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前尘忆梦（十二）——沦为阶下囚（1/1）

看到堇宏的那刻，不安应验。

神秘女子以她为筹码，换取了堇宏一样东西，扬长而去。

再次相见，萧小祁依旧畏惧，尽管以她的神力，完全可以抵抗堇宏。

他说，他一直在寻她，甚至忤逆父亲，被软禁被夺权，还是一心想见着她。

妖多长情，她联想到自己，也是求而不得，对堇宏从最初的厌恶害怕变成同情。他人眼中的乖张暴戾的堇宏也只有在她面前柔情乖巧。

这份心软在对方看来便是应允接纳。

她的确在被迫承欢时没再反抗，而是木然地盯着床梁，交织缠绕的纠结一直萦绕脑海。

或许当初她便不该逃婚，就不会成为架上高台行为举止都被人监视的所谓神女；

或许她该彻底接受堇宏，与其求得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的欢心，痛苦难受，不如就此堕落妖界，和一只妖在一起；

或许……

自己能忘却一切，做一个潇洒恣意的平凡人。

直到半月后，她那稍稍被呵护的敏感心又在一瞬间碾碎。

南宫子宗与姜九歌越权闯入妖界救她时，紫罗绸帐前，被心上人看见迤逦风光，一清二楚。她只觉天旋地转，世界崩塌，以至于被救出时全程木讷。在返回途中，躲闪着南宫子宗关切的目光，在姜九歌一遍遍焦急问话时终是爆发。

“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救我？你们早干嘛去了？”

她冲着姜九歌咆哮质问，撕掉了温顺的绵羊性子发火。明知道这怪不了别人，可是现下的她只好将怨气撒在这个不顾一切保护自己的人身上。

空气陡然安静，三人均陷入沉默，只有她慢慢响起的哽咽声。

姜九歌默默拥住她安慰，拳头却越攥越紧，强忍怒意从牙缝中吐出四个字：“小祁，等我。”

还未反应过来，她已冲了出去，方向竟是刚才逃离的妖界。

“九九！”南宫子宗追上去拦住，“你要干什么？”

她握紧手中的金身龙枪，身子因怒意而颤抖：“方才是我手下留情，那个叫堇宏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你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我们已经救出小祁，当务之急是带她回去。更何况你一人前去是何等危险？”

“我管他是什么？”再也按捺不住怒气的姜九歌怒吼，“妖君又如何？就该这样对小祁？子宗，你护她回去。此事你不必掺和，我一人承担。”

“九九……”

南宫子宗还想再劝诫，被姜九歌挥枪在喉堵了回去：“别拦我。”

丢下这句，她渐渐消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

一夜未归。

直到翌日，迎着晌午的强烈日光，那枚高挑飒爽的英姿疲惫地走回来。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撮乌发，沾满血迹，是属于堇宏的。

姜九歌守在闭门不出的萧小祁房前，一遍遍解释，阁主与长老的命令耽误了救她。

可萧小祁早不在意这解释，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不堪中痛苦挣扎，已然听不进任何声音。

这件事，彻底改变了两人的结局。

因为那夜，姜九歌孤身闯回七王殿，大杀四方，更是一箭射瞎了堇宏的右眼。

此事惊动妖界，妖帝更是震怒，将无心阁围了起来。双方交战，更多的是妖军的强攻施压，他们的态度很明确，需要一个交待。

于是，为保安宁，姜九歌主动站出，一人揽下。

她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不后悔，也绝不道歉。

萧小祁依旧记得那日，迎着阳光一身红衣的姜九歌耀眼夺目。她回过身，依旧是冲小祁无邪的笑，只是多了苦涩。

“小祁，照顾好自己。”

余音绕梁，一遍遍回荡在萧小祁的脑海。在那刻，她才幡然醒悟，这世上最在乎自己的只有姜九歌。

对方当自己是唯一的知己，尽管是义结金兰，纯粹地当自己是亲姐姐，不容得他人一点丁欺负自己。姜九歌虽性子霸道，但心性单纯，宁愿赴汤蹈火，只为舍身取义。常年习惯了对方的护佑，却忘了对方是个年龄比自己小更需照顾的妹妹，而她竟为了一个认识短短几载的男人罔顾两人多年的生死之交。

原来，所谓的隔阂只是自己的心坎，不见结果的单相思在彼此多年的心照不宣下如此不堪。

而她更是为了自己得罪了妖界，等待的将是万劫不复的罪罚。

“九九……九九……”

待她泪湿于睫，徒劳地往前狂奔，那抹红影早已消失于视线之中。

已经，太迟了。

姜九歌被囚于妖界三君主堇然的大牢，只因这位传闻中阴狠冷血的妖君善用酷刑。

妖界的囚牢十分阴冷可怖，从未囚过凡人，姜九歌是唯一的一个。尽管受了诸多刑罚，她依旧面不改色、傲物四方，异于常人和不屈的态度让她吃了更多的苦头。

再强悍的体魄也遭不住刑狱折磨，新伤不断添旧伤，血流不止甚至伤口溃烂，姜九歌高烧不退，奄奄一息，即将病死于牢狱。

“如何？还是不服？不认罪？”

堇然再次来到牢狱，坐在雕花木椅上，慵懒地摩挲手指，抬着下巴俯视这只倔强的“鸟雀”。

姜九歌勉强支起身，强行止住不断发抖的身躯，惨白的脸上依旧带着不屈的笑。

“我还是那句话，我应该再下手重点，要了他的命。这种不公的判罚我为什么要认？他可以欺辱神女，我为什么不能伤他？”

“不管你认不认，你的责令已经下来了，十日后鹿宁台处决。只是……”堇然上下打量她一番，面露为难，“原本还想着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战上一战，让我们取个乐。可是依现在来看，等不到处决，你便要死了。”

姜九歌嗤笑一声：“反正都是死，在哪处决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白玉面具遮脸的堇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倒是语气里满是讥诮，“我的确很想看看伤我七弟至此的凡人，斗不斗得过我精心培养的妖兽。不如这样吧……”

说到此，他一抬手，唤了下人取来一朵泛着青光的莲花。

“你变成半妖能暂救你一命，撑过这十日，好好在鹿宁台表现。”

姜九歌抬眸看着那东西，咬牙拒绝：“就为了多十日活命，让我做半妖供你们取乐？做梦！”

说罢就要咬舌自尽，被眼疾手快的侍卫制止住。

“也许不止十日。”面具下的桃花眼半眯起来，“我们来打个赌。若你在鹿宁台上活下来，依照对决律令，我会保你一命。”

“不需要，这命不要也罢。”

“啧，”堇然轻蔑啧声，“这世上没有人不惜命，特别是有了自己牵挂的人和事。你不是不认罪吗？那便证明给我看，你的实力足不足够做到，有了价值这罪责自然有别人替你担。”

不容她拒绝，他手一挥，侍卫将她摁住，青莲悬于她的额前，点点星星进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