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羊祜的谋算（1/1）
一连数日，姜维屡屡派人挑战，可是贾充就是闭门谢客，表示休息的时候不工作。
后面更是主动退军，撤到了杜县，离长安不远不近，就是想和姜维摆脱接触。
姜维索性改变了思路。
“大王，不如我们先取长安，逼贾充来援。”
贾充的六万人，始终是悬在汉军头上的剑。他只要还在这雍州一天，不管汉军打哪里，总要分出一只眼睛，担心身旁的安危。
攻敌之必救，你不出来，那总不能看着长安被围而无动于衷吧？
可是攻城和野战，排兵布阵是不一样的。
同一时间，只能做好一件事儿。
要是攻城的人少，让城上守军感觉不到危险，那援军自然不用来，仅凭着守军就能拖死你。
要是攻城的人多了，援军是来了，你又拿什么去打？
中间这个平衡点，极难把握。
所以姜维，其实是在冒险。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但凡动兵，必先问过刘谌。
刘谌肃手于前，感觉面对着二位老将背着手，还是太过倨傲。
“大将军，如何派兵，如何对敌，你一应安排就好，只当我是军中一将。但有军令，自当听命。”
那天姜维感叹年老一事，让刘谌忍不住多想。
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事后想想，虽然是对的，总归还是固执了些。
得学会照顾别人的情绪。
“不过先取长安的话，我的建议是，不如将摧山营放在攻坚的位置上，试试能不能破坏城墙。”
刘谌深思良久，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长安之后，就生出来的念头。
铁炮之威，临敌时的效果已经显现了。刘谌也想试试，还有没有别的用处。
姜维也没有拒绝。
这次有不同看法的，却是霍弋。
“长安虽然是土城，可是城高三丈五尺，下阔一丈五尺，其上最薄，仍有九尺，恐怕此法难行。”
“不如寻个空处，夯土为墙，用以试炮。也免得到长安城下，暴露在魏军弓箭之下。”
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可以，再拉到长安城下也不晚。如果不行，也不用徒增折损。
结果按霍弋的办法试过之后，不得不承认，确实打不透。
这其实是刘谌对夯土工艺不熟悉的原因。
效果霍弋早有预料。
“这还只是用普通沙土夯实。而筑城所用夯土，其中还有柳条石砾，加以米汁，虽刀砍斧劈，仍是无用。”
听到霍弋的解释，刘谌不免腹诽，这哪儿是夯土，叫混凝土还差不多！
那只能换个方向了。
围点打援。
打人的效果，可是早早就验证过的。
但凡挨上，那便是活不了一点儿！
……
而贾充听闻姜维攻城之后，确实急了，当即带兵北上去解围。
半路上就撞见了在此恭候多时的刘谌。
刘谌带的是卫瓘军，摧山营也随军在此。大家也算是老相识，不用留手。
见面就是排炮过去，摆明了欺负你手短。
贾充早已学乖了，远远看到蜀军旗帜，当即下令：
调头！向东南方向进攻！
……
而在听说长安有危之后，张华当机立断，自北南下，直袭蜀军大营。
攻敌必救是吧，这办法不错，我也来用用！
留守三处大营的，只有柳隐。
姜维唯恐后方有失，留下蒋斌带两万人继续攻城，自己亲自回援大营。
但两万人又如何攻得下？
张华耀武扬威了一番之后，径直离去，姜维气的捶胸顿足。
跑不过，有什么办法？
策划的围点打援，在见识到魏军的支援速度之后，也只能草草收场。
今后不仅要顾虑到贾充，还有一个搞偷袭的张华。
对面摆明了不跟你打，任你抛出什么办法来，对方就是不接招。
又尬住了。
长安，还能不能打？
……
贾充回到杜县，羊祜的信随后就到。
看到信上所言，贾充心中仍有疑虑。
作为司马昭指定的负责人，不想背锅是不假，可也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看着长安陷落啊！
长安终究兵少，羊祜能守得住吗？
“叔子近况如何？”
来使闻言答道：“刺史特意交代过我，只要护军尚在，长安定然高枕无忧。”
贾充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书信，长安被攻，羊祜还能送出信来，想必确实不是很危急。
来使继续说道：“刺史让护军放心，不是不战，而是此时还没到决战之时。”
“那什么时候才是决战之时？”贾充不解。
“六月。”
羊祜是在等。
他倒不担心张华，只是害怕贾充关心则乱，中了蜀军的圈套。
长安重要，不是在于它是雍州的治所，而是因为城中积攒多年的军械钱粮。
这些东西搬又搬不走，因为关中没有比长安更大的地方。
既然这么重要，羊祜为什么又不让贾充支援呢？
两次的经历，让羊祜发现，蜀军的奇物，旁边须有人手持火把，点燃什么东西之后方能震发。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可以肯定，是与火有关。
五行之中相生相克，所以，能克制蜀军那种东西的，应该是水。
守城只是权宜之计，真正能一锤定音的，还得是两军正面交锋。
支援不是不行，要分时候。
那为什么又必须是六月呢？
因为关中的雨季，是六月。
羊祜只等一场大雨。
现在是五月初，还有一个多月便到了，羊祜等得起。
所以在信上，羊祜不仅将自己的考虑全盘托出，更是借来使之口告诉贾充，一旦落雨，便是援救长安，同蜀军决战之时。
他相信凭着贾充和张华，肯定也在暗中不停地探听长安消息。
姜维攻城之时，他身边只有一万出头的士兵，兵力捉襟见肘。还好他是羊祜，恨不得将责任划分到每一个人头之上。
事必躬亲了一番之后，分派完守城任务，羊祜竟然还能留出一千人的预备队出来。
城中不缺粮，魏军被困个一年半载也不用担心。
只要贾充不动，蜀军就绝对不敢全力攻城。
所以蜀军的举动，在羊祜看来，这仗打得就不伦不类。
他深知姜维此时的心思，打又不敢下全力，就这么退了，又不甘心。
如果攻不下来，就只能徒耗蜀军的士气。
围不能困，战又不得，所以这攻势，也不可能久持。
所以羊祜才有让贾充和自己继续等下去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