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死者身份?(1/1)
不过是一刻钟,驸马府的小厮已经领着仵作来了。
裴昭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只是依旧没有说话。
“的确是因为时疫去世的没错,只不过去世前应该遭人虐待而死。”
仵作是一个年长的老者,在大理寺已经做了很多年了。
“这种虐待手法,应该是鞭子抽打致死,所以他们的身体才蜷缩在一起。”
楚婉有些不理解了,问道:“京城前几年的时疫不是有传染性质,虐待者不怕自己被传染么?”
她还没有嫁给顾俊成之前,京城的确出现了时疫,当时也损害了大部分的劳动力,所以各种情节之下,大周的壮年劳动力才如此稀缺。
仵作躬手回礼道:“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只是当时的时疫通过药物已经得到了控制,他们应该已经在好转的阶段,所以没有传染性了。”
“再加上是用长鞭抽打,距离受害者的距离也比较远,只要保护得当,应该没有问题。”
“旁边的女尸呢,她是如何死去的?”朝阳公主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目光盯着似乎才刚刚去世不久的孕妇身上。
张夫人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将一个孕妇溺亡,这得是多狠的心啊。
“这不是前年驸马爷新娶的小妾,刘小娘么?”张夫人通过女人尚能看清的容颜,认出了此人。
她记得当年驸马府还办了宴会呢,之前来拜访公主的时候也看到了,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女子,真的可惜了。
朝阳郡主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楚婉,“和乐郡主,张小娘和她的侍女醒了么?”
“已经醒了,现在安置在偏房,只等公主传唤。”
朝阳公主嘴角微勾,坐在了主位上,大面积的裙角被铺开,显得她整个人雍容华贵。
“去把张小娘请过来吧,毕竟这驸马府是她说了算。”她语气波澜不惊,堂上的人却心里一惊。
张夫人帕子都握不住了,这这,怎么驸马府是一个小妾掌家?
周玄知的脸更黑了,眸光只直指裴昭,他就知道这个男人不靠谱。
楚婉倒是低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臣妇刚刚去荷花池,张小娘想要将我溺亡在池中?”
楚婉环顾一圈,看着众人的表情,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偌大的驸马府,是张小娘管家啊,那就不足为奇了。”
“什么?婉婉那你没事吧?”顾俊成听了有些着急,周玄知看他那样子,不由得冷哼一声。
裴昭倒是说话了,他脸色阴沉,看着楚婉嘲讽道:
“和乐郡主可不要血口喷人,如果她真的想要杀你,又怎么会自己掉进河里?”
“你初来乍到就让她受了二十大板,而后又在无人之处落入河水中,到底是谁对谁有敌意,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周玄知一听就不愿意了,直接嘲讽道:“我说裴昭,你们家那个妾室,从嫁进来就一直好吃好喝的供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当家主母呢?”
“而非我姑姑,如今这偌大的驸马府居然是一个小妾管理,小爷我还没有向你问责,你倒是先替她委屈上了?”
“我看还是我跟父皇说明,安排你同我姑姑和离吧。”
周玄知站了起来,对着裴昭,裴昭只觉得万千兵马的气息朝自己袭来,他有些晕眩,甚至坐不住。
“我的姑姑,这大周的当朝公主,不是送来你们家叫你们这么凌辱的。”
周玄知语气激昂,话音微微颤抖,连眼眶都微微发红了,这是楚婉第一次见到周玄知发火,即便他仍旧在克制着情绪,可是他的声音早就开始嘶哑。
他早年丧母,都是姑姑在陪着自己,那是他的姑姑,是大周唯一的长公主,这么多年居然被裴昭这么羞辱。
朝阳公主看着周玄知,忍不住眼眶一红,她从主位站了起来,周玄知自然的走到了她的身侧,扶住了她的肩膀,才发现如今的姑姑已经人到中年,再也没有当年的风姿。
朝阳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周玄知的手,示意他冷静一点。
“小七。”周玄知的声音冷厉异常,裴昭下意识的抖了抖。
周小七武艺高强,众人都没看到身影,只听到了裴昭的惨叫声。
他的一双腿已经废了,整个人从椅子上跌落,额头上早就大汗淋漓,一双手死死的扣住旁边的凳子,生生的拽出来一个窟窿。
连楚婉看到都忍不住打了颤,朝阳公主脸色大变,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玄知。”她忍不住警告周玄知,毕竟现在裴昭现在还是驸马。
周玄知不以为意,扶着姑姑坐在了主位上,一脚就将裴昭踢远了,那架势连菊红都忍不住佩服了。
“好了,我知道了,这不是只给一个教训么?”说实话,他想杀裴昭的心都有。
顾俊成是个文人,自然对周玄知这种粗鲁的做派,感到不满。
他忍住身上的颤意,说道:“周将军,如今你对驸马私自用刑,好像不太合礼法吧?”
