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濒死(夭夭PART)(1/1)
他的脸色依旧如纸般惨白,但目光凌然笑容森然。
想逃已来不及,藤蔓蜿蜒缠绕住夭夭的身子,将她越箍越紧,再猛地拽入男子面前。他的长指已变得修长,轻轻划过夭夭的脸颊,留下一道红痕。
“既然不是她,为什么要顶着她的脸?我这就把这张脸皮割下来……”
夭夭十分后悔,若是刚才继续忽悠他也不至于撕破脸皮陷入险境。
指尖划至脖颈处,随即越陷越深……
“噌!——”一柄寒剑破窗而入,划破长空,在房中飞速旋转,发出震耳的“嗡嗡”声。
男子反应亦是极快,收回手侧退避开那即将劈在面门的飞剑。飞剑最终落在窗户前颀长的人影手中,逆着月光,通体泛着光辉,如神灵般降临。
一股热流涌上心头,难掩激动之情,夭夭的声音甚至带了哭腔:
“南宫弈!”
夭夭就要冲他扑过去。可奔到半路腰间突然多了只手,那男子将她揽进怀中。他浑身散发厉气,怒意更甚:“南宫家的?怎么?是你的情郎?那便让你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对面却传来极为不屑的冷哼,南宫弈那目空一切的腔调很是熟悉:“是吗?我劝你乖乖放人,我姑且会让你死得痛快些。”
语落,长剑一挥破风而来,速度极快,连夭夭差点躲闪不及,被人一掌一推南宫弈顺手接住甩至一边。陶夭夭摔倒在地,看着二人交战,只能心里默默加油。
南宫弈出剑极快,横劈竖砍连连成招,占着上风。男子纵是勉强躲过,但本就身负伤病,动作渐渐迟缓,挨了胸前一击。
此情此景她真的很想呐喊助威:南宫弈,快,灭了这个疯子。
蓦地,男子回脚一踏被彻底激怒,左眼顷刻青色加深,成了翠绿。他两手一挥,无数藤蔓破地而出,整个屋子已经支离破碎,被重重藤蔓包裹。
妖的夜视极好,黑暗是妖最好的保护伞。
独眼男子在黑暗中如鱼得水,屡战上风。好在南宫弈早已想到应对之法,以血画阵,念诀破风,一道火光划破黑暗,瞬间点燃藤蔓。
男子闷出一口血来,所有藤蔓顷刻松动,夭夭脚下一空,整个身子跌入了黑暗。
南宫弈眼疾手快抓住了她,臂力一甩将她揽入怀中,借着逐渐倒塌的巨型藤蔓冲出屋外。
身后却是紧追不舍的数根带刺荆棘,南宫弈刚一飞身躲过落地,土地涌动,又从地底冒出数条荆棘藤条。躲闪不及,南宫弈只好将夭夭奋力一推,自己被五花大绑地禁锢在半空。
“南宫弈!”
夭夭刚爬起来身子却被摁回在地上,独眼男子拎起夭夭指着动弹不得的南宫弈,发狂大笑:“你好亲眼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随即,一条尖锐荆棘如蛇般在空中扭动,对准着南宫弈蓄力刺去,却在咫尺被一波金色光壁阻挡。南宫弈在凝神念诀,这光壁则是千均一发召唤而出的,只是光壁离得自己越来越近,甚至慢慢被破出一道道裂缝。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挣扎!”
