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迷乱（1/1）

“我……我每天都在村口看火，对天发誓，之前那边，绝对没有任何人出现过！”

看着小男孩倔强又颤抖地举起火把，陆小安当即信了七分。

紧接着，他继续隐形过去，找到刚才逃到了村中的另外几人，或威胁、或蛊惑地同样盘问了一遍。

得到的结论，非常统一且清晰明了：

那边的山洞，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任何人的身影。

即便如此，陆小安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借助“看火人”不情不愿的帮忙，又连夜找了村中各个年龄段的人询问一番，得到的答案虽说含糊，但意义都十分明确：

除了尸鬼和他，几十年来，他们就没看到过任何其他同类或者形似同类的身影。

望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他们的表情是那么的真实和复杂。一时间，陆小安只觉得天旋地转。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陆小安留下几枚“炎火珠”，教会看火人如何使用。又留下几包“长寿米”，“祛病草”，分发给了几位小孩和老弱病人，随即准备下山去。

这时，一位双目失明、满脸皱纹的老人，从人群外围颤颤巍巍地挤进来，托人叫住陆小安后，他表情极为复杂地问道：

“这位小哥，你……也是从外面来的？”

“外面？？”

听到这，陆小安陡然想起冷香云提起过的一件事：整个旁门除仙香殿，其他人都要经常出去采买东西。

当时他没在意，没问具体是买什么，现在经老人一问，马上便觉得毛骨悚然。

暗自吞了吞口水，陆小安朝他拱手揖礼，礼貌问道：

“老人家，你们……莫非一开始，并不是这里的人？”

往事浮上心头，老人两行浊泪流下，让其他人先退下，随后单独对陆小安说道：

“我看小哥并非恶人，便直说了。老汉乃东灵神州大秦国蓝田县人，九岁时被人掳去，背井离乡来到这里，至此……已有八十九年，三个月零十五天了。

家中原本还有爹娘，一个弟弟一个姐姐，不知他们现在……”

说着说着，老人语塞难言，陆小安握住他长满老茧的手，等他情绪重新稳定，宽慰了两句，问道：

“老人家，村里的其他人，也跟您一样，是从外面来的吗？”

“当然。不幸的是，我们没有被那些人看上，又回不去，就只能留在了这里。

幸运的是，现在好歹还活着，有的还有了自己的新家。”

同样跟着难受半天，陆小安沉默半晌，长叹一声后，忍不住又问道：

“老人家，您可还记得，那些掳走你们的人，都长什么样，穿什么样的衣服吗？”

“他们……嘶……让我想想。”

似乎被陆小安的问题，戳中了内心深处的恐惧一样，老人强忍着身体不自然的颤抖努力回忆。

就当他脑海中马上要勾勒出一个大致的形象时，忽然“咔咔”几声闷响，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生生掐住了一样。

紧接着，在老人眼中，身前的陆小安突然变成了厉鬼模样，吓得他当场倒地，浑身抽搐不止……

“老人家？老人家您别吓我！”

陆小安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去想扶他，却被对方突然死死攥住双手。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头皮发麻的一幕。

只见老人七窍流血，两眼冒着绿光，五官扭曲成一个诡异无比的笑脸，口中不住地念念有词：

“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禽兽不如的狗东西，放开杨老！！”

几位不放心的年轻人远远看到，一时又惊又怒，过来将两人强行分开。一群人手拿棍棒锄头，将失魂落魄的陆小安团团围住。

另一边，几位壮汉刚要抬着老人去送医，伴随一声暗沉沉的炸响，老人身体直接碎裂成几段，人当场死去。

“我……妖怪，我跟你拼了！”

看火的半大小孩率先发难，拿出那枚刚才还视若珍宝的“炎火珠”，一拳打在自己鼻头，用自己鲜血滴入之后，朝着陆小安便猛掷过去。

“我若要杀他，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陆小安挥袖一拍，炎火珠转向飞到老人的尸体上。

须臾之间，尸体被烧得灰飞烟灭，只余一缕青烟，在陆小安头顶盘旋之后，朝着天空飘飞远去。

“除了杨老这般德高望重，村中可有罪大恶极、冥顽不化之人？”

陆小安重新站起来，眼神冷漠地扫视一圈。没多时，他便被带去了村头篝火边，一幢铜锁铁门的集中牢房。

须臾找了三个不同年纪的“犯人”，和刚才一样，陆小安单独询问他们当初被掳走时的情形。

结果不出所料，三人没来得及吐出半个字，皆无缘无故地直接倒地身亡，死状和方才的杨老别无二致。

用火处理掉所有尸体，陆小安将杨老的骨灰专门埋在篝火边，坟头上插了三株夜光草。磕完头，给他的亲眷们留下几件金器珠宝，随后飘然离去。

带着满腔的愤懑和疑虑，很快来到了山脚。夜风习习，想起那群诡异可怕的“尸鬼”们，陆小安努力让自己先平静下来。

坐在石阶上仔细回忆方才的所有画面，等到天空重新现出亮光时，他依旧给不出能说服自己的合理解释。

月明星稀，大地无声。

陆小安鬼使神差地走到之前被“尸鬼”群围的地方，望着地面依旧清晰的山猪血痕，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堵得慌，特别想要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一番。

“有什么好怕的？我现在根本就死不了！”

说喊就喊，陆小安面朝天空，闭眼凝神，两手张成“扩音喇叭”：

“啊～～我X你娘的……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啊～～来啊，一群傻鬼们，赶紧出来咬我啊！！”

……

各种“作死”般的嘶吼、怒骂过后，周围的世界依然安静，没有任何变化。

站着宣泄一番，感觉不到异常，陆小安又变换着蹲下去、躺下去，甚至还倒立着，将刚才的话又喊又吼地重复了好多遍。

然而……睁开眼时，他意外又麻木地发现，自己并不在那安全感十足的棺材当中，而周围，也没有半点“尸鬼”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