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敌我难分（1/1）
“莘莘学子，本应谦逊，无论是为官还是为民，你却如此轻薄，且年纪偏小，持才放物，显得无知。”一个副考官说。
“敢问副考官，我哪里不谦逊了？我口出狂言了么？我轻薄谁了？古有甘罗十二岁拜为宰、有老子年幼可以伦祸福、有蔡文姬六岁辨音弦、有孟尝君以语启发父、而我已经十六七岁了，何来年纪偏小？大理寺为何举荐我，那您应该问问大理寺卿，公主为何举荐我，那您应该问问公主，刑部为何举荐我，那您应该问问刑部尚书，更正一下，应该问问刑部侍郎，因为刑部尚书就是我拿下的，梅花诡案就是我用手中的验尸刀破案的。”木兮说。
原来是她！
一个三品大员下马，朝廷上下众说纷纭，虽然是大理寺的功劳，却都听说大理寺卿运气好，有如神助，不知道哪里挖来一个仵作，特别在行，大理寺卿又神神秘秘的不肯说，原来是她！
大理卿藏着、掖着，本以为是个深入简出的老仵作，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
“你师从何处？”另一个副考官问。
“师从书中来。我长了双眼睛，会认字，还长了个脑袋，用来思考。”木兮回答。
考官们逐个提出自己的问题，稀奇古怪的都有。
木兮一一回答。
专业领域的问题，木兮回答的透彻，东拉西扯打听背景的问题，直接怼回去。
面试完毕。木兮出去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一个男人，其貌不扬，眉宇含蓄内敛。
“太子殿下——”群臣叩拜。
“殿下觉得此人可用？”
“此人直率，不妥协，不巴结，腹有才华，可用。”太子说。
“可她和公主那边……似乎有纠缠不清的关系。”
“人，不都是互相争取的嘛，也有互相利用的，至于是争取还是利用，边走边看。”太子说完拂袖而去。
……
“可惜了，若是男子，前途无量。”古老师叹息道。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太子让我们暗中搜寻当年燕山王和叛贼往来的书信证据，只要能坐实燕山王是清白无辜的，那太子这头就又可以占上风了。至于男女并不重要，只要她有本领为我所用就够了。”另一人说。
“眼下只有如此了。少让她和男子接触，避免心中滋生风月之想。”古老师继续说。
“我见这姑娘并无此想。”那人说。
“但凡女子，皆有此情。只是时间问题，若不好好加以干预，又怎么会一心为朝廷效力？”古老师板着脸。
“古老师还没有从爱徒的伤痛中走出来。古老师应该豁然才是。”那人说。
……
天彻底黑掉之前，三关考试完毕。
考生们都各自回去了。三天之后放榜。
“同走？”白隐问木兮。
“我去大理寺，你去春华酒楼，不同路。”木兮说。
木兮一个人回去了。
“容若大人回来了么？”进门就问门口值班的捕快。
“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木兮的心微微凉。
寺丞出来了，迎接木兮凯旋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还特意泡了容茶，这可是寺丞仅存的为数不多的现货，他知道木兮喜欢喝。
“考得怎么样？”寺丞忍了好久，还是问了。
“哎，可能不太好。”木兮假意叹口气。
“啊，没关系，明年再考。”寺丞安抚着。
“如果我没通过考试，大理寺卿会不会嫌弃我？”木兮问。
“这个……应该不会吧。”
“那我要是通过考试了，大理寺卿会为我高兴么？”木兮又问。
“这个……肯定啊。”
“那我要是……”
木兮发现，一顿饭的功夫，自己都在说大理寺卿。其实自己想知道的是他在哪，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以及他安全不安全。
他就像飘入夜幕的天空一样，成了自己看不见的星辰。不知道哪颗才是他，天上那么多星星，又那么远。
“你知道这才大理寺卿回去是什么事么？”木兮喋喋不休之后，终于安静下来，没有什么能填补心中那缝隙。除了他。
“我不知道具体事项。只知道和他先祖拿到的免死金牌有关。”寺丞说。
木兮托着下巴，给他斟茶。洗耳恭听。
“金牌既然赐予，还能收回？再说也被公主收回了。”木兮说。
寺丞摇摇头：“你知道容若大人的祖父是怎么得到金牌的么？”
“战功赫赫？”木兮说。
“不，他掌握了叛国逆贼燕山王的书信证据。扳倒了当时权倾一世的燕山王。相当于稳定朝廷政权。”寺丞回答。
听到这里，木兮心里猛然一痛，就连背后的纹身骨雕也跟着痛了。好真切、好显著的痛！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此刻，偏偏想到初来时，自己在火中，他把自己带走的那一瞬间。
“因为书信证据，燕山王全族才被满门抄斩？”木兮问。
寺丞点点头：“一个没有放过，几百口人，血流成河。”
“没有人再提起。”木兮说。
“没有人敢提。连史官也没有记录这一笔。朝中元老知道，百年易过，很多人都已经不知道燕山王是谁了。”
“你觉得燕山王真的叛国了么？”木兮问。
“不管他有没有叛国，当时的权力确实威胁到了圣上。所以，除掉他，是一种必然，即使容若大人的祖父没有出手，也会有别的重臣出手，燕山王的结局只有一种啊……”寺丞说。
木兮很难受。想哭。不能当着寺丞的面哭。
现在，她已经不想知道大理寺卿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也不知道，如果他回来，又该如何面对他。
大理寺后院里自己种的野薄荷已经发芽了，冒出一根根新的根茎。
在这里傻坐了一个小时。木兮觉得自己还是把这个世界想简单了。大理寺卿，他把很多人，很多东西不放在眼里，必然是有一定的荫蔽，那荫蔽就是祖父的功勋吧，除了免死金牌，还有“政绩”。
而自己则背上有着无色梅燕山王家族的骨雕，偏偏来到大理寺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