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太子?(1/1)
在嘉靖帝准备灌入参粉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朱载壡,此刻的神智就已经清醒,甚至能感知到周围的一些声音,但是他自己却睁不开眼,就连身子也难以动弹。
他只觉得自己身处于黑暗当中,全然的黑暗,让他连方向也判断不了,但是下一刻,轰的一声,外界的春雷,竟然在此刻穿透了黑暗,径直在这黑暗当中打开一条缝隙。
朱载壡朝着亮光奔去,等到来到亮光时,朱载壡也猛然间睁开了眼。
太子醒了!!
殿内的气氛顿时活络开来,所有人的心都在这一刻放下了。
而此时的朱载壡,正两眼发呆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我是谁,我在哪,这一系列人生哲理问题。
而那平顶方格的天花板上,布满了花花绿绿的画面,在中间,更是有一条金色蟠龙叼着一个珠子,直直对视了一眼,十分生动精美。
“这…这是藻井?”
朱载壡的脑子虽说如同浆糊一般,还隐隐作痛,但是回过神之后的他,被那逼真的蟠龙吓得一激灵,一下子就认出了这藻井的样式,再结合鼻腔内部充溢着的香味,他的内心有了几分猜想。
自己本是个普普通通的现代文学系研究生,就是对历史感兴趣些,不会真被车子撞回过去了吧。
这样的猜想让他有些接受不了,等闭上眼缓了一会之后,他有些僵硬地扭头,想要看看屋子里面是不是些古色古香的摆件。
但是一扭头,就看到一张脸凑近自己,下垂的胡须直接与自己的脸相接触。
朱载壡的鼻子被这长须一激,一个没忍住,直接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哈哈哈。”
坐在床边的嘉靖帝,在正面迎接了自己儿子的“问候”后,没有丝毫生气,反倒是露出喜色,“好!这喷嚏打的有活力啊,好呀!”
殿内的其他人早已看呆了,皇帝的宠爱明眼可见啊。
这幸亏是太子殿下打的喷嚏,要是换做其他人,估计祖坟都要被陛下给挖了。
而朱载壡也有些纳闷,他刚要说声对不起,眼神的余光却瞥见了这长须中年人的衣着,顿时闭上了嘴,不再发声,而是看向了那中年人的衣着。
只见他身着一件黄袍子。
五处花花绿绿的团龙图案,占据了黄袍子的大半,袍子两肩处更是着绣日月,一条硕大无比的黄玉腰带牢牢系在腰间。
朱载壡细看了一眼,那玉带之上也是雕着多个玉龙。
这么多龙,还是黄色的,这身份是很好猜的。
要知道黄色作为龙袍的朝代可不多见,更多是黑色,而且自己没有被剃发,嗯,不是清朝。
但是朱载壡并没有多说话,而是打量起了周围。
嗯,几个侍女,还有几个穿官服,背着箱子的老头,结合房子里的药香,应该就是太医了。
再看看周围的家具,都是高脚的,答案呼之欲出了,那就是明朝。
而自己的身份,应该就是某一位皇子。
想到这,朱载壡长吁了一口气,在这陌生的环境中,能搞清楚朝代和身份也是个好事。
但不曾想,刚刚那简单的动作,让他的脑子一阵刺痛,眼睛瞬间一黑。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这一幕可把嘉靖帝吓坏了,自己最心疼的,可就是这么一个儿子,“该死,你们都是木头们,还不快给壡儿看看。”
几位太医,再次晃晃悠悠地上前,先是跨过了火盆,而后一个接一个轮换着把脉。
不过片刻工夫,所有太医的脸色都有些潮红和轻松。
几位太医对视一眼之后,纷纷点头,又是那个老太医开口道,“回禀陛下,蒙皇天庇佑,太子已无大碍了,只是不知何故,体力消耗过大,多安养几天即可。”
“好!”
