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深夜护送(1/1)
宋毓怔忡了下,才抬手臂指向院子一个方向:
“在那边。”
“等煎好药,我再帮你烧热水。”
闻言,顾宝如双眸徐徐盈上一抹星亮,嗓音里添了几分清越:
“不用,我洗冷水澡就行。我去和吕大夫说一声。”
她猜得没错,吕大夫应该是长期住在药铺里的,后院既然有柴薪锅碗等物件,按理说应该也有沐浴的水房。
宝如立马迈腿回药铺。
得到吕大夫允许后,她再摸黑返到井边,那只打满水的水桶却不见了……
她疑惑,凝眸扫视院子,灶前没有宋毓的身影,黑洞洞的某个方向传来沉稳细微的脚步声,她调转视线,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走过来。
“水房有道门槛,别被绊倒了。”
宋毓低声提醒,视线在宝如身上定格片息,大步跨回泥灶那边,继续执扇继续看火。
火光照红了他侧脸,顾宝如低声道了谢,往水房方向去。
没有点灯,水房里伸手不见五指,宝如小心迈过那道门槛,关上门,三两下摸索着脱了衣裳,将头发全挽到头顶。
“哗啦——”
凉丝丝的井水乍然浇到身上,凉得顾宝如立马打了个颤儿。
她一咬牙,拎着帕巾迅速又浇了几遍水,等全身都湿透后,整个身体都舒爽了不少,幸好带了擦汗的帕巾,此时浸湿水,能当洗澡的帕巾用。
等桶里的水用光,顾宝如也搓完了澡,摸到挂在门背后的衣衫,放在鼻下嗅了嗅,她眉头立马皱起来:
要是有换洗的衣物在就好了,这身脏衣裳穿回身上,总觉得方才的澡白洗了一样。
她无奈穿好衣衫,打开门,院子里却已经没有了灶火的光。
摸黑回到药铺,发现吕大夫和宋毓两人都凑到了矮塌旁,宝如也赶忙跑过去,一瞧,嗓音里情不自禁带起了喜悦:
“宋姥姥醒了?”
闻言,矮塌上坐着的人立马直了直腰杆,把脸转过来:
“是宝如姑娘吗?”
宋月杏抬起右手,在半空中摸索。
顾宝如怔忪了下,弯下腰,宋月杏的手掌正好触碰到宝如肩膀,顺着胳膊往下,一下就握住了宝如的手:
“我听阿毓说,是你背我过来的,给你添麻烦了……”
粗哑慈祥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感激。
宝如下意识摇头,随后反应过来她双眼看不清,忙又低声开口:
“不麻烦……”
吕大夫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搭脉,听了片晌,出声嘱咐:
“你的眼疾越来越严重,以后天擦黑就少走动,年纪大了,摔一跤可够呛,这次只伤了左手肘算命大了。”
说完,又扭头对宋毓道:
“桌上那五贴药是外敷的,煎水趁热浸泡擦洗左臂,余下那三贴才是内服的,别弄乱了,喝完了药,就早些回去吧。”
这话是医嘱,也是逐客令了。
宋毓扭头看了看桌上两捆药,微微颔首,端起已经降温的药汁,送到矮塌。
喝完了药,宋毓将药碗拿去后院洗干净了,才回来背起宋姥姥。
顾宝如在旁侧看着,见状连忙拎起那几贴药跟出门。
街上很冷清,只有一前一后的脚步声窸窸沙沙轻微响着。
顾宝如一路警惕着,不时张望后方的路,没发现有人跟踪。
回到宋毓家,宝如不由又犯起了愁,低头在院子里徘徊:
眼下这时辰,连亥时都未到,离鱼棚上工还有好几个时辰,她该怎么办?
门嘎吱响了两下,顾宝如立马循声扭头。
宋毓背着门口暖黄的烛火走向她……
“你现在住在哪儿?”他来到她面前,放轻了声量:“我送你回去。”
“我……”顾宝如不想离开,她有些不敢回无遮无拦的破庙,但也没有理由赖在别人家不走,她视线调转了下,急中脱口:
“我……弄烂了你的院门,要不,先把院门修好吧?夜不闭户很危险的!”
话音才落,她已经心虚转身,快步走到院门口,弯腰煞有其事地检查起院门。
宋毓闻言,也踱步过去,摸了摸院门,门板看起来倒是完好无损。
他鞋尖踢中了地上一截木棍,捡起来拿到掌中端详:
“应该只是门闩被踹断了,,没关系,暂时用根木柴代替就好……”
说罢,她转身回宋姥姥卧房里,过了片刻,从内里端出了油灯。
油灯已经盖上了防风的灯罩,放到顾宝如手里,让她端高了照明。
顾宝如怔怔端着灯展,跟在他背后,看他走到柴堆边上,随手捡起一根木柴,用斧头劈砍几下,木柴就被修成短短一截。
宋毓拿着短柴到院门后,往闩孔里一塞,正好能塞进去,再用竹竿往上抵住,拉了拉门,门板轻微晃了晃,门闩稳固不落。
他满意拍了拍掌心的碎屑:“好了。”
顾宝如心脏一滞,“这就好了?不怕贼人碰几下就掉吗?”
她不信邪,把灯盏还给宋毓,亲自拉住门用力摇晃起来。
门板被摇得吱吱响,但门闩仍旧好好的,顾宝如大失所望……
宋毓见状,回屋换了灯笼出来:
“走吧,时辰不早了,不是半夜里还要去上工么,趁早回去,还能歇息一个时辰。”
他拉开门闩,先一步提腿迈出去,立在门外安静等着她。
掌心里半湿的布帕被捏成一团,顾宝如再也没了死赖着不走的借口,磨蹭了一会儿,只好出了门。
四处都黑黢黢的,只有灯笼的微弱光芒,照亮两人脚下的路。
顾宝如步伐很慢,不时就紧张望望身后。
“别怕,没人跟着。”
宋毓提着灯笼,专注盯着前方的路:“我明日跟同僚知会一声,让他们也帮忙留意一下有无那歹徒的踪迹。”
“嗯。”顾宝如一心二用,匆匆点了点头,没再回顾背后,转而盯着脚下。
走了许久,始终不见她提住处。
宋毓薄唇微抿了抿,终于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你现在住在哪儿?”
顾宝如无法回答他,沉默了片息,才开口:
“劳烦你,直接送我到码头那儿就行,我在那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