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南疆秘事（五）（1/1）

偌大的王后宫中寂静无声，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夏王后的寝殿。

夏王后面色潮红，躺在榻上紧闭着双眼，时不时传出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

只有青萝一人侍奉在榻前，带着面纱，给王后擦拭着身子，愁眉不展。

凰妤的动静不小，青萝一下便注意到了满身血的小公主。

狰狞的伤口横在脖子上，触目惊心，衣裙都被鲜血染污。

青萝如同五雷轰顶，顾不得王后，大声吼着凰妤身边不敢动作的女医：“站着做甚，快给公主止血！”

女医迅速给凰妤止住了血，包了厚厚的纱布。

青萝阴沉着脸看着南枝，南枝瑟缩低下头，不敢抬头看青萝。

“说！”一个字的命令最可怕，南枝一下子就哭出了声，抽抽噎噎将事情从头到尾描述出来。

听完，青萝心疼极了。凰妤自小孝顺，疫病来势汹汹，王上不让她进来也是情有可原。没想到公主如此倔强，竟然以身相要挟，伤得如此严重。

可是看着虚弱的小公主，青萝说不出半句责备的话来。她摸了摸凰妤惨白的小脸蛋：“公主，下次不可如此，会疼的。”

凰妤点了点头，笑了笑。她习医，把握好了分寸，看着骇人，自其实没有伤到要害。只不过今日之举，恐怕会伤了父女情分。

走到母后的床边，依旧昏迷不醒，凰妤忍着心中的难受，把脉了解病情，开启了漫漫配药之途。

解药难以配制，失败了无数次。那些天凰妤每日泡在药房，眼下熬得乌青一片，眼睛里全是血丝。

一本本医书翻了个遍，满满摊在地上和桌上，也只能堪堪稳住母后的病情。

眼瞅着母后的病情没有任何进展，她心急如焚，就连切药材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嘶！”凰妤痛呼一声，手指沁出了血珠，滴落进药材里面。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如今药材短缺，这里也就剩下这么一些，母后离不得药。如今却被自己的血弄脏了，该如何是好啊？

“公主，公主！王后咳出血了！”青萝慌了阵脚，生怕王后就此离她而去。

凰妤顾不得其他，将药材扔进药罐熬煮起来。半个时辰后，凰妤端着药汤进来，喂母后喝下。

可能是凰妤的孝心感动了上天，夏王后当晚便苏醒过来。

看着女儿脖子上厚厚的纱布，她挣扎着爬起来问道：“妤儿，是谁伤了你？”

凰妤眷恋抱着母后，摇了摇头：“没有人，是我自己。母后能醒来真好。”

夏王后了解女儿，猜到女儿必定是剑走偏锋。

“傻孩子，小小年纪留疤怎么办？”夏王后心疼摸着凰妤的脖子，眼底涌出愧疚与感动。

“母后最重要。”

若是一条疤能换回母后，那也值得。

凰妤不太放心，又拉起母后的手把脉，竟惊奇的发现这疫病好了大半。

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借口回了药房。仔细看了看今天的药方，与前几日并未有什么不同，但是今天母后喝下就好了大半。

鬼使神差，凰妤看向那堆被自己鲜血浸污的药材，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血？

怀着这个疑问，凰妤这次熬药直接滴入自己的血液，等母后喝药第二日诊脉时，脉象正常，她已经能下床走动正常用膳了。

她的血，竟然能治病！

那么，这场疫病南疆的百姓便有救了！

王后病愈，解禁，王上亲自来探望。见发妻和女儿安好，他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知晓这个秘密后，凰妤三番两次偷偷溜出宫去放血熬药救人，渐渐的，疫病得到了控制。

只是凰妤的身子却越来越弱，直到有一天她晕倒在了王后面前。

“公主如何？”王后神情焦急，询问女医。

女医毕恭毕敬道：“回王后，公主她失血过多，身子吃不消，所以晕过去了。待奴开些补气血的汤药，喝一些便无事了。”

夏王后如同当头一棒，失血过多？

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她脑海里，她屏退所有人，唯独留下了南枝。

手颤抖着翻开女儿的双手，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了纤纤玉手上。

想到近日城中的善堂，治好了许多百姓，难不成这也是妤儿所为？

她对南枝道：“城中的善堂，是公主所为吗？”

王后表情严肃，她不敢隐瞒，将事情和盘托出。

整个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夏王后摆了摆手，让南枝下去了。

冲击来得太快，夏王后痛不欲生，掩面哭泣。

想起上一位这样的女子，一生活在算计之中，结局凄凉。

以后，妤儿又该何去何从？

都怪自己，不识人心，嫁给了这么一个人。

凰妤醒来，看见母后木然坐在床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母后。”凰妤轻轻唤了一声。

夏王后眼珠动了动，望向凰妤温柔道：“妤儿，醒了啊。”

凰妤自知理亏，害怕被责罚，不敢抬头望母后。

夏王后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凰妤的头道：“妤儿，娘似乎从来没有和你讲过娘家族中的事情。”

凰妤震惊抬起头来，她一直以为母后是孤女，没想到母后竟然有家族。

“娘出生于巫族，如今族人稀少。曾经的巫族人丁兴旺，鼎盛一时。

巫族血脉，能旺国运。因此众多国家都愿意与巫族求亲，以促兴旺。

后来，巫族出了位奇女子，她的血液能治百病，甚至听闻食她血肉者，可长生不老。

于是许多王室人纷纷设计此女，想要得到长生不老。

族中长老用尽所能，护住那女子。

那女子心善，经常行医救人。那日救了位俊俏的小郎君，情窦初开便被哄骗出了巫族。

待长老们找到的时候，她已经被人分食，只剩下破碎的骨头堆在孤零零的地上。

长老们气不过，一怒之下杀了那些人。没想到那人竟是某国的王子，引起了一场大战。

战争结束后，巫族人口锐减，长老们带着仅剩的族人隐居深山，从此远离居心不良者。”

夏王后从回忆中拉回，望着小脸吓得惨白的凰妤道：“几百年后，族人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便出了山林，融入外边的生活。没想到有人竟知晓娘的身份。”

心脏一阵痛，她忍着眼泪：“所以妤儿，你明白娘的意思吗？

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晓，哪怕是你父王！”

凰妤眼神呆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父王是因为巫族血脉才娶母后，那生下自己是为了长生不老吗？

她害怕极了，瑟缩在母后怀里。

夏王后拍了拍她的背道：“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晓。只有这样，才会没事。

娘会尽快找到巫族的长老，让他们将你带回巫族，好好保护的。”

凰妤乖巧点了点头，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