嘉靖帝凑过去,仔细地端详着朱载壡,发现他真的只是在睡觉,顿时便放宽了心。
随后扭头对着一直紧跟着他身后的太监说道,“黄伴,去,让王皇贵妃过来,好见见她儿子了。”
皇家规矩如此,儿子生病期间,亲生母亲哪怕再担忧,也不能过去探望,唯恐女子的阴气冲击到病人。
只有病好之后,才能被恩准见自己儿子一面。
“诺——”
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正是嘉靖帝身后的太监,只见此人面白无须,但是衣着十分华丽,身穿大红蟒袍。
身着蟒袍,这可是位及人臣之首的元老级文官,才能享受的待遇。
可是如今,这蟒袍就这样被此人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
此人名叫黄锦,是府邸旧人。
虽说现在只是担着司礼监佥书,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位皇帝身边的红人取代掌印太监,提督东厂,是指日可待的。
就连现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麦福,对于黄锦也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对了,另外把陶师叫过来。他不是说二龙不相见面,现在让他自己好好看看。”
“诺,陛下。”
黄锦弯腰应下,而后又对着嘉靖帝小声说道,“陛下洪福在身,又有龙气在身,这所谓的二龙不相见,只算是小灾小祸,一遇到陛下啊,自然是烟消云散了。”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
嘉靖帝连连挥手,他也是聪明之辈,自然能听得懂黄锦话语中对于陶仲文的袒护之意。
“你也不用替陶师说话了,朕又没有怪他的意思,他还要替朕炼不死药呢。”
等到黄锦派身边的小太监去传唤之后,最先到的便是朱载壡的生母,王皇贵妃。
这位头戴凤冠的女子,脸色已有几分憔悴,一见到躺在床上的朱载壡,眼眶顿时便红了,但是她并没有哭哭啼啼。
太子病好了,是不能哭啼的,这规矩她违背不了。
她能做的,只是坐在床边,眼神一直望向朱载壡,一刻也不偏移,同时一言不发。
随后赶来的是被皇帝称为陶师的陶仲文。
只见此人身着一件浅蓝色的道袍,头戴黑色冠帽,手中更是拿着一把拂尘。
干瘦的身体,加上这份装扮给人一种道家出尘的感觉。
这人正是为嘉靖帝炼制不死药的陶仲文,虽说在十年前已经失败过一次,但是圣宠仍然不减。
陶仲文一进入殿内,看到朱载壡的脸色红润,瞬间眉头轻皱,但是随即又换成风轻云淡之色。
“恭贺陛下,恭贺陛下。”
陶仲文连连拱手,对着嘉靖帝贺喜道,“老道今日扶乩,占得喜讯,想来就是对应着太子痊愈一事啊。”
这扶乩就是代神言事,推崇道教的嘉靖帝最信这个。
果不其然,陶仲文的这话一出口,顿时让嘉靖帝脸上的喜色多了几分,他半是开玩笑说道,“陶师的法术天下皆知,朕也是佩服的,但是你不是说这二龙不相见吗?朕在太子行冠礼的时候,与他见了一面,虽说昏迷过去了,但是最后太子还是好好的呀!”
面对这一问题,陶仲文早已准备了说辞,他先是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太子,眼中的惊讶之色再次一闪而过,而后恭敬地对着嘉靖帝说道,“皇上您是真龙,太子是潜龙,按说这真龙会伤到这潜龙,但是陛下爱子心切,所以这真龙也对这潜龙多有包容,因此二龙相遇可无事。”
听完这话的嘉靖帝会心一笑,很是享受陶仲文的话,“好了,都出去吧,让太子好好休息下吧,贵妃你也是,太子自有宫女,太医照料着。”
可怜的王皇贵妃,太子的生母没来多久,就又要走了,但她不敢反驳,只能应下,转身不舍离去。
而在床上的朱载壡,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知道自己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等到醒来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
这一觉睡得朱载壡神清气爽,但是他刚一下床,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好在有几个宫女一块搀扶着,更有宫女端来参汤给太子喂下。
“太子殿下,您刚刚病好,还需多休息些。”
宫女的一番话,差点没让喝着参汤的朱载壡给噎住。
太子??我是太子??
此时的朱载壡懵掉了,自己猜到是皇子的身份了,还以为自己要来个九子夺嫡的故事,结果一上来就直接到终点了?
不过朱载壡脸色却没有太多变化,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眉头紧皱着。
开玩笑,若是开口问了下,身份哪怕不暴露,也会被宫女当作傻子,怀疑是伤到了脑子。
这要是再经有心人那么一传播,明天整个京师都会传说着一则消息,那就是当朝太子伤了脑子,成了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