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京师的消息（1/1）

江醒边想着边走回偏厅，见新萤带着人在收拾，“他们人呢？”

“回公子，楚公子说要跟周公子下棋，方公子也跟着一起去了，都在东侧的小院。”

江醒过去，就瞧见凉亭中方煜在玩投壶，师兄与楚师兄在对弈。

方煜见她过来，“你怎么送个谢灵犀那么久？”

“随便跟他聊了几句。”

方煜掷出手上最后一支竹箭，拖着江醒坐在凉亭一侧的美人靠，“跟他聊什么，非要单独跟他聊，我们不能听吗？”

江醒盘着腿，倚着阑干，“陵州的生意不还得靠谢家人照应。”

方煜察觉江醒貌似心情不错，如此放松地面对自己，不再纠缠送人的事，扯着她的衣摆把玩，“你什么时候回越州？”

“等把陵州的生意安排妥当了，差不多再过半月就动身。”

“这么快？”方煜心中计较着，今日晚点要回书院，忙完了书院招生的事情，也差不多是她要回去的时候，正好自己有空闲送她回越州，顺便将自己对她的心意与她说，她若是介意不是正室，自己留在陵州多陪她几日，总能让她心甘情愿。

等自己娶了正室后，再将她正式迎进门，可惜在这之前自己与她不能日日在一块，不过来日方长，等待都是值得的。

“到时我再送你回越州。”

“你送我回越州，我要走水路，也不知某人吃得消吃不消？”

方煜听到水路，眩晕和想吐的感觉涌了上来，扯着她衣摆稍稍加了力，迫得她靠近自己，“我是吃不消，你就不能为了我走陆路？”

江醒抢回自己的衣摆，咬牙切齿道，“不能，我喜欢走水路。”起身去看师兄下棋。

方煜看着她朝自己娇嗔，唇角勾了勾，伸手摸了摸盆中的冰山，午后的骄阳也不及她耀眼。

周景熙早就注意到江醒回来，看着他与方煜两人在旁边相谈，亲密的模样让他不能专心下棋。这会儿瞥见他朝自己过来，假作没有注意到。

楚聿云微蹙着眉头，周景熙从江醒回来后就频频分神，注意力根本不在棋局上，原本与自己下得难舍难分，这会儿勉强应付自己，索性便与他说，“不如先下到这。”

周景熙被他点破，下意识寻了借口道，“近日忙书院的事，有点累了。”

江醒刚好过来听到他的话，“我方才就劝师兄要多休息，助教们也不是摆设。”

楚聿云背对着来人，听到罪魁祸首的话，抿了口茶水，笑笑看着景熙。

“楚师兄，我先借走师兄一会儿，我有东西要捎去书院给老师，你先与方煜下会儿棋，可好？”

楚聿云一副你们随意就好，方煜听到江醒说起他也走了过来。

看着江醒与周景熙一同离去。楚聿云抬手做了个请，方煜敛着袍子坐到刚刚周景熙的位置。

两人对弈了会儿，方煜试探地开口，“聿云近几日都与江醒一道？”

“唔。”

“你觉得……江醒这人怎样？”

“像你形容过的，就像宝藏一样，迷人又有趣。”

方煜听了微微绷起脸，沉默不语。

棋局上，两人你来我往，棋布错峙。

楚聿云看着棋盘的黑白子道，“方煜还是与从前一样，事事都要周全，可惜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愿的事，你这既要又要的性子，可要小心。”说着将黑子放上去，撕开他的防守。

方煜眼见自家防守失势，不以为意抬手补上一子，“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如愿，若是还没做就放弃，那就不是我了。”

楚聿云看着他落子，事事想要周全的人，注定会失去他最在意的，负重前行，如何走远？

方煜他未必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人都会贪心的不是吗？他将黑子放上了布局已久的位置，“你输了。”

方煜将手中的白子丢回棋盒，笑道，“是我输了。”

楚聿云边收拾棋盘边问，“方煜可有京师的消息？？”

方煜沉声问，“什么消息？”

楚聿云见他表情不算作伪，“传言说要立太子之事。”

方煜心惊，最近没有收到家中的来信，父亲难道也不知道这事？还是他已有对策，姐姐贵为皇后虽说早早生下大皇子，占着嫡子长子的名头，可季贵妃这几年越发得宠，还育有二皇子三皇子两位殿下，谁知圣上会不会一时昏头立季贵妃的儿子当太子。

