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二天神的默契（1/1）
午膳后，天帝容楚颇为头疼地看到烨天和胜天果然如约而至，随行的还有苍合夫妇以及跟着来看戏的翡离。当事人夕瑶此时看上去反而像是与此事无关，跟着如雪在队伍最后的边角位置站着。
如雪看着夕瑶不解地问：“师妹，你不生气了。”
夕瑶摇了摇头。
夕瑶对于红蝶的事情其实并不是不在意，谁莫名其妙地被欺负心里都不会舒服。只不过夕瑶看到现在的这一幕颇为熟悉，虽不知道等会轮到红蝶的惩罚是什么，但夕瑶知道必定不轻，气就已经消了。
如雪可不知夕瑶的想法，只能顺着话题说：“师妹你的脾气真好。”
夕瑶解释：“这和脾气无关，师姐等会看就知道了。”
烨天和胜天虽然平时的时候看着颇为不和，也有剑拔弩张的时候，但此时倒是又达成某种一致性。果然如容楚所料，慈航道人道歉后提出‘抄经面壁’这个惩罚，烨天和胜天连答话都没有，就这么静静地外加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慈航道人。
烨天和胜天两人不愧是最富盛名的‘二天神’，两人一句话不说，光是站着，就给所有人一种莫名的压力，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几位尊神里面，芷夕的心肠最软，她自己平时对徒弟也都是十分宠爱，从来不舍得重罚，‘抄经面壁’这样的惩罚对于芷夕来说已经是平日最大惩罚了。只不过苍合夫妻平日很少处罚徒弟是因为他们收徒弟最看重的就是人品，所以挑之又挑，不然以他们夫妻的地位，徒弟也不会如此之少。哪怕夕瑶和金锦是关系户，刚到危之山的时候被罚得也是最多的，但他们以前也最多是顽皮，偶尔做点不服管教出格的事，但是绝对不会有意伤人，自然也不需要太重的惩罚。但此时，哪怕是向来好脾气的芷夕也觉得，一位小女仙就因为嫉妒就起了如此心思，若不好好管教，以后怕是做出更大的错误，是应该好好惩罚一下。现在苍合和烨天都在，自然是不需要一女流做主，所以芷夕也在一旁观看并没有发表言论。
来自烨天和胜天的压力，慈航道人感受到了，他修道多年，此时额头上也有汗意。慈航道人讨好的赔笑道：“小徒管教不严，让各位见笑了。抄经面壁百年不够的话，不知加到三百年如何？”
烨天显然是不满意，语气不悦地说：“慈航道人就这样处罚？难怪徒弟会做出这等事。”
烨天心中怒气开始翻滚，事关夕瑶，他比谁都在意。烨天可以说从小到大真的没被什么事情吓到过，哪怕烨天当年第一次遇红莲业火凤凰重生时，烨天也没惊慌过。而今日的丹炉炸毁，烨天是真正地被惊吓到，心跳真的断了一拍。试想一位如此胆色如此过人从没被吓过的上神，此时回想‘被吓’的滋味，心里的火气那又怎么会这么容易熄灭。
慈航道人恭敬地问：“敢问圣君的意思是？”
烨天可是君王，向来奖惩分明，烨天直接说了惩罚：“此等心性该去人间历练历练，多做做善事，积德行善的事做个两千件再回来，做不到就不用回了。”
这惩罚真的不轻，慈航道人还想替徒弟说几句好话：“圣君，这个人生苦短，做两千件也不知几世才能做完……”
仙神口中的行善和普通人的行善不同，普通人的行善每日可做，甚至一天可做很多件好事，而仙神的行善是指济世救人等能改变他人的重要事情。
烨天不容拒绝，打断慈航道人，不客气地说：“慈航道人要是心疼徒弟，可以陪着一起下去。本来徒弟教成这样，你下去历练历练也是对的。”
仙神的人间历劫是有说法的，等级越高的仙神人间历劫就越危险。人间历劫的重大事情，通常由天庭的司命编写，全部完全经历才算历劫成功。历劫者如果少完成一项，就等于历劫失败，失败的后果很严重，轻者会减短修为，重者甚至可能丧命。
慈航道人瞬间脸色一白，他就算偏爱徒弟，也不敢承担这种后果，以他的修为要是下凡历劫，万一失败他可能就无法回仙界了。慈航道人看了眼红蝶，又看了看烨天就不敢再言语了。
