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玉（1/1）

十七年后。

“玉兄，你跑慢些，等等我呀！”从林中溪水旁跑出来两名少年。一前一后，前者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后者身材颇为矮小相貌平平。

“春弟，你快点跑，不然被大婶追到又要挨鞭子了。”

两名少年的裤腿满是泥泞，脸上和手上满是泥土，而前面的少年右手还拎着一条大鱼。显而易见，这两名少年刚从河里摸鱼捉虾回来。

此时的洪村已经更名为佳双县。十七年前的洪村还只是有着几十人的村庄，现如今，房屋林立，车水马龙，来往的商队连绵不绝，成了邳州发展较为昌盛的大城市。

“这不是李玉、洪春嘛！你俩又跑去河里抓鱼去了？”正在城门值守的士兵瞧见不远处跑来了两个浑身泥泞的小鬼还拎着一条鱼，一眼便认出是李玉、洪春二人，因为这两人经常跑出去摸鱼捉虾，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是林大哥啊，这条鱼送给你了，林大哥可千万别告诉我父亲，不然我又要挨板子了。”李玉将手中还在挣扎摆尾的鲫鱼放在了林大哥脚下。林大哥哪能要孩子的东西，赶忙拒绝的说：“拿走拿走，我这正值守呢，你快把鱼拿走，我不说就是了。”李玉瞧见林大哥不要，便将鱼拾起来说：“林大哥不要那我要，既然林大哥正值守，我也不打扰林大哥了，我们先回去了，拜拜林大哥。”林大哥瞧见这两个小伙子活蹦乱跳的跑入城中，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笑容：“这俩小子，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李玉将鱼送给了洪春之后返回家中，一颗脑袋从房门外伸入向里面窥视着，瞧了半天后没发现父亲的身影，便蹑手蹑脚的推门而入。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似水如歌的声音：“小小年纪不学好，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害我寻你那么久！”李玉听见身后的声音后便认出是自己的姐姐李朵朵。转过身笑嘻嘻地看着姐姐殷勤的说道：“我可没有鬼混哦，我是听洪春说山中有花朵盛开，特意采摘送予姐姐。”李玉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朵艳丽的鲜花送给姐姐。朵朵满心欢喜的接过这朵鲜花后放在鼻子旁边嗅了嗅，俊俏的小脸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行吧行吧，你可千万别再去河里捉鱼，我听隔壁的三婶说的，河里有吃人的妖怪，可不要去了，危险！”

“好了好了，不去了，放心好了。”

数天未归的父亲李麟今日突然拎着一些买来的烧饼和一些酒菜返回了家中，瞧见朵朵和李玉正在家中打扫着庭院。随后便招呼着二人准备吃饭。三人围聚在简单朴素的木桌旁正吃饭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吵闹声。李麟抬了抬头看向儿子李玉，李玉心领神会跑出去查探消息。

原来应对北楚战事，朝廷在征兵。

李玉回到家后，本想要与父亲说外面发生何事，但是父亲已不见人影。

用过午饭后，李玉便在集市之中游逛。途经一处角落发现里面数人正殴打一人。李玉靠近几步后发现被殴打之人竟是洪春之父！施暴的几人边打边辱骂道：“你这贼人，竟然盗饮我家中美酒！那可是十钱一两的好酒啊！竟然给我喝光了！看老子不打死你！”李玉在旁边听到那人所言，心中便明白了，知洪春其父嗜酒成性，必定无钱买酒所以盗入他家偷酒被发现，此事并非一次两次了。李玉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念在是洪春之父，又恐贸然上前劝阻寡不敌众，所以急忙去寻洪春。

一盏茶的功夫，二人火速跑来，但是发现洪春之父已不见身影，只有地上的杂乱无章和斑斑血迹。从周围的小贩口中得知被洪春之父偷酒的那户人家是当地有名的地痞，而那些人押着洪父要是说带进衙门处死！洪春听后立刻马不停蹄的去衙门寻人。

“大人啊，请不要让我子去当军兵，我可听人说了，战场上十死无生，请大人想想办法，这些银两是我子孝敬大人的！”一位衣着华丽体态臃肿的妇人站在县太爷的身旁苦苦哀求着，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许多银两塞进县太爷的衣袖里。洪春赶到衙门后碰巧听到二人之间的对话，抬头望去发现是县令和一名妇人正在交谈。县太爷对此事并不为难，只不过想要多压榨一点，县太爷的右手在衣袖暗中掂量着妇人送来的银两，感觉到银两太少顿时眉头紧皱的说：“此事是朝廷下圣旨的，本官也很为难，哎！”一旁的妇人听县太爷这般言语顿时掩面痛哭。

