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60分到80分的战术（1/1）

相比之下，陈茉比闵静幸运。当她踏进院子里，刘奶奶已经在躺椅上睡着，她蹑手蹑脚地经过，返回家中。

屋内一片漆黑，长木椅上已经没有了昨天等待的父亲。

她没有感到一阵轻松，反而非常失落。她打开了门厅的灯，径直看向主屋。房门大开，进去一瞧，里面空落落的，哪还有什么人影。

她轻车熟路地打开柜子和抽屉确认。衣服不见了好几件，抽屉里给她留下了一些钱，与以往不同的是还留下了一个盒子，占据了抽屉一半的空间，这个盒子她从来没见过，好奇地拿出来察看，一个上着锁的陈旧木盒，合页铁铰、插销以及那把小铁锁都已经锈迹斑斑了，表面还有不少划痕，还有一些墨水污迹，她在抽屉翻翻找找也没有看到钥匙就放弃了。

总之，陈建功又出去流浪了。她拿走了陈建功留给她的钱，把他睡过的枕头被子装回了柜子里，坐在陈建功吱吱呀呀的木板床上良久才离开。

第二天醒来，她本想致电闵静，但又担心闵静还在休息，反而闵静家给他打来电话，接听后却不是闵静，闵爸致电关心了一下陈茉最近的生活情况，之后就把话题转到闵静的身上，旁敲侧击闵静这几天晚归的原因，陈茉精神瞬即紧绷，她不知道闵静是如何应付闵爸的，但是凭借默契，陈茉秒答闵静每晚都跟自己在一起，她也没说谎。之后她问起闵静，闵爸告知她闵静今天一天都要在老校长家补习，她也可以随时去，毕竟闵爸也给她打点好了，陈茉听来有点施舍的含义，但是闵爸浑然不觉。

陈茉谢过闵爸后，闵爸满意地挂断了电话，但是陈茉也不打算去往补习，她知道这是闵爸的好意，是她自己敏感了，但是还是有点别扭。再者，经过昨天一事，大家都需要让心灵休息休息，她的出现只会彼此影响，她们会不可避免地一直谈论此事，使她们紧紧挂牢这件可怕的事情，反而影响心绪。

陈茉是对的，闵静今天也不想联系她，虽然她已经心绪不定，无心补习。

今天一大早，她就被黄妈叫起，即便是假期，即便在台风天，她还是与往日上学时间相同，被黄妈亲自送到老校长家。

她本想致电陈茉来陪同她，但还是放弃了，现在相见并没有什么好处，只会一起陷入精神疲累，想到昨晚李思维突如其来的宣告，她也认可需要给彼此一个喘息的时间。

她一个上午都心不在焉，老校长多次敲黑板让她回过神来，对她的分心也没有斥责，依然耐心。但比起上次补习，冷若冰霜的老校长，今天的老校长似乎更和颜悦色，还不时讲点冷笑话彰显跟得上年轻人的精气神。面对如此认真教学的老校长，她觉得自己的溜神有点辜负老人家，因此她也努力地集中精神地听课。

因为是全天补习，老校长家管饭。结束午餐后，老校长和师母都在午休，也给她安排了一间小客房，可她无心睡眠，一个人坐在院子的小椅子上，坐在搭建的凉棚下。今天阴天现还无雨，因为台风缘故，空气凉爽，没有太阳，她仰着头靠着椅子上，看着棚上的藤叶绕着木杆爬上灰蒙蒙的云朵，在云朵上盛开黄艳艳的黄瓜花，小小的水灵灵的青瓜吊挂着，侵占了所有空格，今天她吃了这道菜——什锦丝爆黄瓜花，咸咸甜甜。

在底下乘凉比在屋内好太多，她不知不觉地便睡着了。直到老师母在院子推拉单车才吵醒了她，师母还是大大咧咧的性子，直率地抱歉：“哎呀，我吵醒你了。”闵静站起来帮老师母推单车，问她是要出去吗。

“对，我去找人打麻将。刚刚老陈见你睡得好，我们没有叫你，现在你醒啦，进厅去，老陈等着你醒补课哩。”老师母因为要去打麻将，心情好得很，这跟闵静说道，闵静才意识到早就过了上课时间了，向老师母道别，进厅一看已经三点多了，老校长正坐在实木沙发上，品着茶看着书。

她不好意思地向老校长请示，“老师，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我现在可以上课了。”

老校长说了一声“坐”，闵静便坐回座位，等着老校长开课。但老校长合起书后，并不着急开课，他看着闵静询问：“闵静，你今天上课心不在焉，我的课你能听进去多少？”

闵静一下子愧疚难当，挤出几个字：“对不起老师，我会认真听课的。”

“你好像心事重重，不如跟我讲讲，是我的讲题速度过快，给你的课业压力过大了吗？”老校长从实木沙发上离开，就坐到了课桌边正对着闵静，严厉又关心的口吻，关心关爱的模样。

老校长一语道破闵静有心事的状态，但却把问题揽在自己身上，闵静慌忙地说：“不是不是，老师您教得很好，是我的问题。”陈校长一脸期待闵静说出自己困难的模样。

虽然闵静真正心系的是也叶伟伦一事，但是面对老师，她只是将学业进步微弱而闵爸又对她太过苛责的烦恼说了出来。

陈校长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闵静，很多来我这的学生跟你有着相同的烦恼，他们有些已经非常优秀，有些则跟你一样，有些为追求更远更高的目标而要求自己，有些也是跟你一样在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急切期待下来到这里。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是，不够自信过于害怕失败，在这样的心态下学习，甚至做任何事情，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必定会走一点弯路。”

他拿起桌面上闵静的一本厚厚的辅导书。

“像这样的数学辅导书，你不只一本，就这一本你看这本书这么厚，但实际知识点范围就只有这么一些，翻开书我们看这个推理过程，最后需要你记住的只有这条公式。但为什么你看过那么多的辅导书，但是最后却还是记不住这几条公式呢？你不一定是不记得这些公式，只是太多太繁杂的辅导解析，让你在做题时慌了阵脚。你觉得自己需要这么多的辅导书，这么多种解法，才能够帮你巩固知识，让你有了努力的幻觉和假自信，但实际上不能成为你进步的垫脚石，反而会阻碍你，所以我们说一种无效努力就是这样。”

“解题的方式知道得多反而不是有利的，尤其是你现在，以100分为限，正处于从60分到80分的阶段，有时候需要化繁为简，而这样也是需要自信心才能舍弃的。所以我教授学生，一般是不赞同使用题海战术的，但是当你是90分到100分阶段，题海战术就可以采用，这时就无所谓了嘛，这时就像武林高手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但现在你还是个小兵小卒，太多的方法只会摧毁你的信心。”

“来，你起来，带你看看我以前学生留下的作业。”老校长带着闵静来到院子，站在那间破旧不堪、深不见内里的左耳朵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