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明月楼 现人影（1/1）
“怎么样？有发现什么吗？”萧昱边走边问。
“当然，咱们回客栈细说。”
沈凝刚走出陆府，便看到时慎朝自己走了过来，似是一直在外等候。
“留步，公子有请。”
时慎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同他的气质一样，总是冷冷的。
萧昱不知为何，每当见到时慎便总觉得此人身上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血气和杀气，不自觉便会生出防备状态，他握住剑柄准备拔剑时，手被沈凝按住：“放心，他没有恶意，不是坏人。”
时慎瞥了眼萧昱的剑，有些不屑：“破铜烂铁。”
“你说什么！”听到他骂自己的剑，萧昱立马就想跟他原地打一架。
虽然自己的剑不是什么名剑，但岂容他人辱之。
“好了好了，消消气。不过，冰块脸，你说话客气点，他可是我看中的人，真打起来，就算你有七星刀也未必讨得到多少好处哦。好了，不废话，你家公子在哪，带路吧。”
时慎没回话，一是因为他早在多年前就知道，论斗嘴皮子沈凝没输过，二是他本来也不爱说话。
沈凝状似无意地看了眼萧昱的剑，既不锋利，也不漂亮，确实普通。
要是能换把名剑，他说不定会更能打。
明月楼位于城南河畔边，从外面望去与普通酒楼无异，然而走入其中才能真正感受到个中玄妙。
玉楼琼殿，金屋珠帘，百花水池，美人抚琴，琼浆玉液，推杯换盏。
明月楼并非孤楼，几个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俯瞰着烟波飘渺的明月湖，景色极佳，此刻赵景胤便坐在凝心阁中，静静等候。
凝心阁位于明月楼最隐蔽的位置，时慎带着沈凝三人从进门开始便是东走一段，西绕一段，明明只有半炷香的路程却仿似怎么也走不完，表面云淡风轻的时慎心里早急成了一锅粥。
怎么能让殿下等那么久啊！
不过这也不怪他，毕竟只在很久前来过一次，路都没记熟还要负责带路，而且带的人里面还有一个爱瞎指挥的沈凝不断扰乱思绪。
“怎么又走错了，我记得刚刚是不是走过这里。”走了一圈发现又回到原地的时慎已经没剩多少耐心了，他烦躁地转过身。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走的，马上就到。”沈凝眼疾手快，趁时慎转过身的一瞬间将手中准备好的银针迅速扎入其百会穴。
时慎倒下时，如意赶紧将他扶住，防止他坠地摔伤。
萧昱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沈凝和如意又是在哪个时刻眼神对上了想出了这个计划。
这两人的默契还真是好得可怕。
“你，你们这是要干嘛？他死了吗？还是你下毒了？”萧昱看着沈凝，心想她虽然武功不高，却也不可小觑。
沈凝瞥了他一眼：“我哪有那么凶残，随随便便就杀人。他只是晕了，别废话，快，把他扶进去。”
三人将晕倒的时慎带进了近旁一间无人的空厢房内，沈凝嘱咐如意带着时慎在此处待着等他们回来，别让任何人发现他们。
然后让萧昱和自己一起出去。
其实弄晕时慎并非沈凝一时兴起，而是因为在刚刚自己捉弄时慎带着他们到处乱逛明月楼时，无意间的一眼让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在见到赵景胤之前，她必须求证自己的猜测。
看着萧昱满怀困惑却一直不开口询问的脸，沈凝没来由的有些不自在。
还真是个傻子。
“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问。”沈凝率先开口。
萧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该从哪一个问题问起。就比如说啊，你为什么弄晕他啊？你不是说他不是坏人吗？还有，那位公子又是什么人？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沈凝在心里暗自估算了下距离，说：“刚才被我弄晕那个人叫时慎，是宫里的甲等高手，他跟着的那个公子便是如今的太子。时慎是他的贴身护卫，他武功不弱而且警惕心强，我刚才若不是想办法耗尽了他的耐心，很难近他身施针。”
“太子？护卫？那你还敢弄晕他？”
“这个嘛，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影，但我不能完全确定，所以需要带上你一起去查证。”
“他说公子要见你，你又知道那位公子的真实身份，你们认识？”
“还不算笨得无药可救，不错，我们认识很久了。”
“那，所以说，你是好人？”萧昱试探地问。
沈凝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好笑，她看着萧昱的眼睛，缓缓凑近：“你觉得呢？我好不好？”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令萧昱的脸不自觉有些泛红，他向后退了两步：“我不知道。我第一天见到你，你就对我下毒，然后又为了赏金去找人。”
“哦，所以在你心里，我是坏人咯？”
“不是。”
萧昱的声音有些小，但沈凝还是听到了。
其实她根本无所谓在别人心里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天地辽阔，别人的看法实在太微不足道了，只是，逗逗萧昱还挺有意思的。
二人停在了一间厢房外，依稀能听见曼妙的琵琶声和男人醉了酒说胡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然而，只在沈凝打开门进去的一刹那，整个房间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了，房内的一男一女即刻昏睡过去。
目睹这一切发生的萧昱微微张大了嘴：“怎么做到的？”
兵不血刃，真是太厉害了。
“小菜一碟。对了，你轻功怎么样？”
萧昱拿着手中的剑拍了拍胸膛，表示没问题。
