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支援祁州(1/1)
谢韫这边收到传报,路上快马加鞭,一刻不停。
返到沈御卿府上时,他才知晓原来是宫里下来旨意,他们要带人去祁州支援。
和那女子说的一样,就是今晚。
沈御卿彼时正在清点人数,见他回来,让还在愣头愣脑的谢韫赶快换军装,他们即刻便要出发。
祁州是赵瑀的管辖之地。赵瑀本是当今庆国二皇子。
“我们只是去助二皇子渡过水患吧?”少年见沈御卿清点完人数,才张口问到,
“可知道要多久回来?”
“算上来回,快则两三月,慢则半年。”沈御卿从侍女手中接过衣物,又打开拣了几件出来。
她出行,向来不喜欢带太多东西。
“这么久!”少年跟着她进门,不可思议的说。
“嗯,今晚便要出发。”
沈御卿将那少年的软甲递给他。谢韫顺手接过。
他的东西也不多,谢韫虽然是侯府世子,小时候也是养尊处优着长大的,但是进来军营,也不讲究许多了。
沈御卿将自己的行装整理的差不多了,回头见那少年一直不动。
“将军,我要和一人告别。您带他们先走,我晚些就跟过来。”
谢韫手里捏着软甲,他想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说着就放下盔甲要跑。
谁知少年刚迈出一步,就被身后之人抓住。
身后女子的手看着纤细,实际非常有力量,只捏的他哇哇大叫。
“将军,将军,疼疼疼....”谢韫被她挟制住肩膀,一动就疼。
沈御卿收回手冷冷的看着他,“宋姑娘和我,都没有那么多空等你。”
“您怎么知道我是去…?”
他突然住了口。
看着面无表情继续整理行装的沈御卿,他有些可怜的说着,“我就是觉得时间太久,而且宋姑娘她今天受伤了,不知道这会好了没有。”
沈御卿正整理行装,听见受伤二字,手不自觉的顿了一下,又继续下去,眼中却流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担心。
少年揉着有些疼的肩膀,
“我们和宋姑娘相识那么久,也算是朋友了,就这样直接走了都不打招呼,不太好吧。”
“快去快回。”
沈御卿收拾完东西,跨步出门时,给那还在嘀咕的少年留下一句,随后便扎身黑暗之中,朝等待她的将士而去。
“我马上回来。”
少年猛地听见她应允,有些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也不敢浪费时间,起步就跑,
“一刻就行”,他说着,一个飞身,翻越上马。端的是少年气派,意气风发的飞驰而去。
沈御卿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神情复杂。这小子,从来心里藏不住事。
赵珩回到宫中天已经黑了。
他经过宣养殿时,看见里面却是灯火通明,这个时辰,正常要熄灯的。
他朝身后跟着的内侍看去,内侍上前一步,说今日祁州寄了请援信回来,此刻怕是陛下还在和大臣商议具体事宜。
他才点了点头,白天里是听父皇说过。于是准备回到自己的宫殿。
他在前面走,身后跟了一众随从。路途不远,天气也并不冷,只是有些风,尽管如此,内侍却还是给他围上了外衣。
太子赵珩,自小身体羸弱,一直被养在宫中。
按照他的年纪,其实应该去宫外建府自住了。可是他现在,虽然会些武功,可是心疾不愈,还是受限。就连出门都要医者随从跟着。
突然一阵劲风吹过来,他吸了一口凉风,依旧还是止不住的咳嗽。随行的医者,急忙上前掏出一粒小药丸双手递给他。
赵珩自嘲的笑了笑,又回头看那个灯火通明的宣养殿。父皇年纪大了,若自己身体无恙,也可为他分忧吧。
可如今,活命都难。
他想到那个女子最后和他说的话。
血玉,搭配神医的针法,可疗愈心疾。
“这半块血玉现在服下,再让神医的嫡传弟子给您施针,一年即可。”
她的话实在是诱人。
他贵为太子,却始终拖着病躯。无法施展抱负,不得已深居简出。
世人都道他无心朝野,只有他自己知道,看着父皇惋惜的眼神,他有多自责,兄弟们驰骋沙场,他又有多羡慕。
心疾不愈,他总是什么都做不了,哪怕他能等到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他也是坐不久的。
那便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倚月楼中的女子本该歇息了,可她此刻还在书案前坐着。
宋澜雪睡不着,在纸上临摹一个画册旁的题字。
那画册上的题字,字迹与她的有七分相似。但是明显画册旁的字,字迹勾横苍穹有力,显然是一个男子的笔迹。
这样的字迹,她已经临摹十几年了,从三岁学写字开始,就是仿的他的字。他的字很好看,仅凭这一手字也是不负天才盛名的。
宋澜雪临摹一会,听见淅淅沥沥的声音,窗外好似又在飘雨,她起身准备去关窗。
房中女子走到窗户边上,抬手抚上窗框正预关上,突然,有一身影自窗外一跃,落到了她窗户外的檐上。与抬手关窗的人正好面对面。
来人看着猛然近在咫尺的面容,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竟然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宋澜雪也停下动作,回看着对方,空气仿佛都静止了片刻。
“世子准备站到几时啊?”
