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今晚歇在哪儿(1/1)
“种杆上只有一个钩芽,不知是只长了一个,还是都嵌到她肉里面去了。”
宋毓略松剪嘴,那根细长的种子就掉进水盆,如一叶小舟在血海中漂浮。
他神色凝重,和姥姥目光对撞:
“剪刀太大,能钳住种杆已经不容易,剩下的钩芽细如木刺,只能用针在伤口里挑一挑了。”
除了针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宋姥姥看着宝如不停流血的脚底,知道要当机立断,赶忙催促宋毓:
“那赶紧的吧,血再流下去,我怕这姑娘要撑不住。”
宋毓依言点头,用同样的方法炙烤过绣花针,将顾宝如后脚跟捧在掌心,挪到灯盏旁,将针尖刺入伤口中,开始慢慢翻寻。
“唔哼……”昏迷中的人身体颤抖得更厉害,满头冷汗。
宋姥姥看得心疼,一边给宝如拭擦汗水,一边轻轻按揉她脸颊和脖颈,忍不住再次催促:
“阿毓,快些吧。”看着太遭罪了。
宋毓不答,专心致志盯着汩汩流血的伤口,额头也出了一层细密汗珠,被烛火照晃,泛起细碎的金芒。
他一直保持下蹲的姿势,双腿隐隐发麻,就连捧着脚踝的那条手臂,也在发酸,他也想快,可实在急不来。
钩芽很细,好在颜色是嫩绿的,即使被红色的血液浸泡,耐心寻找,还是能分辨出来。
针尖在肉里每挑动、翻搅一次,就如同往伤口上撒一次辣椒粉,顾宝如身体颤抖得厉害,鼻腔里虚弱哼哼着,似是在承受极大的痛楚。
费了不少精神,宋毓从她外翻的血浆红肉里挑出了三个钩芽,又细细检查了好一阵儿,确认没有了,这才捏着滴血的绣花针,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麻得人站不住。
见他累得直喘气,宋姥姥把宝如放平回床,拿了药粉重新给宝如撒上,包扎伤口。
双腿恢复知觉,宋毓掖袖子擦擦额角,扶着床站起身。
宋姥姥替他拍了拍身后的灰尘,道:
“忙了一整日,饿坏了吧,灶上给你温了饭菜,这会儿应该还没凉,快去吃了。”
想了想,又道:“阿毓,今晚你就上姥姥房里睡,姥姥和这姑娘在堂屋里……”
“这怎么行?”宋毓闻言眉峰一拧,打断她:
“堂屋这张床只能容纳一个人,你要在这儿歇息,睡哪?”
这间租赁来的屋子太小,平日他们祖孙二人住着正好足够,如今突然多出一个大活人,着实不好办。
宋毓目光环视屋内一圈,指了指面前的床和长板凳,提议道:
“姥姥,我看不如把她挪去你房里,你睡我的床,我搭两把板凳将就躺一夜。屋子小,总归有两个人要在堂屋共处,这样是最两全的安排了。”
“不好。”宋姥姥摆手否决,两条眉毛纠到一起:
“姥姥病情反反复复,最近又咳嗽了,这姑娘身体正虚弱,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来,万一她在我房里过了病气可咋办?阿毓,你就听姥姥的,上我房里睡,反正姥姥觉浅,少睡一晚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