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她活得像阴沟老鼠(1/1)
第149章
身体失重感袭来,顾宝如慌张挣扎。
宋毓将人抱着挪了几步,才把人放下。
脱身后,顾宝如立马旋身抡圆了胳膊——
“啪!”
宋毓脸颊被扇了响亮一耳光,表情发懵。
“啪——”
愣神之际,另一边脸也遭了殃。
顾宝如气得胸膛小幅度剧烈起伏,掌心疼得微微发抖。
接触过几次,她对宋毓放松了警惕,真没想到他是这种登徒子!
越想齿关咬得越紧,顾宝如抬起手臂,带着愤怒的第三巴掌,立即就要贴上宋毓腮颊时,宋毓从懵然中回了神,抬手攫住宝如手腕:
“还要打?方才要不是我……”
话没说完,顾宝如猛地一个顶膝!
宋毓表情瞬间痛苦!
他疼得青筋虬盘在额角,捂住裆部,跪倒在顾宝如脚边!
“你……好毒辣……”同为男子,没想到这人竟然攻击男人最脆弱的外置脏腑。
顾宝如眼神鄙夷,趁他无反抗之力,飞快转身跑下山坡。
山风拂过树梢,枝叶轻轻抖动,几片蔫败的黄叶飞旋下来,落在宋毓头顶。
盯着那人背影,宋毓咬牙切齿:
“以后……别被我……再看见你!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双目斜了眼右前方的一棵树:
树枝上,一条几乎和树皮同色的灰蛇,正吐着猩红蛇信子,沿着树干往下爬……
腹下疼得几欲爆裂,宋毓口中“嘶”得比蛇信子还勤快;
没法站起身,他艰难腾出一只手,从地上摸了泥块,“咚”的砸向树下。
·
朝阳冲破了雾霾,从远处水面升了起来。
瞭望一眼远处的金陵江面,太阳火红得如同一颗橙红流油的鸭蛋黄,诱着万物从晨光中苏醒过来……
影子跑在了顾宝如前头,她身体像一尾轻盈姿展的鱼,背着万丈朝霞,游入了谢榕巷。
巷子长而弯,她顺着巷口一路跑向巷尾,边户人家晨起活动的声音,清晰入耳——
“沙沙”的扫帚洒扫声,“橐橐”的斧劈柴薪声,“咕咕”的喂鸡声……
最后一户里,传出的则是小猫急切的“喵喵”声。
顾宝如掌心贴在木门上,推门入内。
何志远手里正拿着一根细细长长的竹篾,竹篾一端绑着截麻绳,上下挥舞着逗猫玩。
小福官仰着脑袋,四肢灵活地跃来跳去,无法捕捉到麻绳,急得开口喵喵叫唤。
听见门口动静,何之远扭头,看见顾宝如,先是咧嘴笑了笑,随后扯开嗓子冲堂屋方向喊:
“如叔叔回来啦,可以开饭啦!”
喊完,才又扭头对宝如说:
“桂姥姥和娘煮好了饭,就等着你回来一起开饭了,吃饭前要去洗手哦!”
说着,她手中竹篾朝水缸方向一挥,小福官也猛地一扑,终于抓到了绳子,叼在嘴里不肯放开。
顾宝如唇角抑制不住往上轻扬:
“知道了,这就洗手。”
对于何志远唤自己作叔叔,顾宝如没有半点意外,反而感到满意。
这是她们三人特意教何之远的,为的就是预防将来突发意外,不在外人面前漏破绽。
经过几日的教诲,何之远已经牢牢把称呼记在脑子里——
若是看见何芳姑与宝如乔装成老妇模样,就不能喊娘了,要喊姥姥和如姨婆;
若是看见宝如男装打扮,就要改口叫叔叔。
两人说话间,堂屋里匆匆奔出两道身影。
三人六目,对视到一起,难免还有些尴尬。
章桂脸色讪讪,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你回来了,肚子饿了吧,我这就去端饭。”
顾宝如点点头,垂眸走到水缸旁,拿了瓜瓢舀水。
有意缓解三人间的关系,何芳姑开口吩咐女儿:
“之远,别玩了,你也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何之远立马扔了竹篾,两条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顾宝如身旁,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
“如叔叔,也帮我舀水……”
顾宝如弯腰,替她将双袖撸到手肘,才舀水给她冲手。
净了手,宝如想去灶房帮忙端饭菜,章桂与芳姑却已经把饭菜捧了出来。
在灶房门口碰面,顾宝如急忙侧身,等她们从狭小灶房里出来,才钻进去拿碗筷,跟在后头进了屋。
堂屋内。
章桂特意把没放盐粒调味的那一碗鱼肉,放到角落给福官吃,才回到八仙桌旁落座。
昨夜吵了架,几人围着桌子坐下,气氛仍旧有些僵滞,仿佛头顶裹挟着一团乌云,低低压在脑袋上,把每个人的脖子都压弯了。
何芳姑夹了鱼肉和菜,堆到何之远碗里,就让她捧着碗去院子里吃。
桌上剩下三人,却都没心思再动筷子。
默了半晌,章桂目光从碗筷挪到宝如侧脸,开口道:
“阿如,对不住。”
垂着眸,顾宝如神色一滞,就听见章桂继续开口:
“昨夜是章婆语气太重,我跟你道歉,你别生章婆的气了,好吗?”
何芳姑没出声,但捏起双筷,默默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宝如碗里头。
两人目光一同落到宝如脸上。
睫毛微微颤了颤,顾宝如徐徐掀起眼帘,唇瓣一抿,闷闷溢出个“嗯”,也夹了两筷子鱼肉,分别放到两人碗里。
章桂与芳姑表情一喜。
何芳姑赶紧开口缓和氛围:
“是了,是了,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咱们说过,今生今世都姊妹齐心,有什么话,与其吵架或者闷在肚子里,不如三口六面说开了……”
闻言,顾宝如咬住下唇,点头,顿了顿,才低声开口:
“章婆,我没生你的气。”
宝如深吸一口气,吐出憋了一整夜的心里话:
“我只是气我自己……太无能了,没能力保护好你,让你受欺负。”
人弱才会被人欺。
她无时无刻不渴望自己能强大起来,可这又岂是朝夕之间能实现的?
“事实上,我不仅无能懦弱,反而要活在章婆你的庇护之下——
遇到陈晋元带人来捣猪红摊,我只敢埋头装聋作哑,把章婆你推出去作挡箭牌;
被人尾随跟踪,我也冲动伤人,让你们时刻替我忧心,你们骂我骂得对,我就是冲动行事。”
一想到这些,顾宝如整个人仿佛陷进泥沼里,倍感无力:
她觉得自己活得像只阴沟里的老鼠,躲躲藏藏,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