楚婉难得看了顾俊成一眼,她心里冷笑,的确是顾俊成的做派,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这一屋子的人,谁敢发话,连公主都没有管呢。
谁知周玄知不怒反笑,说道:“顾大人这么能理解裴昭,全因你们俩是一个做派吧。”
眼看顾俊成脸色一变,周玄知继续笑道:“小爷我做事一向如此,说话也是,若是让顾大人不舒服了,您请将就些吧。”
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不得不说,周小将军还真是雷霆手段,做事简直是全凭手段。
周玄知脸色铁青,他多年从军,不甚了解姑姑的处境,此时恨不得马上飞去皇宫禀告父皇,可是他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张小娘还没来么?”他散发的气场,实在强大,让人不寒而栗。
“已经去请了。”、
“周玄知,你居然敢打断我的腿?”躺在地上,缓了许久的裴昭说道。
周玄知神色傲然,看着地上的裴昭像是在看过街的老鼠。
"小爷我没直接取你性命,算是给你面子了,裴昭。"
裴昭像被猫踩住了尾巴,立刻没了气焰,他知道以周玄知的性子,真的敢当场杀了他。
“姐姐身子骨一向都不太好,所以才叫我来管家的。”张小娘被人抬了进来,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人虽然虚弱,但是说话仍旧中气十足。
来的时候已经有下人跟她禀告了屋内的事情,她看到地上的裴昭还是大吃一惊,“到底是谁伤了驸马,不要命了么?”
周玄知略一挑眉,无辜的说道:"我伤的。"
张小娘的话头止住了,难得露出了害怕,周玄知这个活阎王,每次他回来准没有好事。
“将军这是干什么,都是一家人。”她语气弱了下来。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我姑姑姓周,你们姓裴。”
朝阳安抚的拍了拍周玄知的手,问道:“叫你前来是因为这三具尸体。”
“其中两具皆是受虐到而死,还有一位孕妇尚未查验,只不过一直都是你管家,才叫你过来辨认。”
张小娘的脸色变了变,讪笑道:“不是都得来时疫死的么,是不是仵作验错了。”
“我在大理寺干了二十年,怎么可能验错。”仵作冷哼一声,张夫人也适时的嘲讽道:“是啊,谁不知道仵作是大周有名的,张小娘是挨了打,还没醒吧?”
张小娘的脸色有些苍白,还是说着:“只不过是些下人罢了,还是快快埋了吧。”
朝阳公主冷哼一声,“如今从驸马府抬出去的人命,算在谁的头上,又是谁做的这一笔账,起码要清楚吧。”
“将所有的仆人都召进来,本宫要亲自来问。”
张小娘有些急了,连忙叫道:“姐姐哪里需要这么多人,这两人我是记得的,是后院管草木的,一个叫李五,一个叫李四,前几年闹时疫才死的。”
今日这朝阳公主是被人下了降头了么,居然这么硬气,张小娘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去把所有下人都叫过来。”
不过片刻,整个大厅就挤满了小厮,楚婉看着人数,不禁感慨,这驸马府的确是气派的。
“这里有两具尸体,一个叫李五,一个叫李四,你们之中可有认识他们的?”
众人头低头没说话,周玄知挑挑眉,"若是不说实话,小爷对你们可不会客气的。"
“小七。”周玄知一个眼色,小七再度上前,又把裴昭的左手给废掉了,裴照的惨叫声不绝入耳,激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一旁的张夫人和张大人,直接吓得冒汗,这周将军,忒彪悍了。
“周玄知,你审问下人你断我手臂做什么,我可是驸马,是皇上亲封的驸马。”
周玄知耸耸肩,说道:“裴昭,你很快就不是了。”
裴昭看着面无表情的朝阳,一股深深的恐惧感爬满全身,平时的朝阳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今日自己被这么折磨,她都无动于衷?
