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众神之父（一）（1/1）

“妈妈，我好痒。”小女孩哭喊着，指甲在白皙的皮肤上不停挠动，不一会儿就渗出了血迹，把同样白色的卫衣也染成了红色。

母亲一边心急如焚，一边又一遍又一遍的给小女孩布满红疹的手臂上脖子外侧涂抹药膏。但是总是无济于事，红疹在消停了一阵时间后，又再次以更加猛烈的趋势进攻着女孩的皮肤。

“真子，再忍一忍，医生马上就要得出报告来了。”虽然心里依旧是很着急，但是为了安抚孩子的心情，自己还是强装出了一副镇定的样子。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就立即上前迎去，“先生，我的女儿她这是怎么了？”

有些焦急着，双手不受控制的拽紧了医生的袖口，开始来回晃动着。抬了一下黑框眼镜，反光中的眼睛扫了一眼面前的母亲，又凝视了女孩一小会儿。

叹了口气，“您女儿的这种症状目前是疑似辐射病。”然后又往旁边环顾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毕竟您也知道，几个月前就在不远的DJ湾我们刚排放了核污水。”

“不是。”母亲用手疯狂的揉搓自己的头发，又不住回望还坐在走廊椅子上的女儿，“我这几个月都一直注重着没让她食用海产品，甚至连蔬菜都是岛内种的，怎么会得辐射病，怎么会得辐射病啊先生。”眼眶中隐隐已经有泪光在闪烁，但是身为母亲的坚强还是让她硬生生的憋在眼眶之内。

用带了手套的手宽慰似的拍了拍母亲的肩膀，耐心的解答，“虽说核污水是先排入海中，但是这几个月中它的蒸腾还是会随着水汽输送再次成雨，而经历过核雨的人都或多或少会出现辐射病的症状。”

听完之后，母亲瞬时像失去了支柱一样瘫倒在地上掩面哭泣起来，而那一阵悠扬的哭声则在长廊里面不停的萦绕着。女儿看到这一幕也似懂非懂的停止了挠痒的动作，走到母亲面前用小小的手拍打着她的后背。

见到此幕医生的眼中也有些泛红，他蹲下身子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女孩的头发，“没事的，没事的，祂会护佑你们的。”在两人中间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木刻，一只乌鸦正昂首挺胸着像君主一样威严的看着这一切，

母女两人均是怔怔的看着这个东西，而母亲很快反应过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手攥紧了小小的木刻，另一条手臂则是搂起了小小的女儿，冲向了远处被阴雨笼罩的神庙。

“祂会护佑你们的。”医生站在阴影处看着她们走远，摘下了口罩和帽子，露出了一张狰狞的脸，但脸上满是神圣般的静穆。

一把将桌子上的所有物品推翻扫下，酒杯中的干红像是凝固了的血液一样，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迅速被昂贵的地毯所吸收，留下了一个暗红色的影子。

“废物，真的是一群废物。”不住的咒骂道，“就连找这么几个人都完不成，真的是一群废物。”一旁的鹿岛只是默默的将椅子旁边的碎屑扫入畚箕，而一些细碎的玻璃渣则是一颗一颗的拾起放在手心中，倒入垃圾桶。

对面几人依旧把脸隐藏在灯光之外的黑暗之中，乍一看就仿佛这个圆桌上只有森野渡一个人在歇斯底里。“别吵了，要不是因为你他们也不会起疑心这么快就逃走。”一个衰老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就像年久失修的阁楼顶板嘎吱嘎吱的响。

“什么叫做…”

“鹿岛先生您先出去，让我们和社长好好谈谈。”对面的人并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露出一只布满了皱纹的手挥了挥，示意他出去。

看了一眼森夜渡，又看了一眼白炽灯下的黑暗，默默的拎着垃圾袋打开了门，又关上了门。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社长大人，或者说…”一个鸟脸面具从黑暗中露了出来，眼睛的空洞直视着对面，“我们亲爱的鸦神大人。”

依旧是歇斯底里，“别和我废话！你们答应我干完这一单之后就放我自由的！”此刻森夜渡的身上突然急剧的长出黑色的羽毛，而原本被绷带所牢牢掩盖的皮肤也在此刻变得油光顺滑。