独眼男再用力一挥,本就不断逼近的荆棘破开光壁,直刺而来。南宫弈拼尽最后余力光壁一挡,让那荆棘避开要害,却也扎透了胸口,捅穿了一个大窟窿。
鲜血四溢,仿佛瞬间染红了夭夭的双目,她晃了晃身子,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开束缚,冲上去扑在从半空中重摔倒地的南宫弈身上。她忙捂住那不断流血的伤口,可是怎么捂都捂不住,鲜血很快染红她的双手。不要流……不要再流了……她感受到南宫弈的呼吸越来越弱,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一遍又一遍唤着他的名字。怎么会这样?平日里那个拽得不行、高傲不羈的南宫弈此时虚弱地说不出一句话。
“南宫弈,你不要吓我……”眼泪如山洪瞬间迸发,夭夭泣不成声,“是我不好……你不该来救我。我无亲无故,死了便死了,你不一样,你有弟弟,有一大家子,怎么能在这种地方……”
之后的话已然化为了哽咽,抽泣着说不完全。
独眼男子抬头望天,墨色褪去,浓夜消散,已有了天明的预兆。他蹙眉低咒一声,将陶夭夭拽了起来。
“被你们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差点毁了我的功法。既如此,便在这里行了房事罢。”
语落,便要撕扯陶夭夭的衣物。尽管夭夭奋力挣扎,抵不过对方的力气,衣帛撕裂声如刀割血肉,一声声一刀刀剜在心口上。
陶夭夭被推倒在地,就在要进行下一步时,原本倒在地上的寒剑发出寒光,募地跃起刺向独眼男子。
南宫弈想继续御剑,却已是撑不住,口中的念诀声愈来愈轻。
“找死!”独眼男子再次控制一根荆棘向他刺去,却是刺穿另一个柔软的身体。
夭夭也不知为何有这勇气冲上去,这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人在将死之时总会迅速想起最大的遗憾。她浑浑噩噩地过到现在,想着人生无非就是糊涂地过一过,平平淡淡无忧无虑。在桃源村守着那几亩薄田,吃着刘婶的核桃酥,躺在竹屋前的小摇椅上,逗着她家调皮的阿黄。
最好,有一个疼她她又喜欢的丈夫,再长得好看点。她曾经物色了许多,也许是自己眼光太高,觉着隔壁村的阿牛哥虽然健壮,但是说话太过粗俗,桃源村的张秀才虽然斯文,但是身子孱弱单薄,还没她壮。挑来挑去,索性觉着成亲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一个人过。
直到那晚,南宫弈一个飞身闯入她的房间。
她不知什么是一见钟情,只觉得他模样好看身形健壮,虽然性子恶劣了点但也不是个不讲理的家伙。
好重……她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身子特别沉,有什么东西想要破身而出。这种感觉发生过几次,但每次她都晕厥不记事。鲜血四溢,却如同被灌予生命般,在地上汩汩流动,向受伤的胸口移动,填入……
又开始了,她的大脑剧烈疼痛,之后便是一片混沌。耳边南宫弈的呼喊声渐渐变成一名女子的声音,又是这个视角,又是一些零碎的画面。
“小祁!小祁!……”
迷迷蒙蒙地睁开眼,视野里是一名身背弓箭的女子,是画面里多次出现的人,长得和灼儿极为相似,只是身形高挑,多了几分成熟,长发高束,英姿飒爽。
“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女子激动地扑上来抱住她,她才发现她正躺在一名陌生男子怀里,该男子和南宫弈有三分相似,眉目间却有着更多的温和。
自己的身体却在剧烈颤抖,一把推开二人,失控地哭喊:“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救我?”
空气陡然安静,三人均陷入沉默,只有她慢慢响起的哽咽声。
女子默默拥住她无声安慰,只让她哭了许多。最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小祁,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说罢向身后雾气弥漫的森林走去。
“九九,你这是做什么?”男子一把拉住女子。
女子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平淡:“你带小祁回去,不用管我。”
“你疯了?我们才把小祁救出来,现在就等无心阁的人来接应。无论如何都等阁主定夺。”
“等?”女子猛然回望,压抑的情绪一触即发,“等那老头和妖界商议,然后又一了百了?若不是他们百般推脱,至于我们现在才来救人?他们的利益纠葛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知道,小祁是我最亲的人,她受了委屈,势必让那个人千倍偿百倍还。就算死,我也要踏平宏王殿!”
不顾身后男子的叫唤,女子毅然决然地走了,只留下一个傲然孑孓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这迷雾中。
又是那灼热感,上回在悬崖边夭夭也有这感觉,很难受。鲜血从伤口犹如泉水喷涌而出。
夭夭难受地仰面大吼一声,记忆从此刻脱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