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等待（1/1）

头上的废铁堆还在发出稀稀拉拉的声响而且响声有越来越频繁的迹象，在短暂的平静里陈冬静静地看着欧阳静的侧脸，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他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在不断地传来的疼痛时刻刺激着他的精神，欧阳静手臂已经止血但疼痛让她的额角依然渗出细小的汗珠。

“如果有电话你现在最想打给谁？”欧阳静感觉到了陈冬正在默默的看着她，她没有转头，平静如一个平凡的周末和三五好朋友聚餐闲聊一样的问道。

“打给我爸妈。”陈冬微微的笑了笑然后补充道“让他们给我留一瓶蒜蓉辣酱，我现在想吃蒜蓉辣酱沾馒头。”

“看你那点出息！不过蒜蓉辣酱到现在也算是奢侈品了，你没有想联系的其他人？”从欧阳静的呼吸可以听出她还在被疼痛折磨着。

“那挨个打给我的前女友们？”陈冬微微叹了口气，慢慢的转过头看着头顶的废铁堆，那个露着天空的缝隙比最初大了很多。“嗯，告诉她们当初结拜当兄弟就好了，不能白头到老也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

“你呢？现在想联系谁？”陈冬抬手触碰着离洞口最近的铁架子，他发现这个架子在慢慢的向西侧滑动。

“我……”欧阳静看着陈冬抬起的手，她好像也发现了头顶废铁堆的异常，“我打给我姑妈，虽然我知道她应该是安全的。”

“为什么是姑妈？”陈冬和欧阳静平静的聊着天，各自心里却飞速的推想着铁堆以这个速度移动会发生的各种可能。

“你不打算谢我吗？”欧阳静转移了话题，这时铁堆的移动速度明显的加快了，同时发出更大的声音。

“谢谢你的大恩大德，我愿以身相许！”陈冬的故作的平静已经不能掩盖语气里的焦躁，他们现在像是困在笼子里的老鼠知道外面有只饿猫，笼子有缺口猫进来是迟早的事，可现在他们既跑不出去又不能修好笼子。“以身相许你现在也只能过过手瘾了！”

“呸！你以身相许我嫌腻的慌，看你那一身肉，你给我多少钱要我接受你相许！”欧阳静握住刚才掉下来的钢筋向上用力想把它推回到上面正在整体滑动的废铁堆。

“说实话，谢谢……”陈冬的话还没说完。“咔……咔……咔……”一阵平缓的咔咔声在他们的头顶响起打断了他。

“是你的包里东西？”陈冬问道。

“是盖格计数器在响！”欧阳静回道。

盖格计数器是一种离子充气管，在管子的电极上面加上直流电压，有放射线穿过管内气体，就会发生放电。用这个充气管制作出计量放射线强度的一个仪器，射线强度比较低时盖革管放电次数就少声音也就稀疏。射线强度大时放电次数就多声音也随之密集。

“草，该来的还是来了！”陈冬不由吸了口凉气。“现在还不强烈，咱们想办法……”

陈冬正说着一个锈迹斑驳的三角形铁架从空隙掉下来直奔欧阳静的脸，陈冬想伸手挡住铁架时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他握拳击向铁架，随着一声惨叫和鲜血迸溅铁架子落到了欧阳静左耳边上。

陈冬左手中指和无名指的近节已经血肉模糊隐约可见白骨，血一滴滴的沿着手掌流下。陈冬忍着剧痛看向欧阳静却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欧阳静曲大小臂呈三角形挡在脸上，姿势之标准让他一眼能看出来就算他不出那一拳欧阳静也不会受伤。

“你……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能不能先看看我再做反应？”欧阳静看着陈冬血肉模糊疼到颤抖的手，话音竟有些哽咽。

“我也不要你以身相许了，再奉献一点头发吧！”陈冬勉强挤出一丝苦笑，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任由血滴在自己的衣服上。

欧阳静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烧了些头发后把灰撒在陈冬的伤口上。

“啊……”随着陈冬疼的乱叫外边盖格计数器的咔咔声好像频繁了一些。

“想办法拿到我的包！里面的防失温毯和隔离毯能防水和屏蔽一些辐射。”欧阳静看着头顶移动越来越快的废铁堆。“你没想过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向一个方向运动吗？”欧阳静说道。

“地震？你想到什么了快说！”手指的疼痛让陈冬不能集中精力思考。

“我觉得是地震恰好在咱们很近的地方形成了断裂，头上这些废墟因为重力作用才往那边移动。”欧阳静发现头顶的铁堆移动一直在逐渐加快。

“如果是由裂缝引起的倾斜，为什么咱们感觉不到？”陈冬甩着左手，这样他感觉疼痛稍轻一点。

“两个可能，一是地震形成的裂缝宽度不够而咱们所在这个钢筋混凝土结构整体很长咱们就感觉不到倾斜但上面的废铁堆互相勾连形成整体，一部分在裂缝上其他部分也就被牵引着往下走了。二是这个混凝土结构整体很深就也不会受裂缝影响而上面的废铁堆受重力牵引向下。”

“谁会把这么个收费站的安全岛建那么坚固？”陈冬刚说完一声巨大的断裂声就从头顶方向传来。之后陈冬明显感到他和地面正在向西面下沉，本来放在腰间的水瓶滚向头顶，右手边的混凝土出现明显的裂纹，洞口的铁堆在运动中互相摩擦出一片片火花。

“你觉得你哪一点分析对了？”只几秒陈冬和欧阳静的头就已经贴住了最西边的混凝土，体重渐渐压在颈椎上，血液也随着重力涌向大脑。

“我错了！地裂够宽，你们的安全岛也不够结实！”两个人现在更像是被关在笼子里任人处置的老鼠，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有个好消息，上面的垃圾又堵住了洞口，咱们只用想怎么困死在这里面就行，可以暂时不担心辐射尘埃了？”陈冬看着头上的洞语气平静而绝望。

“还有种可能，咱们掉进一个足够深的裂缝，直接摔死。那样起码痛快点。”欧阳静说完如同等待命运审判一样闭住了眼睛。

“你会死，我也会死，所有人都会死但我觉得我们不会是今天死……”陈冬说着莫名嘴角泛起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