妨，只是受了些伤。”陈貅藐摇摇头，示意林羽千不必在意。
林羽千坐到陈貅藐的床边，体贴地问道：“陈公子，方便说吗？”
陈貅藐自嘲的苦笑一声，他清楚林羽千想问什么，道：“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这种龌龊之事，让外人知道了总是觉得惭愧。”
林羽千方才已经从各种消息里得知了一些大概，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若是不想说也不必勉强。”他到底是个外人。
陈貅藐笑了笑，道：“无妨。”说完，他催动真气挥手将门合了起来，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热茶，这才是说起了陈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