红蝶仙子跪在一旁，一听处罚如此严重，眼看师尊打算默认，急忙开口求情：“求圣君高抬贵手，请念在小仙初犯，饶了小仙吧。小仙一时糊涂，又是爱慕圣君才做的错事，望圣君看在小仙的心意上减轻惩罚！”
烨天轻轻挑眉，像似风淡云轻地问：“哦，本君的惩罚你不服？”
烨天的神态和语气好似波澜不惊，红蝶看不出烨天的心思刚想回话，就被天帝容楚急忙打断了。正所谓天威难测，红蝶看不出来，但容楚可看得清楚，烨天绝对是生气了，而且火气还不小。
天帝容楚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再说甚至会更糟，看在红蝶是自己同门的后辈份上，连忙说道：“红蝶仙子，圣君正因为念你是初犯，处罚才如此之轻，你还不快领命受罚。”
红蝶还想辩解几句：“可是……”
“她的意思是罚轻了。”胜天在旁边忽然开口，然后不由分说，直接抬手一挥，就听到红蝶惨叫一声。
再看红蝶，脸色忽然多出了十分丑陋的痕迹，原本清丽的模样看着多了几分恐怖。
胜天冷冷地开口：“既然你这么喜欢花心思惦记别人的容貌，本尊也让你尝尝脸被惦记的滋味。放心，本尊人善，你的脸没毁，不过这脸上的记号会在你人间历练的时候陪着你，至于是陪你是一千年还是一万年，那得看你的善事做得如何了。”
胜天的性格偏驳霸道，最忌恨别人动他的东西尤其还是他的宝贝。之前胜天试药弄糟夕瑶的脸，之后胜天为此举付出的代价可不小。美容香膏的材料那可真是不便宜也很珍贵，虽然用在夕瑶身上胜天也不心疼，可是三百年这么多精贵材料一直护着的脸，今天差点被红蝶仙子破坏，那胜天怎么会不计较。
胜天和烨天在性格上大有不同，烨天做君主已久，讲究惩罚分明，他虽然护短，但是根据事情奖或者罚了就算了结。可胜天则不同，他是瑕疵必报，不光是有仇必报，还要找回来半点亏都不会吃。夕瑶自己不愿承认，但胜天把她看成所有物已成事实，至少在血契的五百年就是如此。在胜天认知中，他是主人，夕瑶就像宠物，和胜天收藏那些奇珍异兽并无差别，只不过是最珍贵的那一个。哪怕中午午膳时，胜天所作所为，就是这个意思，主人要是乐意可以给你各种自由，但一切要以主人为先。
胜天这一手让慈航道人当场变了脸色，看到红蝶还想辩解，想到之前容楚所言非虚，急忙用法术封住了红蝶的嘴同时怒骂：“惩罚已下，你既然知错，还不赶快快退下！”
红蝶嘴被封，身体扭动还不服，天帝容楚急忙挥手让天兵把红蝶架走。
危之山从来没有这样的惩罚，如雪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悄悄地贴着夕瑶耳边说：“啊，惩罚还挺重，你早知道了？”
夕瑶摇头，她就知道不管自己怎么猜，惩罚肯定比自己想的还要重些。
如雪看着被架走的红蝶说：“有这两位帮你做主，难怪你不生气了。”
夕瑶无奈地看了看如雪小声说：“可能还没完。”
如雪惊讶：“啊，还有什么？”
夕瑶微微叹气，有点同情地看了看慈航道人。
果然如夕瑶所料，正当慈航道人也以为一切结束正要告退时，胜天开口阻拦：“慈航道人这就走？”
慈航道人今日被红蝶的事弄得已经脸面全无，但此事他们有愧，又不能多说什么。这次对红蝶的惩罚也不轻，等于烨天和胜天没给慈航道人一丝面子。慈航道人这时也没了恭敬，直接问道：“邪神尊者还有什么指教？”
胜天讽刺一笑：“呵，这就完了？”
“尊上何意？”
胜天也不废话，直接说道：“你那惹事的徒弟惩罚已给算是结束了，但今天本尊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现在心脏还不舒服，你这个当师尊的教出这样的徒弟，就没点补偿？”胜天说完还看似柔弱地用手抚了抚心口。
慈航道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胜天做出与形象完全不符的柔弱姿势，完全不顾众人匪夷所思的目光。慈航道人看着胜天呆呆地一字字回复：“很大的惊吓？现在心脏还不舒服？”
