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怎么,想死?(1/1)
成炀很清楚,倘若他再度昏迷,一定会成全那对“同窗”。
一为成、江两家的恩怨,二为他的私心。
她必须死。
还有江宜洲。
不是同窗情深么,那就一起去死好了。
“将军!”
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成炀脚步一顿,慢慢地转过身。
他脸色铁青,黑眸阴鸷,周身涌动着极为浓重的躁意与杀气。
碧微心内有些发怵,可不得不按照卿令仪交代的,开口道:“夫人今日有客人来访,她叫我禀报将军。”
“是吗?”
成炀嗓音沙哑,“那她人呢?”
碧微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来的是江宜洲,夫人当年的同窗……”
“我问的是。”
成炀打断她,一字一顿,“她人呢?”
语句裹挟着威压,阴沉又骇人,边上吴量听着都害怕,不敢吱声。
碧微更是有种死期将近的感觉,脑子宕机一瞬,颤声道:“西边……花厅。”
成炀冷笑了一声。
碧微听得头皮发麻。
“很好。”
成炀提步就走。
碧微忙抬头:“将军!”
成炀没搭理她。
碧微快走赶上,问:“将军,您不做准备吗?”
“什么准备。”成炀目不斜视。
“今日递消息给我的是账房焦二,夫人说,这怕是有人算计。将军理应做好准备,最好能抓他个现行。”
成炀嗤笑一声。
算计卿令仪的就是他,准备什么?
抓他自己?
可笑。
见他脚步不停,碧微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可是夫人说了必须拖住他,她只能继续:“将军!”
这回,成炀停了下来。
碧微还没来得及说话。
成炀幽幽开口:“拖延时间,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碧微怔了一怔,下意识道:“将军误会了……”
“吴量,”成炀冷漠吩咐,“你和碧微留在宴山居。”
碧微又是一怔。
这怎么行!
卿令仪最特别的嘱咐是:你们快到的时候,你记得咳嗽一声,或是打个喷嚏,这样我心里有底。
她怎么能留在宴山居?!
成炀动身走了,碧微想要跟上去。
吴量拦下她:“碧微姑娘,那是成将军。你没法子的。”
“可是……我……”
碧微想反驳什么,可她知道吴量没说错。
无力感遍布周身,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炀越走越远。
将军府西边没怎么住人,颇为幽静。
通过东西穿堂,左拐便是花厅。正当浓夏时节,墙边海棠拆苞吐馥,似锦如云。
成炀恶狠狠地想,不如一剑封了江宜洲的喉,他的鲜血溅到海棠花瓣上,倒不失为美景。
到时他就掐着卿令仪的下巴,强迫她亲眼目睹。
等她崩溃大哭,骂他混蛋不是人,他再动手杀了她……
如此想着,他的喉头骤然涌上一团腥甜。
成炀停下脚步,缓了缓劲头。
也是此时,花厅背后的穿廊,传出了说话声响。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那你不知道先递名贴,再来做客吗?那样我还能请你喝杯茶。如今这个情形,我夫君知道,定是要生气的。”
成炀听得清楚,微微地愣了一下。
甜腥的味道渐渐淡去。
“我也想做客,昨日来了好几趟,但都被赶了出去。”
“我夫君平易近人,这不是他的待客之道。这只能说明,你来得不是时候,”卿令仪道,“还有啊,你不是做官吗?我看我夫君平日忙碌得很,怎么你还有时间往这儿来?”
“我……”
江宜洲噎了一下。
也是被“我夫君”这种过于亲昵的称呼刺激到,一贯内敛的他忍不住道:“你如此聪慧,理应知道我不顾一切地来,是因为心里有你。”
四周静了下来。
这边,成炀脊背紧绷,脸色一片惨白。
那边,卿令仪始终没有听到任何提醒的声响,她不确定,成炀究竟来了没有。
一口一个“我夫君”,正是为了防备这种突发情况。
只是眼下江宜洲说出这话,已经捅破了窗户纸,不论成炀来与不来,有些话都不得不说。
“江宜洲。”
她肃然开口:“过去我总想着,我们同窗多年,有的事情若是说开,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所以我一直没有明说。我以为,我不主动找你,也从不回你的信,你应该知道我的态度。我对你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江宜洲愣了一愣,却还有一丝丝的妄想:“可是成炀呢?”
“他救过我的命。”
江宜洲恨声:“那是感恩,不是爱情!你不该因为区区一件小事,搭上你一辈子!”
卿令仪蹙眉:“你冷静一点。”
江宜洲却已冷静不了:“我错过一次了,令仪。”
如同千里之堤,一旦开始崩溃便无法停止。
他不顾一切,向她靠近:“我本打算一回绥都便提亲的。你竟然嫁给了成炀,你知不知道,我心中有多难过……”
卿令仪谨慎地退后,与他保持距离:“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你先别难过……”
“我心里有你,总是想着你,念着你。我的情意,这些年,你难道没有察觉吗?”江宜洲说着,想来牵她的手。
卿令仪正要躲开,旁边有人先一步揽过她的腰肢,往后轻轻一带。
她靠进温热,坚硬而又似曾相识的怀抱,听到头顶传下磁性微哑的声线:“江宜洲,你当我是死的吗。”
心口猛跳,卿令仪扭头看去。
从她的角度,看见了成炀过分苍白的唇色。
“这是我的夫人,你私自约见她,还怂恿她离开我。怎么,想死?”
江宜洲死死地盯着他贴着卿令仪的手掌,道:“她本该是我的。”
“本该?”
成炀冷笑,“你一不曾提亲,二不曾私定终身,还是一厢情愿,说什么狗屁本该。”
“你不可能明白,我……”
“行了。”
成炀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来人,赶出去!”
话音落下,暗处上来黑衣侍卫,不由分说左右架起江宜洲拖走。
动作太粗暴,卿令仪想为他说些什么,可是转念一想,不行!
成炀仗义,为她脱困,她怎么能替外人说话,这岂不是寒了成炀的心么!
她憋住了。
但江宜洲憋不住:“令仪!以你的聪慧,怎会想不到,当年成炀救你只是图谋卿大将军的人情亏欠。这是算计,不是恩情!”
卿令仪微微一愣。
“如今卿大将军已死,你是陛下指婚,你所谓的夫君怎么会在意你?他迟早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