面前的女子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却没有惊恐也并无责备,声音只如往常一样温润,好似带了一丝调笑在话里。
谢韫听见才回过神,有些讪讪的干笑一下。
宋澜雪侧身一步,谢韫借着她让出的空隙自窗台跳到女子身后屋内。
少年身上有些雨丝,发丝也沾到脸上了,不知是汗还是雨。
宋澜雪取下架子上预备的干净的擦脸面巾,递给他。
谢韫还是尴尬的笑,接过来胡乱擦拭了下。
撇到她的手,“宋姑娘手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阿瑄替我包扎过,劳烦世子记挂。”
她抬手给他看,手指上是阿瑄才给她上完药包,重新缠上的纱布,上面还仔细的打了个小结,不松不紧的,不会掉也不会压着伤口,可见那人的用心。
“这是我路上买的药。”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递给面前的女子。宋澜雪接过,手掌接触到那包药,上面还带着些温热。
“陛下下旨了,我和将军今晚就要出发去祁州,去治理水患。”
“和我们料想的一样。”
宋澜雪回答完,抬头看他,眼中有些不解,“那世子现在来,可是有什么变故?”
“没..”
谢韫回她。少年眼睛亮晶晶的,开口道,“我想着虽然姑娘知道就是今天,还是想来和姑娘说一声”
谢韫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面颊微红,“此去祁州,路途遥远,快则也要三五月,下次再见姑娘,怕就要到年末了。”
宋澜雪闻言莞尔一笑,原来是这样。
她再次抬头看向那少年的眼睛。
谢韫虽然年纪方十六,还是个少年,但是身量已经长起来,个子要高过宋澜雪一个头。
“说不定,不到年末我们会再见面的呢。”
谢韫听她这样说,无声发出一个“啊?”的口型。
她见那少年好似不太明白,张口想问,宋澜雪接过了他的话,说着路程遥远,道路上小心,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传信于她,轻易就制止了他的询问。
少年点点头,随即弯起好看的眉眼,略倾身向前一点,也不敢太靠近她,只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子,口中响起好听的少年音,
“那我走了,将军还在等我。”
宋澜雪微笑冲他点头,他也笑。
刚转身又被身后之人叫住。谢韫回头看见她从桌上拿起两个小荷包。
“世子稍等,这个您拿着,给沈将军一个。”
宋澜雪说着,将手中小巧玲珑的荷包递给他,
“这个是阿瑄调配的药包,水患之后恐有瘟疫。有机会找医者按照里面的药材备些,以防后患。”
“好。”
少年望着她良久,轻声回答。
沈御卿见到那少年已近半夜。谢韫才自街道尽头飞奔而来。
少年脸上洋溢着笑意,女将军见状只默默的叹口气,将手中的衣服丢给他,少年边骑马边换衣。
沈御卿路上一直在想事情。
祁州是皇子赵瑀的辖地。
按庆国历律,皇子是不允许入仕和拜将的,是为了防止他们趁机结党营私,做出谋权篡政的事情出来。
可赵瑀,却是一个例外。
只因为他母妃病逝之后,他公开表示不会参与夺嫡,且庆国实在缺人,宣帝才同意他的请求。
皇家为皇子取名字都是带王的好字,赵瑀拜将之后,皇帝且免了他的名讳“瑀”,只称呼他的字,他就从七皇子赵瑀变成了祁州将领赵屿之。
听闻赵屿之是一个冷面将军,朝中人只有少数见过他,还是因为他参军做了将军。
太子赵珩和皇子赵琛都是如此,即便有自己的势力,也只能暗中培养。是以朝廷众人都不太识得他们。
身为皇子,手下必定能人辈出,比之她鄞州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番请奏朝廷相助,想来肯定是实在无人可用了。
沈御卿路上想着这段朝野皆知的“秘密”,心里默默盘算。
当时自己犹豫,就是担心后来被有心人利用,给自己扣上一个莫须有的帽子。
但是既然她说了,那她便去。
沈御卿想着,她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向来如此。
不问缘由,只要她说,她便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