现如今除了圣上的意向，还要看嘉阳公主和林首辅支持谁，嘉阳公主……方煜瞥了眼眼前人，镇定道，“不知聿云还有没有其他消息，京师的消息我一向不灵通，也不知你娘更喜欢哪位皇子？”

楚聿云收好了棋子，“我娘的意思，我怎会知晓。”

方煜看着他收拢好最后的一枚棋子，思虑了片刻直接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见外，我们家从来没有想要做被杀头的外戚，皇家的事谁也无权干涉，我家只盼李氏皇朝千秋万代。”

楚聿云听完不觉摇了摇头笑，方煜这话说得可真是既大胆又让人觉得妙，“我娘或许也是重规矩的人，立嫡立长才是正统。”

方煜听着他说嘉阳公主重规矩这句话，面上表情晦涩，忆起京师至今还流传的那些风言风语，不过听他后一句话，心中大概有数，双手拱了拱，“多谢聿云。”

楚聿云为他添上茶水，“不过是我猜测而已。”

方煜举起茶杯，说不得自己很快也要被父亲召回去，送江醒去越州之事或许做不到了，最近该找个时机与江醒说，先稳住人，免得他一回去就招上门女婿。

江醒与周景熙一路同行，还是周景熙先开口，“江醒，这些日子与聿云相处得如何？”

江醒道，“还好，楚师兄是个随和的人。”

周景熙没想到江醒会用随和一词来描述楚聿云，怀疑地朝江醒望去，莫不是在说反话？

江醒见他定定瞧着自己，摸了摸脸疑惑问，“师兄，为何如此看着我？”

四目相对，周景熙看清他眼中的疑惑和不解，回过神，“无事，第一次听人说聿云随和。”

“难道他不是吗？你们都怎么看他？”

“天之骄子，沉稳、凌厉，那一年他刚从北地回来的时候，气势更是逼人。”

江醒听了，喃喃道，“这般的吗。”

“既然你这么觉得，说明聿云也将你当做好友，不必想那么多，这些时日你若要出门，可邀他一起，他身手了得。”

江醒听闻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但让楚师兄给我做护卫，你们是什么假表兄弟，我可不敢。”

周景熙道，“他来陵州就是为了散心，我和方煜没空，他如今也就跟你熟识，你不邀他，他一个人也无事，就当他给你做护卫，你带他游玩。有何不可？”

“行吧。”江醒见他都说到这份上，再拒绝，怕他真的要安排人来。

推开储物间进去，“来，里面是套瓷器，青花鹤鹿同春棒槌瓶，是我好不容易淘来的，准备留给老师。”

周景熙打开匣子，入眼的瓷瓶腹部纹饰着流云、仙鹤、鹿、松树、山石，寓意非凡。想见师弟真是有心，轻轻盖上匣子，“师弟放心，我一定将你的心意完好无损地带到。”

江醒将要捎去的物品都堆在一起，命侍从先搬去马车，“师兄晚点就坐马车回书院。”

“好啊。”

“我刚刚听你与方煜聊起回越州的事，真的再过半个月就回去吗？”

“是，事情再过几日就能安排妥当。”

周景熙犹疑着今日要不要对他说出自己的心意和决定，呼吸慢慢急促，余光瞥见方煜出现小道上，朝他们过来，“景熙，书院来人了，要我们回书院。”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消散，也不知生谁的气，闷闷应了声，“好，走吧。”快步走了出去，方煜和楚聿云已在门口等候。

周景熙朝楚聿云说道，“聿云若是有空，陪江醒一道出门，我担心他的安危。”

楚聿云看了眼江醒，朝他颔首表示同意。

方煜心想，周景熙真是瞎眼，你这是把鱼放到猫的嘴边，若是......可有你后悔的时候，不过眼下自己也不能陪着江醒，至少聿云与江醒出门，她的安危定是无虞。

“师兄、方煜你们一路小心。”江醒看着他俩上了马车，朝他们挥了挥手。

方煜拉着帷幔道，“你要走的那日记得提前知会我，我去送你。”

“知道啦。”

楚聿云眼见人走远，也朝江醒告辞，“若要出门，江师弟记得邀我。”

江醒听他也如此说，“那我就先谢过楚师兄了。”

人都离去后，江醒站在大门口，慢慢地看着日落心中充斥着复杂的感觉，在太阳彻底看不见的那一刻，心中有一种失落的滋味，忽然提前感受到离别的愁绪，今晨家中还聚满了人，如今仅剩他一人在原地。

又不自觉地笑了笑，西下的太阳是西归，归去是回家，何必失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