“别急嘛，我的主。”旁边的几个空位此刻也出现了形态各异的鸟脸面具，但是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看待那个迅速长出羽毛的怪物眼中只有明晃晃的嫌恶。

“我们神鸦会社素来都是讲求信誉的，您几百年前将力量借给了我们，而我们也帮您寻找到了更上一层楼的途径，这不是一直都是双赢的状态嘛。为什么要终止契约呢。”从黑色袍子里掏出了一根黑色的羽毛，虽然表面上只能看出他是一根乌鸦毛，但是一旦有信仰者在场便能感受出其中蕴含着的信仰羁绊之深。

鸦神眼睛一亮，火急火燎的准备把它拿回来。“别急嘛，我的主。”依旧是这句话，依旧是这个挑衅的语气。“我们的契约还没有到期呢，您这么做，就不怕我们把您完全献祭给它吗。”将羽毛轻飘飘的收了回来，再次放入了袍子之中。

“你…！”又气又怒，但是此刻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而从他充盈着血色与金黄的瞳孔中分明可以看出，当祂听到献祭这个词时不可避免的恐惧。

毕竟祂现在所占用的这副身子，可就是面前几位专门献祭给祂的容器。既然实力如此高强的社长都能被轻飘飘的做成一个容器，就像把那根羽毛轻飘飘的收回去一样，那又怎么不会记得他们也会把自己做成另一个东西的容器呢。

思索了一会儿，原本已经转化成鸟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你们不敢的。就凭你们这种凡人还想来震慑我。”

“何以见得呢，我的主？”饶有兴趣的撑着脑袋，想看看对面又会说出什么一番话。头顶上的灯光明灭，分明可以透过那个面具看到彼此的眼睛。

双方都很紧张，双方都很坦然。

冷笑逐渐发出了声音，又再次大笑起来，歇斯底里的狂笑。“哈哈哈哈哈。”神圣的乌鸦此刻仿佛终于找回了祂的主场，“你们当然可以献祭我，但是…你确定献祭了我之后它会听你们的话？”

“它实力再强大，它再没有心机，中规中矩也只是一个地位卑贱到了万分的异类而已。而你们，这群恶心到极点的人类。”将羽翅一挥，灯光下祂的影子身高万丈。

“又怎敢来威胁身为神的我！你们难道要亵渎你们的父吗！”

撇了撇嘴，向左右交换了一下眼神，终究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我们尊敬的父，您唯一的优点也只有听话啊。”鸦神顿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刚刚勉强被稳定住的局势此刻又要被他人掌握了主动权。

“得了吧，您不会真的以为这次上来就是为了放您自由吧。”将面具摘掉，一张熟悉的脸摆在了众人的面前。见到此举，其他几个座位上的鸦面人也是随意丢弃般的将面具摘下，然后甩向了一旁。

“你…你们！”森野渡顿时感觉头脑眩晕，本来他刚才那一番行径全都是根据鸦神的指引在色厉内荏。甚至当他摆出了那一副神的态度时他感觉自己体内充斥了前所未有的信仰值，就像是鸦神本神降临于世一般。

他可以看到一切的一切，他也可以听到一些的一切，他原本是拥有着大堆筹码的博戏家。只需要乖乖的坐在神坛上，就会有无数的信徒递上他们的供奉。

但是，自己眼前全都是森野渡。

他有想象过无数种面对那些老一辈掌权者的局面，甚至想过鱼死网破的不欢而散。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自己真正要对付的竟然是几个自己的复制品，甚至如果按照年龄来说，自己才是他们的复制品。

森野渡走到了坐着的森野渡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这确实很难接受，我当初也是面临这么个局面也是面临这么多和我一样的脸。”

嘴角勾起了和对方一样的笑容，“但都是为了会社嘛，只要我们永远把鸦神和夜叉捆绑在一起，我们就能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眼中逐渐现出癫狂，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美好的光景，“哈哈哈哈哈，到时候我们会社复兴的使命难道还不能完成吗？”

“鸦神算个屁。”

