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和她去幽冥船（1/1）

“那我们就去那个地方吧，永远飘荡在江中，没有彼岸。”木兮想象着那样的场景。这是另一种与世隔绝。

“木兮，我听到了幽冥船在召唤我，越来越近了，声音越来越近了……”复妍说。

“当然了，你可是使女。”依靠在她肩膀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体验流入木兮心中，一种醇厚又简单的情意，没有怨念，没有恨意，没有担忧，没有变故，这才是想要的情感吧。有时候木兮觉得自己只是想要一种可以依托的情感，而不是一个人，一种变化，一种不确定性，甚至一种揪心。

过往种种，还是时不时地飘出来，流过脑海，多想让它成风，想起来的时候只有微笑，而没有伤痛。但这样的境界，还远。

“很快了，很快，我们就可以永远在船上了。只有你和我。”复妍拍着已经睡着的木兮。

这时候，几个黑衣人夜色中慢慢围过来。

“你就是拥有船票的人？”一个黑暗的声音询问。

复妍没有回答。日期越近，她就越知道自己的身份藏不住了。飞蛾扑火的人总会不断涌来。

“你也配问？”复妍一声冷笑。放下睡熟的木兮，在她鼻孔一晃而过一段熏香，够她安睡一阵子不会因为外界吵闹而醒来。

“登上幽冥船，自古有能者登之，我凭什么不能？”那人问。

“很简单，你不是有能者啊。”复妍笑道，这一刻觉得自己很像木兮了，这是木兮说话的语气。但她很高兴能像她。

“是不是，刀剑见功夫吧。”

两声冷笑之后，周围黑衣人一起出动，复妍还是不慌不忙，这样的人不是第一次见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就快点吧，别影响我朋友睡觉。”复妍起身抖了抖了衣裳，整个人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和那几个黑衣人周璇起来，没几个回合，他们一一倒在地上，毫无悬念。甚至，最后的遗言也没有来得及说，连大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复妍将他们丢入河中。若干年后，化成白骨，或许还有仵作带着满心好奇来查查这是怎么回事。

复妍再一次抖了抖衣裳，整理干净利索，然后让木兮重新依靠在自己身上，睡了几个时辰。快到天亮的时候，木兮这才醒来，而复妍一夜没有合眼，她也不需要睡眠，一夜忙碌着又打发了几波人。对她来说都是轻描淡写。

一醒来，就听到热闹的声音。原来昨日圣旨一出，全城欢喜，都忙碌着这个开天辟地的大联姻。那花环早早地就编织起来了，甚至宫里的人都在忙着做凤冠霞帔，期待着白山黑水公主的到来。他们的府邸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入白山黑水的风格，一批批匠人昼夜无休，一直在以最快的速度赶工，一夜功夫，竟然雏形出来了，框架支撑起来了……

大唐不敢怠慢白山黑水。洛阳效率再一次刷新了木兮的眼界。越是繁华热闹，她的心越是寂寞。甚至就越想离开。以前一直不想离开这里的，这喜事一出，她就一天比一天开始盼着快点离开这里了。不想看到任何和这喜事有关的东西，这些都像一个牢笼，囚禁了自己的心。

洛阳城四处都是和这场婚礼有关的东西。甚至还有卖姻缘签的，竟然也写着大理寺卿和白山黑水公主，抽到它的，那就是上上签！

木兮和复妍去了大理寺。只有这里一如既往的办公。没有热闹的操办，也没有人提及即将到来的婚礼的事。

“如果你不喜欢在这，就去鬼市呆几天吧，我陪你。”邢夜提议。

“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逃避不是办法。”木兮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摇头，忍忍吧，不到两个月就是年末，幽冥船来了，和这里一了百了。

木兮和白隐单独在房间里叙话。

其实是喝茶。木兮没有话，白隐也没有话。有时候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喜欢在大理寺当少卿的日子么？”木兮终于开口问。

“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都在这里做这个职位。”白隐回答。

“可惜——我们都不能一辈子做想做的事。”木兮放下茶杯。忽然明白一些事身不由己了。自己想做一辈子仵作，就在大理寺，但是不能，做不到。更无法面对那对容若和公主成亲的事实吧，所以只能远走高飞，眼不见心为静，一点点，这个想法越来越深，越来越坚定。因为，赐婚，是不可更改的。

在这之前，自己还能做什么。这是木兮想的，登上幽冥船之前，怎么安排了身边这些人，又如何与他们一一说清楚，告别。尤其是邢夜，离开自己，他会痛苦吧，又会何去何从。看着他在门口的背影，木兮忽然想哭，眼泪在眼眶打转。她明白，自己最不舍的还是容若，是那个不知道走到哪去的人。

如果他此刻也在白山黑水，也许他们会一起回来吧……

“白山黑水的公主怎么样？”木兮问。

“怎么会问我？”白隐说。

“我打算年末登上幽冥船，再也不回来了。白隐，我知道你不是白隐，而是那里君王最小的儿子。所以公主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吧。”木兮说，“还希望你保密，我没告诉任何人我要走了。这里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你。我们都是借用别人的人生生活了一阵子，成了一段记忆而已。再美好，也是黄粱美梦，不是真实的自己。我得去找真正的自己了。”

“……”白隐沉默片刻，“公主是即将继承白山黑水的真正储君，君王有七个儿子，但他偏爱公主。我希望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是白隐。也不枉此生了。”

“带上我吧，我也想去幽冥船，从此江海寄余生。公主来了，我在这也呆不下去了。”白隐说，“也许我能成为你的帮手。”

“无论幽冥船怎样，都是我的命，哪怕最后葬身在那。我带不了你，就像带不了任何人一样。只有我和复妍。多少人想去，其实都去不了的。谁都有未了的心愿。”木兮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