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繁华下微风轻起（1/1）

作为名门之后，汤辅德平常一向比较高傲，不怎么搭理人，所以看到汤辅德突然喊他，张恒着实有点意外，因为大部分幼官舍人都想安心享受家族余荫，对于张恒这种努力型武学官生一向不太认同。

主要是张恒不想躺平，他来都来了，若不抓紧机会精彩整活，那岂不是白来一趟，俗话说得好：“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如今汤辅德主动搭话，张恒也没想着沾他什么光，就平常心对待，所以张恒很和善地停步说道：“不知汤兄有何指教？”

由于汤辅德的父亲汤绍宗在被续封为灵璧侯前，曾被封为南京锦衣卫指挥使，在坐的武学官生们又都是南京诸卫的军将子弟，因此汤辅德就直截了当地对张恒说道：“张兄，这两三个月来，你们五人对于武学课业着实用功，这本不关我事，但我还是有点好奇，我想请问一下张兄，你们几位如此用心修习武略弓马，以后是想要去九边效力么？”

汤辅德这一问直接把张恒问笑了，张恒在微笑中轻叹道：“汤兄你是不知道啊，在下是家中次子，家父的锦衣卫百户世职我是没希望袭替的，家中也并无产业商铺可以继承，以后我应该也就只能拿到几亩薄田喽。”

说到这里，张恒戏精上身百感交集，苦着脸说道：“光是想起这些我都毛骨悚然，宁愿作死不能穷死啊，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我们这几个百户家的次子只能去军中杀贼发财啦！”

张恒话音一落，在场的武学官生们都惊呆了，当下世风渐浮，卫所的军将子弟们无论家中钱财是否宽裕，一般都尽量避免上阵厮杀以身犯险，就算承袭了卫所军职，大多数人也不过是平时去应个卯就罢了，一旦有战事，大家定然是能躲就躲，怎么这张恒竟如此叛逆不羁？

虽然张恒这话说得跟一个初出茅庐没撞过南墙的毛头小子一样，但汤辅德出身名门，自小察言观色的技巧就很高，听话听音，他总觉得张恒还有些话没说全，所以他目光如炬地追问了张恒一句：“张兄，第一，你不像太看中钱财的人，第二，你似乎还有其他事没说，咱们好歹也是同窗，你就多聊聊你的想法如何？”

见汤辅德如此有诚意地打破沙锅问到底，张恒当然不能让人失望了，所以他放声大笑并说道：“汤兄弟目光如炬，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啊，这南京城中的种种繁华我从小到大看过玩过不少，其实也就那样了，我心中还是有些寂寥，不过在去年我听人说南洋海外有不少有趣所在，却都被弗朗机人给占了，我心中就好奇啊，想看看到底有什么好东西能让弗朗机人这么上心。”

话音一落，似乎是张恒无意间提醒了大家一些东西，旁边围观的武学官生们之中，有些人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不少人眼珠子滴溜溜狂转，似乎在想着南洋到底有多少天材地宝。

张恒见状暗自感慨：“果然少年人的求知欲是无限的啊。”

见汤辅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张恒便不再多说，简单与诸人道个别后，就跟四个哥们回号房做中饭吃去了。

要说京卫武学终究不比国子监，连集体食堂都没有，还得自己去号房宿舍做饭吃，还好张恒他们几个会做饭，不然大家可就干瞪眼了。

下午的时间在训导监督中匆匆而过，到了申时也就放学了，这时太阳还没落山，张恒跟几个小兄弟悠哉悠哉地走出武学大门向朝天宫的西北面走去，那正是南京城内的军户聚居地所在。

南京的大街上照旧人潮涌动往来不绝，张恒看着街面上的繁华景象，心中莫名感触。

三个月前进入武学后，张恒立刻跟四个发小讲了自己想要修习武略，并凭着武略做事建功的想法，与张恒的预料不同，四个哥们根本没多想，他们觉得既然张恒要努力修习武略，那众兄弟也与张恒一起做便是了，反正大家以后的境遇那是肉眼可见的不咋地，还不如聚在一起好好做一番功名事业。

刚想到这里，一阵马蹄声蓦然响起，张恒转头一看，一群锦衣劲装的骑士正骑着高头大马从街面中经过，从衣着样貌上看，这群骑士无疑是锦衣卫的人，所以路两旁的百姓行人见状纷纷朝路边躲避，免得被战马撞到。

张恒他们当然看到了这群骑马的锦衣骑士，作为从小在锦衣卫军户中长大的军将子弟，他第一眼就看出这群骑士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人马，所以大家并不紧张，只是淡定地站在路边等他们通过。

不料这群骑士在骑着马轰隆隆通过时，当中有一人却高喊道：“兄弟们等一下！”这声喊出，张恒顿时听出这是自己大哥的声音，于是他一抬头，果然看见大哥张秦驭马从中行出，并对张恒说道：“你们这是才从武学中放学回家？”

大哥这么问，张恒立马说道：“是的大哥，我们哥几个正往回走呢。”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张秦微微点头，并嘱咐道：“每月初二和十六这两天你们武学官生都会去城外演习弓马，但我收到消息，从上个月开始，南京附近零星盗匪的活动明显增多了，你们去城外演习弓马时要小心点。”

既然大哥都这么吩咐了，张恒他们哥几个便满口应承下来，张秦见状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带着南镇抚司的锦衣骑士们一溜烟纵马走了。

张恒他们见状继续往回走，一路议论着城外盗匪的事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二月初七，正是武学官生们去城内小教场操练的日子，张恒和兄弟们跟着武学教官和训导们来到玄武湖南侧的太平门内，当下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位于太平门内的小教场平常会有一些卫所和京营的兵将在此操练。

张恒他们这些武学官生在来到小教场中站定后，教官训导们当即下令操练开始，随后南京武学的官生们各自分队纵马飞驰，一个个张弓搭箭地射击着三十五步外的箭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