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苏家有子名苏离(1/1)
燕辞不动声色移开眼,装作没看见。
肖柠见周围已是城镇的边缘:“既是城主,因何住得如此偏僻?”
王裴山笑容淡下来,似惋惜摇头:
“先城主建城时建府于此处,那时因为城中不算富足,故偏僻些,后来我建了座新的城主府,本是给苏城主住的,但城主自幼身体不好,喜爱安静,便选择了这处老城主府,那座新的,现在就由我居住。城中事务多是由我这个副城主代劳,诸位若有什么,尽管找在下即可。”
一个副城主,住着主府,奇怪的很。
众人进了城主府。
王裴山端着主人家的姿态,吩咐下人备茶,又转头向众人道稍等便离去。
燕辞默不作声观察,这里的下人行走间不露一点声响,都是安静的低头做事。
不过半会,一个身形消瘦之人出现。
他披着厚重的狐裘,行走间还有刻意压下的咳嗽,面容俊秀,脸色不大好,薄唇为淡色。
明明是病弱之躯,竟也演出了芝兰玉树的君子风。
他走过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声线干净:
“贵客远道而来,还请恕离怠慢,离自幼身子残破,不便出门。”
王裴山跟在身后,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的气质天差地别。
一个是矫揉造作的假面,一个是浑然天成的清俊,高低立见。
王裴山低着头,神情不明。
燕辞不动声色,拱手:“在下燕辞,这几位是我同门,路过此地,叨扰了。”
自称离的男人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城荒凉,平日里鲜有人来,今日诸君到此,添了生气,何谈叨扰。离已备下酒菜,诸君请。”
燕辞颔首:“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胡不涂和花溪眼神对视一眼,又和肖柠使了个眼色。
长久的默契让他们心照不宣。
心中一个计划默契的成型。
落座间,胡不涂凑到花溪旁,在粉嫩嫩的耳朵边吐气:“这活还真的燕辞来,文绉绉的话我可说不出来。”
隔得太近,胡不涂看见花溪小小的耳垂。
温热的气息在花溪耳边游离盘绕,酥酥麻麻。
花溪一阵耳热,暴力推开胡不涂:“你连人话都不会说,还想学燕哥那一套,做梦呢!”
胡不涂就着花溪的力,直接翻倒在地。
他吃痛的捂着胸,来气了:“小花朵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下手没轻没重的!”
肖柠连忙扶起胡不涂,皱起眉头:
“是啊,小溪,你这脾气真是的收收了,你瞧你把不涂打的。”
花溪顿时一双柳眉倒着竖,指着做作的胡不涂,气不打一处来:
“他是装的,我都没用多大力。胡不涂你给我过来说清楚。”
说着她还要去扒拉胡不涂。
几人的声音不算小,落到苏离耳朵里,他也只是笑笑。
在外人面前,几个人还这样打打闹闹。
燕辞一把拉开花溪:“小溪,真是平日里在师门把你惯坏了,城主面前,竟也失了礼数。”
花溪不可置信的望向燕辞。
这个平日里最是公正的师兄竟不问是非,直接断了是她的错,明明是胡不涂那只臭狐狸先招惹她的啊!
花溪的鼻子有些酸涩。
但她的大师兄都发话了,所以她低下头,没再没说什么,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嗯。
燕辞看着花溪那副明显不服的样子,皱眉,还想说些什么。
苏离打断了他,笑意清浅:
“小姑娘爱玩,何必如此说教,在离看来,花姑娘赤子心性,可爱的紧。”
花溪泛着泪光的美目看了一眼苏离,又很快将头耷拉下去。
她使劲抿了抿唇,十分不开心。
一个外人,都帮着她说话,可是朝夕相伴的同门居然不辨是非,妄下言论,轻而易举判了她的罪名。
他们分明就是偏心胡不涂那只臭狐狸。
这样想着,花溪更加委屈。
委屈之余,又多了些愤恨。
大家凭什么都要向着一只狐狸,那只是一只妖啊,而她才是人啊!
突然一阵刺痛将花溪奔走的神智唤回,她寻着痛意看去,原是指甲嵌入了肉里,出了血。
花溪慌张抬头,发现师门里无一人看她,一时间心里又是庆幸又是难过,原来大家根本就不在意我吗?
花溪的神色渐渐黯淡下来。
苏离将花溪的神情尽收眼底,勾唇。
人心有了怨恨,有了嫉妒,有了恐惧,那就有了弱点,他才能抓住弱点,做成想做的事。
桌上的珍馐诱人,苏离率先动筷,见苏离咽下,几人才动筷子。
几人喝酒间,一个下人悄无声息端上一碗黑漆漆的药。
苏离对着几人歉意的笑:“这药味重,莫扰了客人的吃酒的兴致,端下去。”
下人始终低着头,安静的退下。
燕辞:“苏城主心细,只是身体要紧,这药还是莫要误了时辰才好,城主还是先喝药吧。”
苏离笑笑,只道:“无妨。”
他又招手,下人送上几坛酒上来。
胡不涂蠢蠢欲动,目光灼灼看着那几坛酒。
苏离明显善解人意的紧,对着胡不涂笑笑,示意他打开。
胡不涂当即扒开坛纸,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胡不涂还没喝,倒是先醉倒在了酒里。
“好一坛桑落酒,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好酒!”
