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开始攻略（1/1）
对好友列表不超过五十人的社恐阿宅而言，最可怕的不是面对一群像临沸的开水壶一样吵闹的人，而是和话少脸臭还等着被你攻略的上司共处一室。
褚鞅到现在也没想清楚，明明进来时是一个组，怎么散会了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好像是他们老板指名道姓要他留下的。
留他干嘛？
他一个刚入职半个月，正事还没干几件的小小策划，能针对项目给出什么建设性的建议？
褚鞅思来想去还是没懂，关键那双盯着数据报表的眼睛从散会到现在就没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过。五分钟过去了，整个会议安静的令人窒息。
如果是一般的上下级谈话，褚鞅点点头附和两句倒也过了，偏偏这个上级身份不一般。
虽然鸽子反复强调事关剧透，严禁他与别人提起搞基计划相关的信息，但作为推进剧情的另一位主角，他们老板对这件事应该是知情的吧。
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一直在等待一个打破僵局的时机？
褚鞅用余光偷瞥了一眼上位那个沉迷工作的专注身影，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再看一百遍，褚鞅还是觉得他老板不是gay，何止不是gay，他甚至看起来都不像是会喜欢人类的物种。
比起人，他或许对程序更感兴趣。
“不好意思，刚刚修补bug耽搁了时间。”小老板合了电脑，视线移向对面，他的声音和表情都冷冰冰的，听不出半点抱歉的意思。“褚鞅？”
褚鞅点点头，笑容有些僵硬，他极其不擅长和这类气势逼人的精英人士相处。
虽然对方大多时候都表现得和善有礼，但那种似有若无的压迫感还是让人本能的抗拒。
“不用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对咱们这个项目的一些看法。”老板说，“我知道你曾经是颐商科技《踏梦》项目的主策划，也体会过自己看着亲手做起来的游戏一步步走向没落是什么感受。”
“我没有故意掀你伤口的意思。”他解释，“作为开服玩家，《踏梦》关服我同样觉得可惜。我只是想，经历过这样的事，或许能让我们在做游戏上产生一些共鸣。”
把一个项目经营到倒闭能让人产生什么共鸣？
褚鞅觉得他高估自己了。
“您说。”
“您？不用这么客气，叫我禾豆就好。”褚鞅看到他翻了翻手边的一叠文件，视线从某张纸上淡淡掠过。“27？比我哥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褚鞅总觉得他在说到“我哥”时，没什么温度的眼神似乎倏地柔和了几分，然后又很快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酷样。
“你应该已经试玩过《种豆》了，说下游戏体验吧。”
“美术和剧情我不了解，那我大概说下关卡这块吧。”聊到本职工作，褚鞅的社恐属性自动关闭，语速也比之前快了不少。“《种豆》定位是养成类女性向手游，它面向的群体主要是女性，就目前的关卡设置而言，我个人觉得对肝度和操作性要求较高。材料掉率我建议稍微上调一些，我看过内测时的反馈，多数玩家表示养成难度较高……”
褚鞅把自己这几天做的玩家反馈总结和数值分析一并说了下，又针对消费点设置、难度调整和养成系统优化提了建议。
说完才发现，自己好像说太多了，显得有些自以为是。
“……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些体验和建议。”褚鞅习惯性的回避与表现自己相关的事，下意识便把话往回拉，为前面的发言留了余地。“并不一定符合项目和市场的需求。”
禾豆缓和的表情因这句自谦的解释又严肃了些，他自信张扬惯了，对这种过度谦虚的行为很不理解。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这些建议我会放到明天的项目会上，商议之后再进行调整。”禾豆走得时候用文件夹轻轻在他背上拍了两下，说，“你是专业人士，自信点。”
继陈渊的“一起加油”后，褚鞅这个一心只想浑水摸鱼的职场老油条，又被比自己年纪小的年轻人鼓励了。
·
经过这次谈话，褚鞅对自家老板不苟言笑的酷哥印象有了些许改观。
他发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总裁不是真的不好相处，只是因为他一门心思扑在了工作上，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来了公司就直奔办公室，也不怎么和大家交流沟通，才显得其人缺乏亲和力。
“我们老板这么拼命也是有原因的，这一切啊都是为了他那个青梅竹马。”宋恒左右看了看，脚蹬着地把椅子挪过来靠着褚鞅，小声说：“据说咱们这个项目，最初就是老板和他初恋一起搞的，结果游戏还没做好，人先分了。”
褚鞅：“……”
靠！这怎么还带白月光设定的！
