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消失的邓胡子（1/1）
“你这药从哪儿得来的？”
任当家听到黑衣男子开口，整个扑倒在地，“回好汉的话，这是师父传下给我的，当初他是有名的把戏人，靠这药粉演些大变活人的戏法儿。”
“是小的嫌耍把戏吃苦又挣不到钱，才……”
尝过这无本万利的甜头，怎么可能重新回头操持把戏。
几个少年拿着纸包，不知该如何下手，几个女子眼中含恨，上前揪起一个人贩子的头发，另一人捏开他的嘴，狠狠灌入一撮药粉。
做完后，她们既痛快又忐忑，死死盯着。
不过喝口水的功夫，灌了药的拐子一点点变了样，鼻子不断拉长，耳朵不断变大，嘴巴越拉越阔，手脚越缩越短，手指、脚趾慢慢消失，变成了两根大趾在前，两根小趾在后的蹄子模样，最后从尾骨根上钻出一条细长的尾巴，微微打着卷。
人贩子赫然变成了一只杂色的猪猡。
高贵撇头看了一眼，“你们这几年用此法害了多少人？”
“几，几千……小的，小的记不清了……”
“记不清？！”高贵的语气骤然一冷。
任掌柜猛打哆嗦，把身子伏的更低，“好汉息怒！这行当向来是一手交人一手交钱，买家忌讳留底，小的真记不清了……”
“没有买卖账簿，分账记录呢？”
“有！这个有！只是按规矩都是一年一烧……”
将自己这一档子事，如何拍人，如何贩人，如何分赃都交代个底儿掉，他手下的那帮拐子已经尽数变成了杂毛猪。
高矮胖瘦，毛多毛少，深浅黑白，看上去跟家养的猪公真没什么区别。
“你说的专人指认，可是买家指名道姓要买哪个？”
“好汉说的没错……”
原想着从这里找寻水莽鬼的蛛丝马迹，若没有买卖信息就难以查起了。
从任当家怀里掏出的今年分账册子，只记着人贩子们各做了几桩买卖，每笔生意收入多少，交账多少，与下游分成多少，高贵翻看一遍，总量排在首位的正是引自己来此的邓胡子。
“邓胡子人呢？！”高贵突然警觉，自己方才并没有见到他。
“他，他早小的一步就，就跑了……”
高贵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给他也灌上药！”他一掌甩飞任当家，鬼影一闪消失在木屋之中。
“邓胡子的气息我记得。”苍在识海中发声。
隐去魂体，高贵穿林越地，片刻后苍带着他来到江州城，也正是州府所在。
“气息到这就很淡了。”
停下身形，高贵打量着眼前的街巷。
南临闹市，东有人家，往西是一座不高的小山，约莫三四百米的样子。
一条依山而上的缓坡，散落着数间禅院，山下却是一座气势颇胜的道观，三座白塔耸出院墙。
从闹市到民居，从佛寺到道观，气息混杂，正适合销匿行踪。
高贵转了几圈，苍拿不准的说：“气息已近乎消失了，早知道就该撩他一缕魂魄下来。”
“许是在迷惑我们，又或许是借着佛寺……”
邓胡子在发现自己的第一时间便抽身逃走，甚至专门来到佛寺众多的地方，显然清楚西方教那一套对阴气会有所压制。
不管他是否真的为了逃命，高贵承认邓胡子这一步走的很妙。
可也正因为如此，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才更加强烈，“他似乎早有预料……”
龙安寺、佛光寺、地泉庵、大悲洞、果报寺、香珠庙、静域寺、一处庵，高贵一一踏足，感受着阴气的变化。
“进到这些佛寺里，更是难以察觉了。”苍轻哼一声，“不过无妨，他的气息我是不会忘的，只要邓胡子再次出现，定然不会放跑他。”
眼见天色渐晚，高贵记挂着牧场，不再纠结，转身消失。
此时，正隐身在某座佛寺中的邓胡子，咧嘴偷笑：“那鬼差打死也想不到我会藏在这里……不对，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嘿嘿！”
笑过几声，邓胡子撇撇嘴，冷哼道：“哼，那边惹出的烂摊子，还得我帮着转移视线。结果倒害得我失了那么好的生意……该去另找个什么活计呢？”
“要不回去见见娘子再说……”
……
返回牧场，任当家已经变成一只光洁溜溜的白毛猪，被裹着驴皮的女人们团团围在中间，只要稍有一点举动，都少不了一顿拳打脚踹。
没有办法，其他猪猡都瘫在地上，只他一个意识清醒，女人们一边为了泄愤，一边也怕他使蛮劲冲去喝水吃食。
“来人了。”
就在太阳行将落山的时分，高贵听到一阵密集而杂乱的车马声响。
果然没多久，任当家那匹骏马便从草场的正前方现出身形，马上黑色貂裘的少年扬声高喊：“高大人，我带人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足足有几十骑，还有数十辆的马车、骡车，浩浩荡荡，一直悬着心的所有人终于看到了回家的希望，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
高贵冲薛科点点头，“先把人都安置了吧。”
少年还是走时那一身装扮，显见回府半分都未敢耽搁，估计连如何回去的来龙去脉都没讲清，便风风火火的叫上人赶了回来。
“是。”薛科翻身下马，拱手抱拳。
回身先迎上头一辆双驾马车，尚未停稳，薛夫人便掀开车帘，急急探出身子，薛科忙上前将她扶了下来。
“高贵大人！民妇叩谢大人恩德！”薛夫人快步来到高贵身前，拉着薛科一块重重跪倒，大礼拜谢，哭得老泪纵横。
主母与公子都跪了，薛家前来的所有仆从连状况都没搞清，也急忙跟着跪倒一片。
“夫人请起，本差总算不辱所愿。”说着，高贵挥手将她们母子遥遥托起。
“科儿，听大人吩咐，你快去安置人手！”
“是。”薛科再一抱拳，才招呼带来的人，从车上取下成堆的衣物，一一交与在场的驴皮女人与少女们。
等更换一新，薛家人安顿她们依次登车。
几个女子却先转向高贵，伏身行礼，“我等拜谢大人相救，再生之恩永不敢忘！”
排在后面的女子也都跟着拜倒，这段噩梦般的岁月令在场的两三百人发自内心的感谢。
心田一震一震，似是对她们的感念做着回应。
“你们的冤屈，本差自会传回地府。恶人必有恶报，就算死也逃不掉！若是不报，我亲自来报。”
话音掷地有声，落日余晖撒在叩拜的女人身上，乌压压又金闪闪，薛家人的心里深受震撼。
“你们都安心走吧。”
“大人的大恩大德，我们薛家也定会永生铭记。”看着面前的高贵，薛夫人如置身梦中。
“因缘注定，善有善报。薛家救这数百女子，行此大善，就不枉本差了了夫人心愿。”
“必不辜负大人恩德！薛家定然将她们全数送还归家。”
“本差自然信得过夫人。”
女人们一一登车，数十辆坐得宽宽绰绰，可见安排的相当细心。薛科上前复命，高贵含笑看他一眼，“接下来，让你们的人准备好。”
回身双掌挥出，两股阴风向后席卷，只听身后传来一阵阵粗重的喷嚏声。
下一秒……
几十只或肥或壮的公猪，惊乱四窜，向着目瞪口呆的薛家人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