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处险境（1/1）

忍着巨疼，指挥整团兵士撤退的空隙，杨十千读码了他所附身的这个唐军校尉陈音的信息。不过，也仅仅是一些基本信息。

首先浮现的是这具肉身原主人的籍贯，姓名，家庭成员等等，实际上杨十千更加迫切地是想要拥有这具肉身原主人的战场刷人头经验。但是，杨十千将光碟插进去卡槽之后，拿起遥控，一看，只有一个播放键，没有快放键，也没有慢放键。

在这具肉身的脑海深处，具体而言，大脑颞叶深部的海马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杨十千正蹲在一个大屏幕前。他已经不复一开始的抓狂，此时的他只有千百般无可奈何。恨不得手头上叼根烟，以销此愁。大屏幕上的又不是一个妩媚女子的一眸一笑，而是一个糙汉子的日常。鉴于杨十千并不是弯的，所以将他此时的心情以“无可奈何”形容，并无不妥。

纵使这脑海深处的情形颇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那个意味，然而血腥的战场也没有给多少时间。唐军变阵了，又一轮的反攻发起。意识层面的杨十千匆匆瞥了一眼，只好以 “出师未捷身先死， 长使英雄泪满襟”的心境回归现实层面。

杨十千瞥见五个标准足球场开外，一个老爹爹正在重新排兵布阵。刚这样想，一个信息弹出页面，显示那个老爹爹正是唐军统帅剑南留后李宓。幸亏方才这称呼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现实中可不能这般心直口快。

归根究底，这一具肉身还没有跟杨十千完全脑波连线。这样一来，杨十千要化险为夷就只有靠自己了。

杨十千于是将视线从唐军中军方位拉回，望向敌方。这一瞧，杨十千分明认得那是大理古城以南七千米的太和城遗址。端底是因为这一条旅游路线杨十千前前后后拢共走了不下百次。

以前，杨十千看到太和城遗址内的南诏德化碑，权当它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文物，并没有百感交集，而如今，这个相传为南诏清平官郑回撰，唐御史杜光庭书的南诏德化碑，仿佛一根救命稻草。得救之道，就在其中

恭闻清浊初分，运阴阳而生万物；川岳既列，树元首而定八方……杨十千开始回忆南诏德化碑的内容。南诏德化碑一开始这一套之乎者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好彩这记忆是杨十千自个的，可以快进。如此一来，杨十千依赖碑文得以梳理分析他究竟处于何种险境。

为了让大脑快速运转起来，弹指之间的意识层面的杨十千铆足了劲。将是种紧迫具象化就是后面的杨十千狠狠地踢了前面的杨十千的屁股，一次又一次，力度加大，节拍变快。

一茬接一茬，来来去去皆杨十千。白驹过隙之间，意识层面的杨十千不断踩下记忆油门，直接干到一百八十迈。大脑CPU简直超负荷运转。

在这个一须臾的时间之内，杨十千精准判断到现在正处于这一场战役的最后节点。不久之后，唐军即将上演 “无人生还”。得知这个结果，杨十千的大脑CPU直接报废。整个人一下子麻了。

杨十千所附身的这个唐军校尉陈音所参与的正是天宝十三载的征南诏战役。这一场战役大略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李宓意图水陆并进，如同两只拳头同时出击，南诏兵员不足，顾得了东又顾不了西。此计甚妙，于是李宓下令士兵日夜赶造战船，到时候水师来个“洱海之东登陆”，策应猛攻龙头关，龙尾关的陆军。

南诏德化碑对应的内容是“遂令军将王乐宽等潜军袭造船之师，伏尸遍昆舍之野。”

看来这一计策没有奏效。南诏王阁逻凤命令麾下猛将王乐宽率军突然出击，烧毁唐军辛辛苦苦打造的战船，突突突，收割了不少唐军人头。

第二个阶段：李宓的另外一个如意算盘是自己领军从北面攻打龙首关，而何履光部从南面攻打龙尾关，两路唐军如同两把尖刀刺进南诏的两肋。此计甚妙，于是李宓，何履光展开了强攻。

南诏德化碑对应的内容是“我命大军将段附克等内外相应，竞角竞冲。”

这个“我”，非李宓，何履光，而是南诏王阁逻凤。看来，唐方的战术又被南诏王阁逻凤识破了，在南诏将领段附克的突突突之下，又有不少人头被收割。

那么，现在，第三个阶段一触即发。南诏德化碑对应的内容是“彼弓不暇张，刃不及发。白日晦景，红尘翳天。流血成川，积尸壅水。三军溃衂，元帅沉江。”

唐军的下场老惨了！

原本，杨十千还以为自己穿越而来的这个节点正是李宓，何履光南北出击的节点。要判断是不是这一个节点，只需要看看现在李宓，何履光是否在一块。赶巧的是，一个属于附身的这一具肉体原主人的信息弹出了页面，此时此刻，中军正中，勒马仗剑的正乃李宓，何履光。

意识层面的杨十千忍不住对着大屏幕破口大骂起来：“话说你这小子，是跟我八字不合，还是咋滴。藏着掖着，好的消息不透露，坏的消息一箩筐。”

可是，又能怎么样？大屏幕上播放的是陈音跟一个女子的信誓旦旦的分别时刻，看样子那个女子应该是他的妻子。

“不是，你小子是不是还残留些元神。既然可以将一些信息弹出页面，那么不妨再弹一些有用的出来。我不想看你们小两口死生阔契的肉麻情节呀。喂喂喂……”

意识层面的杨十千继续对着大屏幕喊，希望他的所想是真的。这个姓陈名音的唐军校尉可以雪中送炭。末了，并没有。

以为南诏德化碑是蕴含得救之道的圣经，没想到是死亡判决书。再过多不久，吐蕃大军就会不知道从哪个方面冲出来，包抄唐军。到时候，何止丢盔弃甲呀！唐军上下，死无葬身之地。

意识层面的杨十千一想到这，悲从中来，涕泗横流。人死一次也就认命了，但是再死一次就不得不埋怨老天爷的捉弄了。此情此景，就好像身为一个舔狗很多年，女神终于答应陪伴于侧，没想到是喜当爹。

可是就在一念之间，杨十千恍然大悟。他是从全知视角去看待这一场战役，那么在这些信息属实，结果既定的情况之下，杨十千就有了闪转腾挪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