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前尘忆梦（八）——三苗国沦陷（1/1）
国师慢慢高举镰刀，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在众人齐声催促下落刀……
“嗖”地一声，一支赤羽箭破空射来，击中举镰刀的枯手。行刑刀擦过萧小祁的发丝落下，深深地扎在地上。
众人纷纷聚焦打断祭祀的不速之客——踏马而来的姜九歌。
姜九歌腾空跃起，借力踩上几人肩头，翻身跃上祭台，挡在萧小祁面前。
国师被逼得连退几步，在众人愣忡之际，怒指姜九歌：“身为一国公主，竟帮着外人忤逆，你想看着我们三苗国灭亡吗？”
话音未落，姜九歌一脚踢出将她踹倒在地：“不知好歹的东西，本公主行事岂是你乱嚼舌根而左右？你妖言惑众，骗了父王母后还想骗所有人吗？”
国师吃痛地捂住胸口咳嗽，故作娇弱地漫天哭嚷，卖起惨来：“玄女上神！救救我国族人吧！公主已被外人迷惑至此，是想将我们置于死地啊……”
这一哭嚎，惹得台下人一阵骚动，纷纷指责。
“公主！你凭什么要帮着一个外人？我们才是你的子民啊！”
“难道是和外人联合独吞仙石，想一人逃出瀛洲吗？把我们留在这里等死？你还配做什么公主？”
“对，你不配！我们三苗国的罪人！滚下去！”
“……”
嘈杂的指责声如利剑般从四面八方刺入姜九歌的耳中，令她几乎喘不上气。
天空扬扬洒洒落下绵密细雨，落在姜九歌的脸上，湿了发。她望向高台下的众人，眼前因细雨蒙上了一层灰雾。
真是她错了吗？
从小到大的信仰便是护她三苗国的族民，持久地繁衍生息下去。她为此而活，为此而战，却反倒成了罪人？
不，都是因为她！
她将目光转向国师，凌厉的眼神如万根针刺将对方凌迟。
“去死吧！”姜九歌将矛头对准国师，挥枪而刺。
国师被扎穿身体，尖叫着嘶吼：“小公主疯了！来人啊，快来阻止她！”
想要继续往下捅刺的长枪被一拥而上的护卫钳住，几番挣扎打斗敌不过围攻，她被人架起反扣在祭台上。
“放肆！你们竟敢扣我！到底是听国师的还是听我的……”
话音未落，一块碎石从台下掷出，
砸在姜九歌的脸上。石块划过她娇嫩的肌肤，留下一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
她愣怔在原地，原本要脱口的话咽了回去，不可置信地俯视寥寥众生。
台下众人也陷入安静，第一反应是恐惧，害怕天之骄女的公主会揪不出投石者而责罚他们所有人。
又暗自庆幸，感慨好在有这样不畏强权的勇士，这样方式的制止，公主就不会再护那个异乡人。
紧接着，第二位“勇士”的石子扔了上来，砸中的是一直在淌血的萧小祁。
这事一旦有人开头，无脑宣泄就会一触即发，铺天盖地的碎石砸了上来。
随后是有人带头高呼：“立刻行刑献祭！”
“立刻行刑献祭！”
众人情绪高涨齐声呐喊，催促着国师。趁着混乱，原本被捅穿身体奄奄一息的国师爬向萧小祁的身旁，疯狂舔舐她的血，犹如天然药食，国师感觉痛觉不再，伤口正在愈合。
已经成形了吗？
国师踉踉跄跄爬起身，眼中迸发凶光，喃喃低语：“这本来是属于我的……都怪你，你这个小偷！”
她再次高举镰刀，对准萧小祁的脖颈处，用力挥下……
“不要！不要……”
只有姜九歌的奋力嘶吼划破长空，却是亲眼见着鲜血迸发飞溅，洒在脸上，滚烫炙热。
她的眼眸顿时失色，强烈的无力感将她一步步往下拽，拖进绝望的地狱。
惊呼声戛然而止，众人怔怔地盯着祭台，惊恐的瞳孔越睁越大。
姜九歌模糊的泪眼再次清晰，眼前国师手挥镰刀依旧砍在萧小祁的脖颈处。但是，仅仅深嵌卡住，喷射的血液化为簇簇剔透的血晶石，如繁花盛开。
先前流淌的鲜血极具生命般扭动起来，汇聚成形。骤然，数道血色光束射出，强大的冲击力形成浪潮，一阵又一阵震散开，激起一波接一波的人员腾跃下落。
原本涣散疲惫的眸子陡然变得清明，萧小祁慢慢起身，半垂下眸，漠然地俯视众人，神情如千里寒潭般冰冷，与千百年前玄女降临时如出一辙。
同一时间，结界剧烈晃动，最终崩塌。迷雾消散殆尽，显现出幽冥森林的全貌，无数凶兽蓄势待发。
哨岗警示的号角声在短短半日后再次响起，一声接一声从四面八方传遍整座城池。
急迫的号角声第二遍响起时在中途戛然而止，短短吹号的时间最外围的哨岗已全军覆没。
巨大的恐惧如万虫噬心，蚕食理智，如此刻乌云绵雨，晦暗笼罩大地。
“逃！快逃！”
一人率先反应高呼，敲碎了众人的愣怔，一时尖叫四起，纷纷逃窜，乱作一团。凶险之下自顾不暇，无人再理献祭成功与否，片刻后只剩祭台上的三人。
萧小祁终是驾驭不了这庞大的力量，仅仅自愈后，头一沉再次昏厥。
国师从地上爬起来，坚持不懈地要去取血，被姜九歌一脚踢开，摁在台上。
所有愤怒顷刻爆发，她扼住国师细瘦的喉咙，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掐死。
“你不能……不能杀我，我是国师……你要杀自己的族民吗？”
后一句狠狠拿捏住她。姜九歌从不杀人，从小到大学的，也是对付如何击杀凶兽，保护族民。
她缓缓松开手，终是理智占了上头。
在吓得屎尿尽泻的国师正庆幸逃过一劫，姜九歌取下两支箭矢叉插穿她的锁骨处，与木质祭台狠狠串在一起，无法动弹。
“我不杀你，”姜九歌切齿，“既然你这么怕凶兽，那就如你的愿，成为它们的裹腹食物吧。”
国师费力挣扎，却是丝毫动弹不得，听见凶兽的嘶嚎声越来越近，气急败坏地无能咒骂。
姜九歌吹出口哨，唤出爱马，将小祁扛上去，不舍得摸摸马头。
“回皇宫。”
说罢，一拍马臀，让其长啸而去。
抬眸望去，是漫天的哀嚎与血浆残肢迸裂横飞的猩红画面。追逐、杀戮、撕咬、吞食……无数逃蹿而出的凶兽如遇饕餮大餐，与嘶喊哭嚎成对比的是它们的戏谑与咥笑，尽情享受着这些俎上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