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林意澜盯着（1/1）
林意澜盯着盒子里天青色的手镯发愣，陵州回来之后，江家将娘亲住过的院子留给她。可是时日已久，娘亲用过的大小物件不在了，已寻不到娘亲旧时的痕迹，今日爹将娘亲的玉镯给她，让她也有了寄托念想的物件。
她取出取出玉镯，慢慢戴上。
马车还没行驶几步路，就被人拦住，车帷被人掀开，听到他开口，“我想与你聊聊。”
林意澜瞥了眼外头，看到了林府的高墙，视线落回他身上，临近晌午烈日强光下，武将青袍将他衬得越发坚毅，不过关自己什么事，她切断胡思乱想，“我与你没什么要聊的，秋信走。”说着夺过车帘放下。
楚聿云拉住马车的缰绳，坚决不让人走，秋信被他气势吓住，唤了声小姐。
身侧的蔡嬷嬷望着她，脸色忧虑，林意澜垂眸，半晌掀开车帷一角，“你上来。”
不承想楚聿云还是站着，示意马车里的蔡嬷嬷下来。
蔡嬷嬷怕楚世子做出偏激之事，又怕在路上僵持被人遇到了，对小姐名声不好，便主动下了马车。
楚聿云方才利落上了马车。
马车徐徐行驶了一会儿，楚聿云都没开口。
林意澜眉间微蹙着，想着方才在书房的事，明白自己被亲爹摆了不止一道，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真是臭不要脸的老狐狸对亲生女儿也耍诈。
此番醒悟过来正有气无处发，抬眼冲眼前人嘲讽，“不是要与我聊聊，怎么不说话，我回外祖家只需半柱香的路程。半柱香的时间，想来够楚世子明白一些道理，有话你就说，说完了，往后我们也不必再见面，若是无话说现在就下去。”
楚聿云上马车后，就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强行拦下她的马车，如今心里乱糟糟的胡乱拦了人马车却不知道说什么。
要是说个不好，眼前之人以后都不会再理会自己。可是说好说不好有什么意义，自己都是嘉阳公主的儿子，于事无补却还想挣扎。
听她说出不必见面的话，自嘲地笑了笑，横竖她都不想理自己，那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那日听到景熙拒绝你了，要与你退婚。”
林意澜想了下，他说的是七夕游园那天。
他接着道，“后来又听到你拒绝方煜。”
林意澜感到羞恼，合着你躲着专门看我笑话？
楚聿云看她脸色也知她在想什么，委屈道，“我只是比你先去凉亭，后来见你要过来，我也不知那姑娘就是你，想把地方让与你，我转到了假山后面，没想到就听到了。
那日你故意带着面纱，景熙唤你林小姐，你应了，当时我还侥幸地想，这个林小姐，或许不是传说中的林小姐，现在看来，我自己太过于自欺欺人。”心道在林府见到她的那一刻，突然有了似是认命般的解脱。
林意澜靠着车壁，已然不耐烦，我让你说事，你跟我讲感受讲我糗事，合着上我面前演特立独行？神色越发冷淡，“你大概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有事说事，说完了滚下去。”
楚聿云难过于她对自己冷酷无情的态度，再想起当初在陵州与她相处的时光，恍惚就像做了场梦。
他知道神女她无心，可不试一试，不试一试，怎么能甘心，“既然景熙拒绝了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也心仪你。七夕游园那日无意得知你是姑娘，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缠绕，幸亏你是女子。”
偷偷看了林意澜一眼，继续说，“听到景熙拒绝你，要与你退婚，我还........忍不住窃喜，或许早在陵州，我就喜欢上你了，只是当时你男装示人，我以为我对你是惺惺相惜，直到今日见到你身着女装，我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我想向林首辅求娶你。”
林意澜听在耳里，越发觉荒诞无稽，京师的世家公子心思真是魔幻又超前啊。这一个两个的都说喜欢，当初自己男装，他们是如何生出的念头，真是太恶心人。
更何况，他楚聿云是嘉阳公主的儿子，他难道没听过传言么。果真如他娘一样疯魔，“莫说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即便我对你......生出男女之情，在知晓了对方长辈是何人之后，你我也无可能。
我被迫流浪在外全是因为你娘，你却有脸说你心仪我，想要娶我？怎么我和我娘上辈子欠了你们家吗？”
抬头望着车顶，讽刺地笑了笑，“你还真是像你娘一样，或许你们皇家之人都一样，只顾自己感受，他人如何想都不重要。你娘为了嫁给我爹，千方百计害死我娘，不惜与你爹和离，只为达成自己目的。”
楚聿云听她一番话说来，忍不住攥紧拳头，辩驳道，“我特地去看过当年的卷宗，你娘并不是我娘杀的，害死你娘的凶手另有其人。当年凶手为了逃脱罪行一面之词，后来害你的也是她，想要拿你安危达到目的。”
“当年我第一次见你就是你出事的那天，我看到凶手将你衣服脱了，使你受冻，都怪我当时小，不知道事情的严重，可是我敢保证我娘从始至终没有想过要对你下手，只是后来事情被有心人乱传，才让你不得不流落在外。”
林意澜闻言轻蔑地看向他，“你娘没有害我，那你敢说你没有想过杀我，越州那次不是你动手的？”
闻言楚聿云瞬间面无血色，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若是前一番话，楚聿云听着虽然难受，可也在他的预料之内，还有心思辩驳。
但他没想到，她终究知道自己派人杀她的事。慌张地想要抓住她的肩膀，想要她听自己解释，却扑了个空。
林意澜防备地朝后躲开，同时怒道，“别碰我，你与你娘不是一般的相像，爱欲其生，恨欲其死，他人生死都在你们股掌之间，真是羡慕你们。若是我有这权势我定也要让你们尝尝这种滋味。”
楚聿云神色痛苦不已，胸口剧烈起伏，怎么同她解释，解释自己当时为了不让周景熙闹出丑闻，就要杀她，那之后自己也爱上男装的她，算什么？
马车停了，外头响起蔡嬷嬷的声音，“小姐，到了。”
林意澜慢慢收敛了情绪，面色逐渐沉静，“楚世子，你该走了，往后你我再见就是陌路人，还请你远远躲开。”
楚聿云缓缓松开了手，喑哑道，“我不同意。”深深的看着眼前人，转身下了马车。
林意澜并不理会，为了避免麻烦，蔡嬷嬷刚让马车停在江府不远的地方，这会人走了，马车又朝江府侧门缓缓驶去。
林意澜一回院子就躺在床上不动，晚膳也无心用，她摸着手上的玉镯，亲爹、嘉阳公主、楚聿云反复徘徊在她脑中。等搬去林府，说不得要时时与渣爹斗智斗勇。
这段时日，舅母安排人与自己说了京师世家错综复杂的关系，记起自己刚回京师时，有次遇见舅舅，那日他与同僚应酬喝了点酒，跑来自己的小院，说他想念妹妹，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怨恨林文瀚，怨恨嘉阳公主。
可是事后，舅舅又来寻自己，拿着他誊抄的当年出事的卷宗，与自己解释爹的错在于他的不察，娘亲是被有心之人害死，那人心思不正，嘉阳公主无心之言，被她听去胡思乱想，有心害人之人，无论别人说什么，也会被歪曲，嘉阳公主是被牵连进来。
但林意澜了然，舅舅是不希望自己活在仇恨之中，不希望自己活在危险之中，特意来开导自己。
当年之事或许谁也说不清楚，但是，谁从中如愿不是一目了然么？
所以今日见到他们，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亲爹和楚聿云的反应都不在她的预料之内，还有楚聿云竟是嘉阳公主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