他看着酒坛,羡慕道:“这可是修士最爱,难买的很。”
苏离给胡不涂满上一杯,又一一给其他人满上。
给花溪倒酒的时候,他和花溪的眼无意对视。
花溪立马低下了头,手指不断绞着衣服。
苏离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看来这位小兄弟也是懂行的人,这酒也算得其所了。”
胡不涂应了一声:“苏城主也是修士吗?”
苏离淡笑:“不敢当,只是对灵术略知一二罢了,算不得什么正经修士。”
燕辞眸光一暗:“不知苏城主可有注意到长夏城上方的隔绝阵法?”
苏离神色不变:“今年的雪太大,若不设置个隔绝阵,里面的人怕是没一个能熬过这个冬天,诸位不必担忧。”
是吗……
酒足饭饱之后,刚刚消失的王裴山又出现在了门口。
他换了一身衣裳,看着有些眼熟。
仔细一想,可不就是苏离穿衣同款吗?
胡不涂笑嘻嘻,又没了个正形。
王裴山迎上去:
“在下是来接诸位回去的,城主大人身子弱,不便久留几位,这待客之事,还是由我来代劳为好。”
苏离的笑挂在脸上,看着几人,倒也没继续留人。
燕辞谢过,带着几人离开。
花溪还是安静的不像话,段星初于心不忍。
他安慰:“花溪姐,燕哥他们也不是故意说你的,你不要生气了。”
花溪像被刺激到一般,声音有些尖锐:“你觉得是我在生气!”
段星初觉得莫名其妙:“难道不是么。”
花溪气的不想说话了,只能转过头不去看他们,却不期看见一身雪白狐裘站在不远处的苏离。
花溪突然就想起来刚刚他为她说话的模样,鼻子又酸涩的难受。
苏离看的分明,他眉眼含笑,施施然走到花溪跟前,看着面前失落难受的姑娘,语气温柔:
“诸君安好,离有个不情之请。”
燕辞回身,顿了顿道:“离公子说便是。”
苏离伸出手心对着花溪:
“离与花姑娘一见如故,临走之前,想与姑娘聊上两句。”
燕辞没立马答应。
大概是燕辞顾虑的样子太过明显,苏离笑道:
“诸君何必如临大敌的模样,离与城里其他人可不同,离向来心善,最是不会害人,况且此事还的看花姑娘的意思。”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到花溪身上。
花溪抬手,毫不犹豫的搭在苏离手上:“我也愿同离公子走。”
燕辞看她,目光里都是不赞同。
肖柠也扯了扯花溪的衣袖,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花溪咬着唇瓣,没理会。
苏离毫不意外花溪的选择,他笑了笑,牵着花溪的手走到城主府内。
看着苏离和花溪离去的身影,肖柠不安:“燕哥,小溪不会有事吧?”
胡不涂看着两人拉着的手,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怎么看都觉得有几分旖旎在里面。
胡不涂不耐烦抢答:“怕什么,她自己要去,死了也活该。”
这话没有压着声,走到一半的花溪停住,忍了半天的眼泪终究没收住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抽抽搭搭就落下。。
花溪觉得委屈极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眼前忽然递来一块蓝色的手帕。
花溪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看向苏离。
苏离似乎很想安慰她,但还没说话,喉咙里传来的痒意就先让他偏头咳嗽起来。
他瘦弱的身体一抖一抖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散架似的。
花溪也顾不上哭了,连忙给苏离拍背顺气,关切的问:“你还好吗?”
苏离缓缓抬头,一双潋滟瑰丽的眼不期与花溪的眼相对。
花溪愣住,眼神逐渐迷离,她忍不住想,好美的眼睛,有这双眼睛的人一定是个极好的人吧。
苏离轻轻开口,勾魂夺魄:
“他们都不在意姑娘,离虽是个外人,却也见不得他们如此欺负姑娘,离看的实在心疼。”
轻浅的声音像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花溪呆呆地点头:
“是啊,他们可坏了,讨厌他们。”
苏离靠花溪更近了些,鼻尖相碰,炽热的鼻息缠绕,如同最缠倦的情人,惹人心乱神迷。
一只蛊虫悄然爬上花溪的耳边,顺着耳蜗,爬了进去。
苏离看着,笑的更加艳丽诡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