如雪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翡离埋头低笑，这个热闹他算是来对了。
胜天一本正经地说：“怎么不是惊吓，今天芷夕上神也被吓得站了起来。本尊也就是老胳膊老腿的站起来没这么快而已。”胜天说完又用手搭了自己手腕的脉搏继续说：“说起来，也是老毛病了，本尊不经吓，看看这脉搏乱的又不知要吃多少灵丹才好。”
这绝对是睁眼说瞎话！慈航道人面部肌肉抖动，嘴角抽了抽，又不敢得罪胜天，只能说道：“尊上说笑了，尊上贵为上神，与天地同寿，怎么会……”
胜天打断：“怎么不会？慈航道人意思是本尊胡说？慈航道人可要帮本尊把脉才信本尊所言非虚？”胜天说完，还伸手掌心朝上，露出手腕示意。
慈航道人当然不会真的去把脉，谁都知道胜天医药之术绝佳，脉搏变快变慢也就是他一念之间的事。慈航道人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赖上了，下意识的看了看天帝。
天帝容楚就是位人精，收到这样的求助目光急忙把眼神撇开，心里不由骂了一句，生怕慈航道人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胜天看了天帝容楚一眼，也没打算放过，暗示道：“天庭的丹法大会，本尊可是难得给面子来了。本尊的条草丹的配方也大方给了，好处大家也得了，怎么，本尊现在在丹法大会受到了惊吓，你们举办比试也有责任，帝君就没个说法？”
天帝容楚眼睛一闭，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他之前就猜到胜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容楚八面玲珑，加上上次他亲身经历太乙神君赔偿的事情，知道既然躲不过又得罪不起不如干脆早点妥协，损失还最小。
于是天帝容楚反而态度很诚恳地说：“尊上说的是，这点是天庭有愧尊上。不过尊上见多识广，收藏乃三界之最，估计世间也没什么东西能入尊上法眼。既然夕瑶仙子之前得了小仙比赛的魁首，小小年纪，未来丹法之路可期。本来魁首是另有个奖励的，但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那现在比赛奖励换成这个紫金盘龙炉，也是个上品仙器，炼丹自然是能用得上的，尊上以为如何？当然，这个奖励还需等待稍后在丹法大会的颁奖上正式赠与。”
容楚贵为天帝，出手也不小气，再加上说话得当，让胜天听得十分舒服。胜天满意地眯了眯眼，赞许道：“还是帝君所思周到，小花朵，还不快谢谢帝君。”
夕瑶谢过天帝后，这时在场的所有压力都集中在了慈航道人身上。
慈航道人没想到天帝容楚连半分犹豫都没有就妥协了，显然早有准备，慈航道人知道天帝容楚是绝对不会帮自己说半句话了，想了想之前容楚对他说的经历，又想了想红蝶的惩罚，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也赔笑道：“既然如此，那……”
慈航道人的眼珠转了转，有点后悔之前没听容楚的话，现在反而不知拿什么好，一时有些许迟疑。
慈航道人正在想拿什么补偿的时候，被胜天直接打断：“慈航道人，想什么呢，道人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也就十方太清境还勉强可以，拿出来吧！”
一般神仙都有个百宝囊，可以存放不少东西，但都是存放没有生命的东西。十方太清境也如同储物空间但比百宝囊更好，十方太清境由元气化生阴阳二气，阴阳之相和，生天下万物，所以里面可以放活物。
十方太清境虽然并不是只有一人会炼制，但是却是三清派独有的秘法，把天地之气封存于境中，再用道家仙法让里面生生不息也十分不易。三清派的教众要到像慈航道人这样的级别，一般也就炼制一个而已。
