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心惶惶（1/1）

天色昏沉，寨里升起篝火，燃烧的木头发出啪啪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二种声音。

这里是米禽氏世代生活的地方，在祖屋里，米禽德明刚刚屏退了巫师，一生敬仰神灵的他每次遇到困难都会请族里的巫师帮忙，询问上天带给他答案。

今天，族中最年长的巫师拿着一块牛骨上占卜出来的结果，上面有了上天带来的预言，巫师满脸沉重地告诉给了他，不久的将来他会有血光之灾，这个灾难还会影响到整个米禽氏，这样的内容越发加重了米禽德明内心的不安。

米禽德明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刚才巫师带来的预言，自从拓拔德喜谋逆篡位后，他每晚都做噩梦，梦见死去的野利乞遇及被杀的人们，惨死的面容深深地烙印在他脑海里，回荡凄惨的哀嚎时常在他耳边响起，每晚都被吓醒，尝试了很多办法，没法解决问题。

“爹。”*2

两名青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见米禽德明想得出神，忍不住出声唤醒了他。

“你们来了。”米禽德明收拾一下心情，慈祥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长子米禽明溪今年28岁，次子米禽啸儿25岁，二子生得壮硕魁梧，孔武有力，是米禽德明最引以为傲的二子，也是米禽氏最杰出的勇士，曾经在族里比武时，米禽明溪惜败于拓拔德喜，但也是党夏族里第二勇士；次子米禽啸儿武艺、力气不差于哥哥。

“爹，听说巫师有新的预言，我们是想来问问到底是什么的预言。”身为哥哥的米禽明溪刚坐下，便迫不及待地问。

“唉，我们将大祸临头。”米禽德明唉声叹气地将预言告诉儿子们。

“爹，这可能是巫师老糊涂了，你不要惦记在心上。”

“胡闹！”米禽德明呵斥米禽啸儿，“老巫师可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他的预言从来不会错。”

“这预言或许是告诫我们，要我们提防什么。”米禽明溪眼睛转了一圈，思虑半会，“要么是有人想加害我们。”

“难道是野利云鹊这个野丫头？听说她逃跑到了汉人那里，想借兵报仇。”

“不，如果是她，她首要的仇人应该是拓拔德喜。”米禽明溪反驳了弟弟的猜想。

“也对，毕竟拓拔德喜是她杀父仇人。”米禽啸儿哈哈大笑，转眼间又有了猜想，“该不会是拓拔德喜，爹一直没有按他的命令，迁到云山，难道他想对我们下手？”

“爹。”米禽明溪想了想，觉得有可能，刚开口就被米禽德明制止。

“我担心的正是这事，去，会被他控制，不去，又担心没藏黑云、嵬名山遇这两只老鬼进谗言，找借口吞并我们米禽氏。”米禽德明愤怒地折断手上的扇子。

“要我说，当初如果不是爹的辅佐，拓拔德喜凭什么能够坐上族长之位，现在他坐上去了，就想卸磨杀驴。”

“别说了，我也是糊涂，当时怎么会相信他的鬼话，背叛了野利乞遇，没想到他会比野利乞遇更残暴。”米禽德明痛苦地低吟。

当初野利乞遇兵败回云山后，昔日英明决断的族长一去不复返，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经常责骂身边的人，稍有不慎，便被他砍了头；米禽德明因为与野利乞遇从小玩到大，深得信任，难免也受到过几次责罚，只是不像其他人一般丢了性命，见到野利乞遇越来越疯狂，担忧自己日后会丢了性命，于是，这个时候拓拔德喜找上了门，怂恿米禽德明一起刺杀野利乞遇，米禽德明也是着了魔，居然答应了，拓拔德喜以求婚为名，加上米禽德明一旁的游说，最后野利乞遇答应了，在那天婚宴上被当场砍下了头颅，在拓拔德喜得手后，坐上了族长的位置，米禽德明后悔了。

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亲手扶上了一个暴君，先是将野利氏的人贬为奴隶，不服从的人全部砍头，筑成京观；在族会上，往利氏不同意，便伙同其余三家出兵剿灭，瓜分了土地、人口和牲畜。

米禽德明因为扶持有功，每次都受到拓拔德喜的奖励，渐渐地也引起了没藏氏、嵬名氏的嫉妒；米禽德明还好及时醒悟，寻了个路由，逃回了自己家族，面对拓拔德喜派来的使者，面对使者口述拓拔德喜的邀请之意，米禽德明明白自己若是回去了，今后再无机会逃出云山，于是，整日装疯卖傻，装病不去。

“老爷。”

门外传来老仆人老驴子的声音，老驴子服侍了米禽德明三代，深得米禽德明的信任。

“什么事，老驴子？”

“老爷，派去云山那里的探子把信送回来了。”

“哦，拿给我。”米禽明溪伸手想拿走，但老驴子退后半步。

“给他吧。”

听见米禽德明的话，老驴子才将密信呈给米禽明溪。

“哼。”

米禽德明打开密信，将信上的内容看完后，默默地闭上眼。

“怎么啦，爹？”

“云山那里传来谣言，说我米禽德明收留了野利云鹊，拓拔德喜已派出亲信，估计是在路上了。”

“这是谁造的谣言，我要是找到他，非拔掉他的舌头。”

“但是，拓拔德喜会相信这个谣言吗？”

“不，他不相信，但他希望谣言是真的，而且还想变成真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米禽氏是现在党夏人里实力最强的，他容不下比他强大的家族出现，就像当初他联合米禽氏、没藏氏、嵬名氏除掉野利和往利一样 。”米禽德明仿佛恢复了以往的精明，为自己两个儿子分析目前的一切，“汉人有句话说得没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的罪就是米禽氏占了党夏人一半的人口和土地。”

“那没藏氏、嵬名氏他们没看出来吗？”

“他们早就看出，只是他们觉得屠刀还没落到他们的头上。”

这时，去而复返的老驴子又打断了父子三人。

“老爷，野利云鹊来了，现在山寨门口，她想请老爷出来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