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你我有缘，施舍一点（1/1）
乾坤而定，山渠风光流水无限好，殇城有四面环山背天的妙景，每每天边曦过天中可作心旷神怡状。
彼时的上清宫，悠然自山而居，状似天边中，妙不可言。
人声鼎沸，喧哗至于山体。
人头攒动于下山貌似热锅上的蚂蚁，熙熙攘攘，利为之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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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陆啊……”方胜抬手挡住阳光，斑驳间看着潮动的人群，感叹：“你说什么殇城现如今形势比人强，民众紧张惶恐，可这也不算什么惶恐啊，嗯？”
“……”
老警官蓦然道：“连堂堂殇城一队的队长都来这里求神拜佛，你当民众的眼睛瞎了吗？要知道，民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方胜一笑，将手中半燃的烟捻灭，遂即扔进垃圾桶。
“老陆你没必要讥讽我，形势比人强这句话在哪里都适用。”
“不信你去看看那些拜神回来的人都是哪些。”
老警官沉默，他不用想都知道信奉这些的都是哪些群体。
尔后随着他目光查询，事实也确实不出所料，归来和到上山的人群大多都是些头发半黑掺白的老人，或是些妇女之类，而且个个回来时都拿着一表朱砂绘制符纸。
此种情形根据他的生活阅历轻松就能看出来原委，也无外乎就是家中一些有信奉或担忧子女、家人的老人与妇女听到近来殇城的风向来求平安符之类的。
而在愈发向人群中拥挤后，老警官也听到一些老人和同伴说着话。
“我听隔壁王大娘说殇城近来的命案都很邪乎，指不定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作乱的。”
“哎呦，那可不行，回去我就得跟我儿子说说最近路上注意点，带好我求得观音佩……”
方胜一边注意着向前走的人流，一边和老警官对话：“看吧，平时不烧香不拜佛，有事便都来山上了，你说这神仙是不是跟我们这些党员一样，无私为人民服务？”
对于此类问题老警官呵呵一笑，面上褶子皱起，“谁知道呢。”
跟随着两人间的你来我往，老警官表现的越发蓦然起来。
而两人间的稀薄地空气也越发空闲起来，方胜抬眸望向环山的人工石梯，一阶连着一阶，蜿蜒而上，曲折间藤蔓不断将山壁缠绕，露出沧桑的古迹。
就在方胜准备抬脚向上的空隙间，一只脏脏瘦瘦，像是一节芦苇般的手臂拿着一只破碗向他伸来。
严肃地眼眶看着挡住的手，不觉其味的看向源头。
而赫然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堆破破烂烂的麻衣，和一头脏乱头发遮住的人，此时那人摩擦着嘶哑的声音剧烈咳嗽，仿佛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是个乞丐，两人都如是想到。
然则事实也确实如此，等到那乞丐踉踉跄跄地咳嗽完，他拉着嗓子磨出音量。
“二位善人，八百里路共黄泉，如今你我有缘，施舍一点可否？”
老警官没多想，从怀中掏出一张二十元的人民币就放在破旧地碗中。
而后状似不经意间问：“如今这世道这么好，怎么也不想找份工作来干干？”
本来老警官是没想着面前的乞丐会回答他的问题，毕竟能沿街乞讨的，要么是一些朝夕不保到手无缚鸡之力拿不到工作的人，要么就是一些贪图人们善心者。
但不论是哪一种，对于他这种有了年纪的人还是想着能帮则帮一些。
故而等到乞丐收回碗时回答他时，竟让他有些怔愣。
乞丐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出悲伤与否，像是诉说他人的故事一般。
他道：“家破人亡，身患绝症，药石无医，今朝夕不见明日月，想讨口饭看看最后还有几轮明月。”
乞丐将碗捧在手中，黑乎乎的富满裂纹磕碰破损的瓷器碗中唯有一张棕色调的颜色最为醒目。
色调中，一张老画映在每一张如此的钞票上。
翻竹竿的老者带着木筏一路在水面上漂泊，风面涟漪波动，他身着蓑衣打着鱼竿，一行行白鹭而飞，如是早而老矣，窥探如今君庙，却道阴阳两隔。
乞丐如同着蓑衣者，逐渐向远处走去，直至削薄的身影不见。
“老善人，老善人，几轮明月向哪落去，几轮骄阳向哪升起。”
……
老警官不明所以，但还是道：“我刚刚都看到那孩子咳出血了，我听他话中词藻也像是个有文化的，可惜天不遂人愿。”
方胜答非所问：“老陆你来说说太阳是哪处升起，月亮哪处落下？”
话音刚落，老警官就一脸看傻子的盯着方胜，仿佛是在无形诉说“让我看看是你的哪根筋坏了”。
但面子是面子上，他还是回答：“曦东升，月西落。”
“对啊。”方胜目中紧紧盯着乞丐离去的方向，“那你说刚才的乞丐为什么要问你太阳是哪里升起，月亮是哪里落下呢？”
“……”
一阵静默，长久的无言让老警官的感官越发活络起来。
原本他看那孩子可怜，初时便回答他说看看自己还能见到几目太阳，看看自己还能瞧瞧几轮明月。
故而对于后面的那段话老警官权当是乞丐在问自己，他在问自己太阳的来处，问自己月亮的去处。
老朴的眉峰是更久沧桑过后阅历，他逐渐回顾乞丐的所有话，才渐渐从中品出来不对劲。
但如果不仔细，每一句话都是平常的再平常不过的对生死绝望的感叹。
可细品下来便是，“家破人亡、身患绝症、药石无医”短短的十二个字，便是如今殇城七起案件背后家庭的现状。
或失去栋梁，根本找都找不到的失踪者，找到后一堆白骨的“人”。
而所谓的“今夕不见明日月，讨口饭吃看看还能有几轮明月”，这句话若是平替意思过来便是。
“今日的你们找不到作案者，如今来此处看看能不能得到神佛的庇佑。”
至于最后一句话就算是彻彻底底的答案了， 日而东升西落，月而东升西落，太阳落下之际，月亮趁机交替。
但是在月亮再次落下时，崭新的阳光将再次照耀大地。
答案是，可以。
方胜挑挑眉，道：“走吧，老陆，上山求神。”
而在路上，老警官却是突兀的反射弧延长归来的一跳，声道：“这二十块钱花的值！值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