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来告别（1/1）

陵州暑意越发让人难耐，饶是在山上的陵州书院，这些日子也十分闷热，加之近日又逢着书院招生，忙得更是热火朝天。

方煜忙了一日，入夜回了书舍准备歇息时就接到家中来信，未料到父亲来信如此急，信上除了之前他从楚聿云那里得到的消息，还有其他安排，要自己收到信件后，立马动身回京师。

方煜捏着信，送信之人还在等着自己动身，想到不久前还想送江醒回越州，如今却要先她离开陵州，连与她告别的时间都没有。起身吩咐王沐王泽收拾东西，准备连夜赶路。

方煜带着人下了山，眼见要路过前方的陵州城，他勒住马，看着城门紧闭，这个时辰她应该歇下了。他夹住马腹准备继续赶路，心中没由来地觉得急躁不安，就像上次她在越州出事后，他做过的梦。

他回头吩咐人在原地等他，他先进城一趟。

王泽忙劝说道，“公子，这会儿已宵禁，要进城不容易。若是硬闯，怕落人口舌。”

方煜看了他一眼，“放心，你家公子早有准备。”

他打马朝城门而去，城上的士兵大声呵斥，“来者何人，胆敢半夜闯陵州城。”

方煜掏出怀中的一枚令牌，“我奉命进城，还请开门。”

城上的士兵看清了令牌，赶忙让人打开城门，迎他进城。

方煜收起令牌，递过去一个钱袋，低声道，“我此次奉命秘密进城，还请几位不要声张。等等还要出城，辛苦几位小哥，这点心意拿去买肉吃。”

上了马，朝着江家别院飞奔而去。

江醒被叫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连梦里方煜都要闯进来。

门外新萤的声音提醒她不是梦，“公子，方公子来了，说有重要的事一定要见你。”

江醒人被叫醒了，意识还没归拢，懒懒披了件衣服，坐在床边，“让他进来吧。”

江醒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又说了句，“方煜你就站那里，我们隔着屏风说。”

方煜看着站在一旁的新萤，“你让你的侍女也出去。”

江醒顿了顿，吩咐新萤出去守着，“你最好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说。”

方煜没见到人前心慌，如今真看到人就在眼前，虽然隔着屏风，也安抚了他，“那日还想着你要回越州的时候能去送送你，现在只怕不行，我马上要赶回京师。”

“你家是出了什么事吗？这么急？”

“如今还瞧不出好坏，不过为了这件事已筹谋了多年。”

“所以，你半夜来寻我就是为了告别？”

“是，我特地赶来与你告别。”

“你真的是......无聊，等等还能出城？”

“能，都打点好了。”

江醒听他这么说，心里些许的担心稍稍放下，毕竟宵禁时分进出城门是大罪，“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方煜放轻了声音，“江醒，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当时在越州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你能不能走近一点，我就隔着屏风与你说。”

江醒已然清醒，低头看了身上的衣服并无不妥，犹豫了会儿，还是起身靠近屏风，“说吧，说完了赶紧走。”

屏风上绣着的祥云与山间小筑，方煜透过屏风盯着她慢慢走近，倩影投在了屏风上，就仿佛神女入画，他不禁有些痴了。

可惜神女说话不太客气，久等不到对面的人开口，半夜被人吵醒，江醒已然不耐烦了，“方煜你大半夜消遣我。”

方煜无奈笑道，“江醒，我刚刚打马经过城门的时候，没有来一阵心慌，我就想着，我该来见你一面再走，否则以你的性子，说不得一回了越州就招上门女婿。”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在越州同你说了我喜欢你，其实在那之前，在还不知道你是女子身份前，我就喜欢你了，当时不知你的秘密，误以为自己喜欢上的人是男子，一直在逃避。

从前我暗地里羡慕嫉妒周景熙，能与你光明正大走在一块，又说服自己不要成为笑话，克制自己想要靠近你。

你不知道，那夜知道你是女子后，我在城外跑了整夜的马，那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如此畅快，所以我想同你说，我喜爱你，我想娶你，我想请你等我。”

虽然平日纨绔子弟装惯了，可面对喜欢的姑娘说出自己的心意，方煜心中忐忑不安，看着对面的身影后退了一步，想着自己的话，是不是吓到她了。

江醒有一刻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中梦，竟然听到这么荒唐的话，“方煜，你想娶我？我记得你说过，你的正妻之位是留给联姻的世家贵女，巩固家族基业。怎么，这么快就抛开家族责任？”

方煜犹疑了几息道，“正妻之位我确实不能给你，但我保证除了正妻的名分，我什么都能给你，将来咱们的孩儿与嫡子无异。”

江醒冷冷道，“你要我做妾？”

方煜捏着衣袖，下意识地反驳，“不，我想娶你做侧室，光明正大进门，即使你是商贾身份，但我会尽力给你脸面，不让你受委屈，希望你能等我些时日，等正妻过门后，我马上迎你进门，你……愿不愿意？”

江醒再也忍不住怒意，气得笑出声，“呵，你说你喜爱我，却要哄我做妾，幸亏我对你无意，若是换作个对你痴心的女子，怕要被你伤得不轻。”

方煜听到她对自己无意的话，顿感受伤，“江醒，你别这样……”

“我别哪样？方煜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对你无意，并无男女之情，也从没想过要嫁给你，哪怕是正妻之位我也不稀罕，还请你记牢了，莫要再说些荒谬之言。”

“可是，我们相处得不是很愉快么，越州一路回来，还有最近在陵州，我们不是很投契吗？为何不喜欢我？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可以改，我真的想与你一辈子，这么多年为了家族隐忍，故作纨绔，我与你在一起时才觉得自己活着，快活。”

“方煜，你我不可能，还请不要勉强，我与你相处融洽不过是当你是个可结交的好友，你莫要让我们连好友都做不成。”

“我不要与你只是好友的关系，我……”方煜朝前迈步想要跨过屏风，看看江醒的面容，是不是介意只能做侧室，才说气话。

江醒察觉到他的意图，拔高了声音，厉声道，“方煜，不要过来，莫让我厌恶你。”

方煜被她的气势喝住，停下脚步，“江醒，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我的话，我知道以你的才华见识，做侧室折辱了你，可是我想娶你的心意不会变。这段时间你再考虑下，若是想好了，就把消息送去我在陵州的别院，他们会将消息传给我，我......等你的消息。”

江醒被他气得彻底说不出话。

方煜见她没再反驳，想着今夜就到这，免得再惹她不快，“我先出城赶路，你好好照顾自己。”想着再看她一眼，又怕惹恼了她，不舍道，“我先走了。”

等到人走了，门外的蔡嬷嬷和新萤进来，“公子，没事吧。”

江醒揉了揉眉头，“嬷嬷怎么也起身了，没事了，你们都去睡。”

蔡嬷嬷担忧，“那我帮公子熄灯吧，夜深了公子也休息。”

江醒躺在床上，回想方煜说的喜欢她的话，心中静若止水。有的只是生气，自己当他是好友，他倒有脸想让自己做妾，去死吧，方煜，气得将薄被盖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