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卖身葬爷爷（1/1）

随后的半个多月时间里，三人三马不断地辗转于不同的城市，每到一处，刘政便亲自考察民情，穿梭在受灾的百姓家中、难民的窝棚区。

绝大部分地区，都如游县一般，设有施粥点，救济流亡在外没有被安置的灾民，这让刘政大为心悦。

当然也有极少部分地区，官府不作为，依然做着克扣赈灾粮的情况。凡遇到这种情况，刘政便便直接亮明身份，就地将主犯格杀，重新提拔一个临时官。

一路走来，整体还算比较满意，这一日，三人在酒泉郡境内赶路。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一座座凸起的土包，刻画着风的痕迹。

冷，这是第一感受。毕竟是冬季，走在这戈壁滩上感受着寒风刺骨，刘政不免有些疼惜。

食不果腹的灾民，若是谁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掉队，那只有冻死在荒野的结局。

刘政不禁想起了前世的酒泉，同样是戈壁滩，但却是华夏航天事业兴起的地方。茫茫的乱石黄沙地上，承载了多少代人的伟大梦想。

“这样的地方，别说是大旱三年，便是风调雨顺的年景，收成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刘政皱着眉头说道。

张虎不懂农耕，老蒙却是知道：“少爷说的是，我们常年带兵打仗的，有时候需要开荒种粮。若是遇到这种戈壁，开荒种地根本就行不通，百姓在这里种地实在是太难了。”

刘政点点头：“包括敦煌郡和酒泉郡在内，凉州的西北部不是戈壁就是沙漠，若不是这里适合种些瓜果梨桃能换些粮食，恐怕这里早就成了无人区了。”

即便是不看《凉州要略》，仅仅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刘政也清楚的知道，在凉州的西北地带，正是华夏西北沙漠的东部边缘地带，这里昼夜温差大，全年干旱为主，种出来的瓜果格外的甜。

若是放到前世，光是往外卖水果都赚的盆满钵满了，可是当下却不行。交通是最大的壁障。

仅仅依靠马匹骆驼，瓜果在路上就烂掉大半。

“看来，交通发展得提上日程了。”

又是两天时间，三人在酒泉郡内的几个县城转了转，刘政对这边的赈灾工作还算满意。只是时不时地能看到身着孝衣的人在路上行走，刘政无能为力，只能心存怜悯。

日头将西，刘政在前边走着：“走吧，找个客栈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回武威郡。”

身后张虎进走两步问道：“少爷，不去敦煌郡了吗？”

刘政摇摇头：“酒泉郡的人口都已经稀疏到这种程度，我们骑马半天才路过一两个小村镇，咱们还有必要去敦煌郡吗？”

老蒙点头附和：“之前少爷命我押送赈灾粮，我赶到敦煌郡的时候，人口已经流亡大半， 城池也都是依附着沙漠戈壁滩里的小小绿洲。如今大旱三年，不少城市更是人去城空成了鬼城。”

“此次出来巡视，我已经基本有数了。抓紧回去，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三人朝着不远处的客栈走去。

还没等到客栈门口，便发现前边围着十几个人，又是指指点点又是嘁嘁喳喳。

三人走上前去，刘政拨开人群往前凑了凑，便见一年轻女子跪在地上，低头啜泣，身前地上用白灰写着“卖身葬爷爷”。

随着往姑娘身后看，一张脏兮兮的白布盖着一具尸体，想必是这姑娘的爷爷。

“这饥荒年景的，便是卖身也卖不了几个钱儿。”

“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不过这份孝心难得呀……”

“看这单薄的小身板儿，能干得了活儿吗？”

“恐怕就是哪个地主看上了，买回去做个通房丫鬟。”

“……”

一旁人低声议论声音并不小，跪着的姑娘肯定也听见了，可她一句话不说，就那么低头跪着。

正在这时，外围传来一声大叫：“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也把死人抬到我这客栈门口了，你这不是诚心砸我的买卖吗？你这……你这样我怎么做生意啊……”

话音未落，人群之中挤出来一位，脸上带着无奈，对着姑娘就劝：“姑娘，算我求你了，带着你爷爷的尸首往边上挪挪，成不成？这才三天，你这都第二个了。我这小店儿还开不开了？”

姑娘似乎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一个劲儿的给男人磕头：“老板行行好，您这里人最多，等我把自己卖了，给我爷爷入了葬，一定报答您。”

“哟哟，我的小姑奶奶哟，容我说句难听的话，这灾荒年景的，死了人找个空地埋了也就是了，就不要讲求那些礼节了。”店家急得直抓脑门子。

姑娘也不说话，就只一个劲儿的冲着男子磕头。

一旁有看热闹的人给支招：“吴老板，要不然你出点钱把这姑娘的爷爷给下了葬，让这姑娘去你店里帮帮灶？”

男子一梗梗头，对着出主意的人就喊上了：“去去去，你知道啥？这样的先例能开吗？我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做慈善的，哪能说帮就帮？别人也来我这里要卖身葬父你要让我全收下不成？”

姑娘自始至终没有抬头，只是一个劲儿的低声抽泣。

刘政起了怜悯之心，他上前两步来到姑娘身前蹲下身来：“后边是你爷爷的尸首？”

姑娘点点头。

“先起来吧，你爷爷下葬的钱我出。”

姑娘这才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的看向眼前“买”了自己的刘政。

刘政与这姑娘对视一眼，对方不过十六七岁，虽然眼圈红肿，满脸泪痕，但生的相当标志。

只是这姑娘为啥盯着自己看？刘政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好人呐！这年轻人一定非富即贵。”

“嘿，难说，说不定是觊觎这姑娘的美色。”

“怎么没见过这个年轻人，难不成是谁家的少爷？”

店老板也长舒一口气：“姑娘，这下好了，有人给你爷爷下葬了，你还不快起来？我这小店儿一天天够倒霉的。”

姑娘朝着刘政就要磕头：“小女子谢过恩人。”

声音带着哭腔，惹人怜惜，刘政赶忙拦挡下来：“恩人不敢当，你先起来，需要我做些什么你尽管说，我帮你就是。”

说完，他招呼张虎和老蒙上前搭手，跟女子一同去给她爷爷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