朝阳只看着一众奴仆,说道:“叫你们说就说,如实说了,本宫这里有奖赏,过后若是知道你们不说实情,本宫不会轻饶。”
从人群中颤微微走出来一个姑娘,看着年岁不大,甚至有些营养不了,直接哭道:“公主,你要为我死去的哥哥们做主啊。”
那姑娘一双眼睛瞪的通红,死死的看着张小娘和裴昭,仿佛是地狱来勾魂的女鬼,多年的恨意在此刻爆发。
“奴婢明娇李春花,是他们两个的妹妹,我们兄妹三人本来原本就是驸马府的人,想着做些活计养活阿爹阿娘。”
“谁知竟然遇到像裴昭和张小娘这样的恶毒主子,生生的把我两个哥哥给害死了。”
“你撒谎,谁能害死你两个哥哥,他们是得时疫死的,我告诉你多少遍了,是时疫。”张小娘立刻大叫道,看李春花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是啊,你可要想一想污蔑当场驸马的罪责。”裴昭断断续续的说着话,他疼痛异常,眼睛都已经花了,还在勉力维持,他不能晕倒,否则,周玄知在这里指不定扣帽子给他。
李春华冷笑一声,颤抖着说道:
“驸马爷裴昭一直都有虐待人的习性,所以这么多年来身边的小厮总算换了又换,前几年我的两个哥哥从管树木的差事,换到了驸马爷身边,我们全家还以为得了天大的好事,殊不知是进了地狱。”李春华神情激动,想到两个哥哥往昔的笑容,眼泪止不住的下落。
“你在血口喷人,驸马府对你还不好么,你要这么污蔑我?”裴昭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眼神直充血。
“继续说。”朝阳稳住心神,收起微微颤抖的手,很多事情都已经瞒不住了,也无需在瞒了。
“我两个哥哥去驸马那里当差几个月,就被驸马爷用皮鞭打的不成样子。”
说到这里,李春花忙不迭的掏出了一小截的鞭子,仿佛是打人时掉落的碎片。
“公主请看,这就是当时的证据,可找驸马的鞭子对比,就知道真假了。”
周玄知吩咐周小六去找,裴昭直愣愣的看着地面,不敢说话了,倒是张小娘气愤的说道:“一块鞭子算得来什么,怕不是你哥哥们偷的想要卖钱?”
连张夫人都忍不住笑了,说道:“我就说张小娘糊涂了,这么一块碎鞭子白给我我都不要,还有人去偷他?”
张大人连忙拉住自家夫人的手,我滴天,可千万别在说了,今日撞进驸马府的秘辛已经是吓死人了。
“是啊,这鞭子的一块碎角偷来有什么用?”楚婉也笑道,她转头看向朝阳,眼神有些心疼,前世她只知道她自尽,是不知道裴昭有这种恶习的。
周玄知也想到了,“姑姑,你有没有?”
朝阳摇了摇头,裴昭不敢动她。
“将军,鞭子已经拿来了,看材质的确和她手上的一样。”周小六很快就找到了鞭子。
“依照小的看,这鞭子还是专门打造的,外面用麻绳包着,里面是细细的铁丝,抽人应该挺疼的。”周小六仔细比对了一下,有些心疼被抽的人。
他看了一眼地下的裴昭,简直是人不可貌相啊,他长得温润如玉,美名在外,谁能想到是这种人?
周玄知拿过那条鞭子,细看了两眼,直接抽在了裴昭前面的地面上,吓得裴昭后退几步,惊恐万分。
李春花接着说道:“我们只是做下人的,被打了也不敢声张,驸马爷不管不顾,连落下的鞭角也大大方方的不去收拾,这才有了证据。”
“我两个哥哥自从去驸马爷身边,身上都没有一块好皮,奴婢在外间人微言轻,几次想要报官都被张小娘拦住了,更是连信都不能往外送一封。”
李春花哭的更大声了,书信送不得,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
“后来奴婢才知道,驸马早有这个恶习,张小娘也是知道的,甚至是张小娘帮驸马物色的人选,说我的哥哥人高马大,皮糙肉厚,经得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