年少的洪春见状赶忙上前跪在县太爷身旁说：“大人，小人名叫洪春，特来请大人网开一面放过我的父亲。”县太爷瞧见洪春衣着寒酸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便明白此人没有油水可榨，于是面露不屑的说：“本官知道汝，汝父私闯他人房子还盗窃他人价值四十多两的贵重物品，如此大罪岂能放过？本官素来为民做主，岂能纵容这种卑劣之徒！尔等快快退下，不然小心本官判你扰乱公堂！”洪春听到县太爷说父亲偷别人四十两的东西，百口莫辩。虽然是盗窃但毕竟还是自己的父亲，洪春本想变卖家里的东西，实在不济，去寻李玉家借点钱。但四十两！这么多钱！都卖光了也远远不够！但眼下情况紧急，走投无路的洪春瞥见了一旁衣着华丽的妇人。洪春转身跪在妇人面前说：“我愿意替你子从军！但是你要替我保下我父亲！”妇人听到洪春愿意代替自己的儿子从戎，立即破涕为笑的说：“好！一言为定！”

三日后。

“玉兄，今天是士兵出发之日，你我二人就此分别吧。”洪春依依不舍的朝着李玉抱拳，随后转身跟着队伍离去。李玉看着洪春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不免悲伤，身旁的姐姐也伤感不已。

随后二人在回家的途中，突然有一人走到朵朵面前文质彬彬的行礼说：“在下司马翎，仰慕小姐已久，特此等候。”

李玉将姐姐护在身后，打量着此人的打扮。头冠儒巾、手拿纸扇身穿淡蓝色长袍，一脸殷勤的望向李玉身后的李朵朵。

李朵朵打量着眼前的俊俏书生。颇为年轻，衣着干净整洁，言行举止彬彬有礼，顿时心生不少好感。

“你就是司马翎？我听先生提起过你，夸你处事谦和，文采斐然。”李朵朵见司马翎对自己行礼，也赶忙回敬。

司马翎嘴角微微一笑盯着李朵朵说道：“朵朵姑娘谬赞了，小生幸得先生教诲颇有感悟，才华不敢当，不过也略读过四书五经。”

二人初次相见便交谈甚欢，倒显得一旁的李玉有些多余。李玉看着眼前二人交谈，得到姐姐眼神示意后，觉察到司马翎并无粗鄙行为便黯然离去。

回家路上，李玉脑海中正思索着洪春参军的事情时，突然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位小友气度不凡，眉宇之间隐约可见贵气，你可愿拜我为师？”

李玉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头，一身破衣破鞋，腰带系个酒葫芦还时不时喝两口，满头蓬松像是鸡窝。李玉没有了洪春的陪伴倒也无趣，既然这老者和自己搭讪不如就寻点乐子。

李玉说:“老头，你这哪里出来的就让我拜你为师？我都不知道你会什么。”老头又喝了几口酒后醉醺醺的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老夫我啊啥都会，你若心有不解之处可尽管询问老夫。”李玉眼珠一转开口询问：“你会锻铁吗？”老头不屑的说：“那种莽夫之事，老夫素来不爱。”李玉又问：“那你会武功吗？就是那种剑法超群又或者是舞刀弄枪一类的？”老头淡然说：“不会。”李玉有些不怀好气的说：“合着我刚才说了这么多，你一个不会啊！那你吹牛说你会的可多了！”老头脸上拉不下来面子，有些急眼的解释道：“是你问的问题有问题！老夫天文地理周易八卦了如指掌，舞刀弄枪的不要问老夫！”李玉也不想再跟这老头胡扯了，将双手挽在脑袋后边走边说：“这位大师，您慢慢看您的八卦吧，小子我先走了。”

回到家后，发现父亲一个人在庭院里坐着。李玉走到父亲身旁将刚才遇见老头的事情告诉了父亲，父亲听后明显呆顿了片刻，而后双眸里眼泪不停的打转。父亲突然抬起头看向李玉说道:“玉儿，你过来，你以前经常向我问起你的母亲是怎么样的人，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一直不告诉你，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玉突然之间迷惑起来，之前天天缠着父亲询问当年的事情，父亲总是以自己还小为借口就是不说，今天怎么愿意说这个？不过也好，既然父亲要讲，那就便认真听。李玉挨着父亲便坐了下来。

“当年你爷爷送我去参军，想着给家族壮大势力，我与你大伯抽签，抽到了我。我也是愿意去参军打仗，建功立业。不过途中发生一个变故，才导致了我的逃亡和你母亲的亡故。”正说着，父亲的双眼流下了泪水顺着干裂的手掌向下流。

李玉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般模样，一旁安抚着父亲轻轻地说:“父亲，您慢慢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