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某人（1/1）

“再急也得等了。不然的话，操之过急，何公与老夫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李宓慢悠悠说道。

“你这小子，一介武夫，也有逆转乾坤的良策？”何履光质疑道。

“何公，无须着急，胸中有没有良策，等会便知。”陈音也学李宓的语气，不慌不忙说道。

“李公，此子该不会与你沾亲带故吧？”何履光故意问道。

“何公怎么突然这么一问？”李宓打太极将话推回去。

“眉宇之间看着相似，故出此言。”何履光硬扯道。

“也说不定，何公与老夫都这把年纪了，亲旧也有不少，只是有的平时不怎么交谈，纵使在同一场合，也没太注意到。”李宓一本正经说道。

陈音听到李宓，何履光之间的对话，心想这不就是极度拉扯，无中生有吗？你们都是会说话的。转念一想，这不就是为官之道嘛。先随便找一个话题，然后再进入正题。

“小子，老夫记得你是蜀州人士。”何履光冷不防问道。

“何公好记性。”陈音回道。

“可是来自唐安县？”何履光追着不放道。

“这一点，何公倒是记错了。”陈音回道。

“老夫年老力衰，这记忆终究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何履光自谦道。

“何公怎么一下子来了兴致。”李宓插话道。

“正如李公所言，保住项上人头要紧。此子现在捏着我们的小命呢！”何履光冷笑道。

怎么回事？陈音不免毛骨悚然。这两个老爹爹刚才还喊打喊杀，现在怎么骤然换了另外一张面孔。

“这么一问，老夫好像也还不知道。”李宓说道。

“李公，何公，我是蜀州水城人，不过在开元十八年，已经去水为青，所以应该说我是蜀州青城人。”陈音如实相告。

“这样倒是离新都县距离更近。说起这新都县，真可谓卧虎藏龙呀！”何履光意味深长道。

“何公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李宓嘲讽道。

“李公也是耿直。”陈音回道。

“这身子都半截入土了，不妨就耿直些。陈校尉，你说耿直好不好？”李宓问道。

“这耿直不就代表着浩然正气，正所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那耿直肯定是好的。”陈音不假思索道。

“没想到陈校尉文韬不输武略。”李宓讶然道。

小样，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而且要表现得用一番惊天动地的言辞，这慨然的“正气歌”，不错吧！陈音暗自得意。

“不过，要是一味耿直，某人可就还是新都一个小吏，怎么可能青云直上，有今日的权势滔天。”何履光不忿道。

“原来何公是指这个呀！”李宓明知故问道。

“李公不也揣着明白装糊涂嘛。“何履光回道。

“老夫明白也罢，糊涂也罢，也没有鲜于仲通与某人的交情呀！这仗还是得想想怎么打赢才行，打输了，可没有某人在圣人面前美言。或者，战败的消息压根就没到圣人的耳中。”李宓悲怆道。

“你们说的某人可是杨相”陈音看这两个老爹爹藏着掖着，一直某人某人地叫，直接就把他们谈论的那个人给抖出来了。

“看来真相大白了，此子是杨相的人。”何履光轻蔑道。

“这杨相也是好心，差人指点我们如何打赢这一场仗。”李宓说道。

欸，怎么一下子又变了。陈音心想要跟这两个老爹爹说话，心眼子可不能少。不过，看样子，这李宓，何履光跟杨国忠好像不太对付。陈音只是揣测，并不是很确定，不过胁迫的事情都干出来了，这嘴巴上非议人又有什么不敢为的。

于是，陈音愤慨道：“谁说的，我跟那杨钊不是一路人。”

杨钊是杨国忠的本名。在天宝九载，杨国忠因为图谶上有“卯金刀”三字，恐耽误运程，故而上奏请改名，以示忠诚，玄宗一看这小子这么会来事，遂赐“国忠“一名。

“陈校尉这耳朵可真灵，庙堂的事没少打听。”何履光大笑道。

“没想到陈校尉心细如发，倒是老夫也看走眼了。”李宓抚须道。

这两个老爹爹，确实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物，我说的那一大段装神弄鬼的话，一点都没有唬住他们，反而还镇定自若地从我口中套话。陈音暗自佩服。

“这杨钊，我们蜀地的人都知道，早年放荡无行，嗜酒好赌，都是靠着贵妃的裙带关系，才得到了圣人的恩宠。”陈音数落道。

“你果真这么认为？”李宓眼睛一下子有了光亮道。

没错，这老爹爹跟杨国忠不对付，而且对他很是鄙夷。陈音庆幸他猜对了。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反正我们那里私底下都是这么说。”陈音投李宓所好道。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李宓严肃道。

“李公说的没错，可是我们也是私下里议论。”陈音故作欷歔道。

“有此等奸相，实在是国之大不幸。”李宓愤然道。

“李公，喟叹恐怕也无济于事，我们的命门可在杨相手中捏着。”何履光提醒道。

“此话太过了吧，再怎么说，杨相也不能一句话就让老夫人头落地。更何况，老夫一心为国。”李宓气愤说道。

“忠肝义胆始终是抵不过枕边风。”何履光回道。

何履光这么一说，李宓不由得哑然。

这么一番你来我往的攀谈，倒是提供给了陈音不少有用的信息。这场仗，李宓，何履光都不是很情愿打，只是迫于无奈才打，所以刚才他自己闯入中军阵营，胁迫两人命令全军后撤才这么顺利。那么，从实际情况来看，三个人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了。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打赢这一场仗，有可能的话，把这一场仗打漂亮。

又不得不说陈音这家伙还是嫩了些，情形才有一些逆转，就敢做起春秋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