“那我们现在从窗外飞到右手边最里面那个房间上方，记住，不能有动静，不能让人发现。”
说完，他们便先后运用轻功往窗外飞去。
二人的轻功可谓是不相上下，沈凝的重量小，窜上纵下如飞菩落叶，萧昱的内力强，则步履轻疾，不扬微尘。
二人趴在屋顶上，轻轻将瓦片揭开后，便看到角落里坐着一排约七八个蓬头乱发，衣衫褴褛的女子，个个面无血色，灰头土脸，神情呆滞。
尽管这些女孩的脸已经脏得有些难以辨认，但沈凝和萧昱还是认出了其中的陆雨燕。
陆渊的掌上明珠，陆府的千金之躯。
在房间中间跪着一个青年男子，嘴里被胡乱塞着一些布料，另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的男人正不停踢打训斥着他，还有一个穿着讲究的年轻女子坐在桌边，瓦片视角有限，沈凝和萧昱只能看到她半张脸，她似乎在悠闲地喝着茶，不为周遭所动。
“都说了最近不能做这生意，你偏不听。怎么，迷钱迷得不要命了吗？被那位主子知道了，你还有命花吗？你想死可以，别他妈拉上老子啊？...”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男人一边打一边骂，跪着的男人身上的血不停往外冒，已经沾湿了大部分衣料，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
“好了，就打到这儿吧”，女人挥了挥手，走了过来：“今天别让人死在楼里。”
伴随着女人走过来的身影，沈凝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和她那五指发紫的双手。
原来是她。
玉面毒手，殷紫罗。
男人立马收了手，随即指着地上那些女子一脸谄媚地问：”欸，那敢问殷堂主，这些女人怎么处置啊？”
殷紫罗扫了一眼，指向陆雨燕，说：“她留下，其他人，处理干净，不过，别在今天动手。”
男人似乎觉得有些可惜，凭他多年的经验这几个女人加一起卖了肯定能赚不少钱，可是殷紫罗的话他也不敢不听，只得答应。
萧昱早忍不住想跳下去将他们暴打一顿了，被沈凝拼命拉住。
沈凝用口型告诉他，别冲动。
不宜让赵景胤等得太久，估摸着时慎也快醒了，在殷紫罗离开后二人便从瓦片上回到了厢房里。
“不行，我要去救他们。”刚一下来，萧昱便要冲出门去。
“不行，你知道这楼里有多少人多少高手吗？这样只会打草惊蛇”，沈凝拉住萧昱，说：”你刚才不是听到了吗，她们暂时还不会死，还有，我们这不是都找到陆雨燕了吗？别忘了，你得听我的，如意还在等我们呢。”
的确，冒昧行动太突然了，就算他和沈凝能全身而退，如意却未必。而且这件事现在疑点重重，还有很多地方没弄清楚。
“那你会救她们吗？我是说，不止陆雨燕。”
沈凝沉默了片刻：“会。”
“好，那我听你的。”
萧昱想了想，最终还是和沈凝一起回去找如意和时慎了。
二人刚进门就看见如意一个人倒在地上，沈凝连忙跑过去，先是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松了口气，又探了一下如意的脉。
“还好，只是晕倒了，你倒杯水来。”沈凝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一颗黑色药丸放进如意口中，再喂水助如意吞下去。
接着，她拿出一个碧绿小巧的瓶子放在如意鼻下晃了晃，不多会儿，便看见如意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
经过眩晕，人的意识难免有些恍惚，如意的眼神尚有些迷离，抓着自己吃痛的脖颈。
当看见眼前熟悉的人时，如意的眼泪一下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一边说一边哽咽：“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快去救时侍卫，小姐，对不起，我，我没看好人...”
沈凝将人扶到床上坐着，轻轻拍了拍如意的背：”你别哭，慢慢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意抽噎了两下后，抹了抹眼泪：“你们走了好一会儿后，我和时护卫就一直坐在这，可是突然有个女人就闯了进来，要把他带走，我拼命阻止，可我抢不过她，还被她打晕了，是我太没用了。”
“傻如意，不怪你。”
“你说女人？所以只有一个人？你见过这个女人吗？”萧昱问。
如意点了点头，说：“我没见过她，她戴着面纱。但是我看到了她的手，如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玉面毒手。”
“玉面毒手？这是谁？”萧昱问。
初入江湖，无人识，亦不识人。
“就是方才那间房里你见过的那个女人，她的外号就是玉面毒手，本来叫做殷紫罗，此人最爱用毒做事。你还记得她的手吗，可难看了，那就是因为她技艺不精，自食其果。记住啊，以后遇到她可别让她的手碰到你啊，会中毒的。”
萧昱回想了一下头先看到的殷紫罗手的样子，突然感觉有些瘆得慌。
“真是殷紫罗吗？可如果是她的话，她为什么不杀了我呢？还有，她为什么带走时护卫呢？”
如意实在不解，殷紫罗本就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怎会留一人且带走一人。
若说不杀之人需得留以价值，可自己身份并不尊贵，也无上乘的武功和显赫的身世。
她是否还有别的目的呢？
沈凝未答先问：“她把时慎带走时，你可有将银针取下？”
如意连忙点头，庆幸自己在千钧一发的最后关头取下了银针。
不到半炷香，时慎便会醒过来，到时殷紫罗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你别多想，根据刚才我们打探到的，殷紫罗既选择带走他而不是当场动手，想必不会伤害时慎。何况今日太子在此，我想她不杀人也是不想徒生事端惹麻烦。好了，我们先去赴约，时间已经耽误得太久了。”
话落，萧昱和如意便在沈凝的带领下朝凝心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