鸽子给的大纲里没说这个啊……
本来攻略之路就道阻且长了，现在还半道杀出个青梅竹马，褚鞅觉得自己完了。
年少有为的深情直男总裁，就算他貌比潘安，这也掰不动吧。
“那……都分了干嘛还继续做。”褚鞅问，
“能因为什么，舍不得呗，让全世界都见证我们曾经的美好，这他妈多浪漫啊！”宋恒感慨，“我要是那个青梅竹马，我现在得后悔死。”
都曾经了，美不美好重要吗？
他曾以为他老板不是gay，也不喜欢人类，合着这副看破红尘的样子都是被伤了之后的伪装。人家不是对儿女情长不感兴趣，而是单纯的取了一瓢就瞧不上其它漂着水葫芦的小湖小溪了。
褚鞅那点刚冒出来的希望小火苗，还没燃两天，就被一瓢名为“初恋白月光”的水浇了个透心凉。
主线难度直线上升，他在原地打转了大半月，除了每次会后的单独谈话，毫无进展。
再说那谈话，两人聊的也都是工作上的事。
受拼命三郎的影响，褚鞅觉得他最近的桃花运没什么起色，事业心倒是强了不少，就连宋恒都说他看起来比刚去那会儿精神多了。
直线走不通，曲线也堵了路。
虽然褚鞅已经铁了心不去打扰鸽子给他安排的顶配助攻，但陈渊最近的出场频率未免太低了，离谱到消失大半月的鸽子都主动找上了门。
【咕咕】：你室友呢，你都一周没跟他互动了，怎么回事啊？
咕咕在他震惊十连后，云淡风轻的跟他解释：我的好友删除是单向的哦，也就是我可以拒收你的消息，但你不能拉黑我哦。
哦个鬼啊，这是什么新型霸王条款中的极品！
想着人都躺上砧板了，褚鞅忿忿不平了半天，也懒得计较什么公平正义了。
「姐，您自己书里的人物，您不知道他多忙吗」
咕咕表现的相当无辜：「我不知道啊，他又不是你，我管不了他的」
褚鞅：“……”
【咕咕】：你等等啊，我查一下
【咕咕】：哦……他最近是在忙实习和课题啊，这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上一秒不是还说管不了么，怎么现在又可以想想办法了？
褚鞅无语。
「你是不是搞错了重点，重点难道不是我们老板吗？」
褚鞅一想到那个增加他攻略难度的白月光，敲在键盘上力度又重了几分，密集的哒哒声在房间里接连响起：「你之前可没说过他有个初恋，还是青梅竹马吧？」
咕咕不知道在忙什么，过了好几分钟才回了他轻飘飘的两个字：是么？
完全一副懵懵懂懂不知情的样子。
【咕咕】：好了，这周你室友不会值班了，周末你俩出去好好玩玩呗，联络联络感情。
【褚鞅】：？
和陈渊联络感情有什么用，他现在需要联络的是那位白纸黑字写在他剧本上的”官配“。
咕咕跟他解释：「你室友可是你助攻，既然你觉得你们老板难对付，不会曲线救国啊。找人帮忙就要端正态度，对人小朋友好点。」
【褚鞅】：……
说的好有道理，他竟然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咕咕说完，又叮嘱了一通顺其自然、尽力而为的废话。
末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鸽子给他发了个扭屁股打call的表情包，然后毫不留情的再次拒收了他发过去的痛诉。
褚鞅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大四在乙方公司实习那段时间，而咕咕就是满脑子无理要求的无良甲方。一边说着自然推进才合理，一边又拿着热好的盒饭暗示你不快点就立马送你嗝屁。
一小时后，客厅里果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鸽子在某些事上表现出了惊人的行动力，说让他室友休假就让他室友休假。
褚鞅一边关电脑，一边思考下次聊天是不是应该跟她提一下给自己开挂的事，毕竟人事安排都能轻松调度了，给他加点靠谱的设定应该也不算难事。
“诶哥？你还没睡啊？”陈渊把手里的晚饭拎到桌边放好，折回到玄关处换鞋。
褚鞅看了眼时间，十点二十，比他以往回家的时间早了近一个小时。
“嗯，还早。”他接水的时候顺手多接了一杯，放到了饭桌上。
想到咕咕说的周末出去玩的事，他难得主动的开口问陈渊：“周末有空吗，出去转转？”
邀请人这种事在褚鞅往前二十七年的人生中，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因而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僵硬，听起来不怎么热情。
所幸陈渊习惯了他说话的方式，也不介意，听到一向话不多的褚鞅主动约他，心里还有点高兴。
“好啊，哥想去哪里？”
陈渊把选择权抛了过来，选择困难症本人一下犯起了愁。
一联想到还要决定去哪儿干嘛怎么玩穿什么吃什么等系列麻烦，褚鞅出门的积极性打了个对折，生出了想掉头反悔的想法。
他想起自己这周的《离乡》任务还没肝完，这应该是个不错的借口。
“我……”
“哥要是想不到的话，那就去音乐街吧。”陈渊说，“就在我们学校旁边，很近。”
被那双期待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褚鞅实在说不出反悔的话，只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