十方太清境也有等级之分，胜天也有一个，不过他的那个十方太清境比其他的更加珍贵，乃上古遗留，里面空间更大，不但可以可以放活物，里面还有山有水，可以种花生活，如同一个隐秘空间。胜天最珍爱的奇珍异兽的收藏，都在这个十方太清境空间里。
这简直就是明抢，慈航道人闻言脸色嗖的一变。慈航道人看了看胜天又看了烨天和其他尊神，说实话，光是胜天一个人，他就得罪不起，更何况现在他旁边还有好几位。
慈航道人回想之前容楚提醒的话现在一一印证，又想道容楚提醒过他不要和胜天讨价还价，不然后果会更惨。慈航道人想开口又不敢，可是不开口心里又很生气，一张脸憋得有点红。
胜天见状，语带讽刺地说：“十方太清境给道人用也是浪费，道人自己说说有什么奇珍异兽值得放里面？道人那些东西都是些破烂，有必要用到十方太清境吗？”胜天说完指了指夕瑶，又继续说：“道人看小花朵就不一样，她经常抱着无支祁，小细胳膊抱着也累得慌，道人说是不是？”
慈航道人不停地在克制自己说话的冲动，怒又不敢怒，笑也笑不出，答应嘛不舍得，拒绝嘛又不敢。慈航道人一口气堵在心头，面部扭曲，脸部的表情精彩极了。
胜天一副无所谓很大度的模样再问：“道人到底舍不舍得啊？本尊等你一句话，不然，本尊倒是可以想想你还有别的什么。不过本尊受到惊吓你还能有什么东西赔呢？”胜天说完还看了眼烨天，难得带点关心地问：“本尊猜当时圣君也被吓到了吧？”
烨天配合点头：“尊上所言不虚，本君是被吓到了，也不太舒服。”烨天说完也是冷冷地着慈航道人。
“噗！”翡离闻言没忍住，在旁偷偷闷头笑了好一会，而如雪简直惊呆了，她哪见过这种场面，如雪从头到尾嘴巴就没机会合起来，然而这一切的惊讶在烨天这位泰山压顶也不惧风云变色的战神亲口承认自己被吓到时达到顶峰。
胜天嘴角一咧，看向慈航道人补充道：“哎呀，光顾本尊自己了，都忘记圣君和本尊一样，不然圣君是不是也……”
慈航道人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看到容楚对他几番明显的暗示，把脚一跺心一横急忙答道：“呃，邪神尊者所言极是，既然尊上开口了，自然不能驳了尊上的面子。此事也是本道人管教不严，让诸位神尊和仙子受到惊吓，那这个十方太清境就送给仙子了。”
原来仙家宝贝可以这样要的，如雪直到出了大殿都觉得如同做梦。
如雪大开眼界，小声地对夕瑶说：“小师妹，难怪你怎么早就不生气了，这感觉简直无法形容，那两位午膳的时候还不太合呢。”
如雪只是听闻二天神的各种传说，两人的地位在仙神界实在太高，说起故事来七天七夜也说不完，只是如雪根本没想过两人的性格实际上与传闻也大不相同。
夕瑶虽然得了两样宝贝，但心情依然难以言喻，只能耸肩无奈地看了看如雪。夕瑶也不明白为什么二天神平时剑拔弩张谁也不想理谁的模样，在这事上出奇地配合，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夕瑶虽然想不通，但这事不难理解。胜天实际就是个吃啥都不吃亏的性格，除此之外，为达目的什么脸啊皮啊这些对他通通不重要。烨天的圣君之名听起来虽然高高在上，但烨天是战神，一路征战过来的，真正打过仗经过生死的人，不会在意那些小节。战争残忍，战场上手段更是残酷，敌人的敌人就是友军，适当地示弱和偶尔地配合这些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手段。烨天和胜天两人的性格天差地别，唯一的共性就是：别碰他的人。
胜天走到夕瑶身边，拍拍夕瑶脑袋说道：“行了，小花朵，明早辰时出发。”胜天说完看了眼烨天，又对夕瑶继续：“小花朵，别迟到你知道本尊不喜欢等。”
烨天看胜天亲昵的动作，瞬间就蹙了一下眉。
倒是夕瑶心眼没这么多，听完心里一喜，抬头急忙说道：“记下了，多谢尊上。”
胜天见夕瑶喜形于色，摇头转身走了，边走边低声说：“哎，就这点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