沉默着，沉默着。

抬起了头，眼中的血色再次充盈满了瞳孔。“确实啊，我们所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会社吗。那些所谓的道义，那些百姓黎民。”

“和鸦神一样，都算个屁啊。”

无视祂在心里无谓的怒吼，只是缓缓的将右手伸起，露出了中指上面璀璨的戒指。从袍子里再次拿出了那根黑色的羽毛，郑重其事的交给了他。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别动。”

黑衣男子刚刚从辨认足迹的姿势站了起来，一个金属的冰冷就抵住了他的太阳穴。枪油弥漫同时也让他的恐惧弥漫，双手举起示意自己没有威胁，但是手中猎枪的扳机却想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缓缓扣动。

蒲子修斜睨了一眼，伸出左手把枪管给掰弯。随着一声猛烈巨响，那只工作了近五十年的老式猎枪也在刚才光荣退休，变成了一地残骸。

一脚把对方踹倒在地，“不是叫你别动了吗，手怎么这么多呢。”右手依旧保持着顶着对方脑门的姿势，左手则幻化出一把砍刀。“要手还是要脑袋？”

“啊？”黑衣男子一时不明所以，但是紧接着他的脸色便是如刚出炉的纸张一样惨白。

“回答我，要手还是要脑袋？”右手上的扳机已经扣下去了半分，只需要撞针猛烈顶动那枚信仰值凝聚而成的子弹就会悄无声息的带走面前人的生命。

“要…要脑袋…”虽说这么多年他能晋升到组长这个位置手上也是经历了不少人命，但是真等到了自己沦为鱼肉的时候才会知晓那种彼为刀俎的恐惧感。

“妥，咬着吧，一会儿可能会有点疼。”将白色的纱布丢到了对方面前，颤颤巍巍的拿起那卷纱布机械的塞进了自己嘴中。

“唔…！”血液飙出，在面前的落叶上。从黑衣男子的口中抽出了纱布，一圈一圈的把对方的断臂缠绕好，最后将一口酒精灌入口中然后再猛烈喷在伤口处。

巨大的疼痛立刻让黑衣男子两眼泛白，而身体也因为强烈的痛感暂时麻痹了神经。“你是怎么把他们悄无声息的给解决掉的。”虽然很疼痛，但是他还是倔强的想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栽在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年轻人手中。

“哥们。”将手中的坚果向上抛出，一大群乌鸦瞬间俯冲下来疯抢。“谁跟你们说只有会社那边才能控制乌鸦？”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晕了过去。

叹了口气，将手枪和砍刀幻化成一把长柄工兵铲，在一旁的土地里挖了一个大坑，用左脚把身旁的肉体踹了进去。“自求多福吧你，谁让你手不老实的。”

“现在从地图上显示距离最近的公路仅有不到一刻钟的路程，您的森林躲藏经历大抵就要结束了，不过还是要小心其他的乌鸦和追兵。”埃克斯从小箱子里翻出来的一瓶纯净水，扫了一眼，嫌弃的推辞。

“放心吧，这个是实验室纯氧燃烧纯氢气产生的实验用水，没有辐射的。”

见状也只是默默的拿过去，咕咚咕咚的润了润口腔和嗓子。刚才那股医用酒精的味道仍然在口腔和鼻腔内挥之不去，令人精神有些恍惚。

“开车吧，这里视野也比较宽敞了，这次挑一个油耗少一点的。”

【奥迪A6启动】

标志性的大灯亮起，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在替旁边的人系好了安全带之后才摇了摇她。“喂，醒醒，我们现在要去东京了。”

“啊？”只是一醒来就感觉自己的后脑勺特别痛，就仿佛要把自己的脑袋给撕裂一般。“刚才你被其他人袭击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拖上这个车来。”

说话间，A6已经冲开水马重新返回到道路上。此刻早高峰也已经过去，路上也只有门可罗雀的客车。

“下次记得保护下女孩子。”有些嗔怪的对旁边的人说，却惊异的发现两只乌鸦冲进了后面的车窗里，变成两个裸男。

“打劫！”

“卧槽怎么是你！旁边这个小姑娘是谁啊？”

开足马力迅速冲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