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她的变化（1/1）

“有幽冥船地图陪葬，看样子应该是幽冥船的人将她装入棺材入殓的。”木兮说，“死因无法得知。不像是自然死亡。盆骨上看，有过一次分娩。”

种种状态，都符合复妍母亲使女的特征。尤其是骨骼轮廓。

征得复妍同意后，木兮还是把尸体被尸蜡包裹好的眼睛整体取下来，放入自制溶液里浸泡。

其实，这一次验尸，提取到的有效证据并不多。没有现代技术有很多东西无法确认，自己也做不出来那些精密检测仪器。所以能用到的只是一些当时还不知道的医学知识。

大家散去。

木兮和复妍在这里。

大理寺卿拿进来两件外套，木兮那件就是当初他穿的。复妍那件是他从木兮房里随意取的。

木兮披上大理寺卿的那件。所有外搭中，最喜欢这件。可此刻，没什么欢喜的心情，只在这种相逢中不知说什么才好。

“谢谢，我不用了。”复妍说。

冰窟对她来说就像回家一样熟悉，哪有寒冷能让她觉得冷呢。

大理寺卿拿着一件外套出去了。

“你对母亲最深的记忆是什么？”木兮问。

“其实我的记忆很少。多半也只是感觉上的，她很温暖，就像我第一次碰触到你手臂的感觉。”复妍依靠在木兮肩膀手臂上，小鸟依人。

“她给我讲过些幽冥船的故事，可我那时太小，没记住多少，现在也想不起来多少。你说，如果没有她那场爱情，没有我，她是不是就能继续在幽冥船上当使女，无忧无虑的，船到哪，她就在哪，像个传说一样，人间美好。”复妍想象着那一幕，“其实，我挺希望她能活着的，而不希望活着的人是我。”

“她一定很爱你。也一定欣慰你还活着。”木兮说。

“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好容易从冰棺中挣扎出来，就看看这个世界的，也许很多地方都是你的母亲看过的，她也想象过，有一天你长大了，也能看到那些……”木兮说。

心里想到自己的世界，早已分崩离析了。如果那个场景重来一次，那个用枪指着自己的男人，她绝不会妥协。

那个无辜的人躺在床上，哀求着，痛哭着，恐惧着……全在他眼神里，恳求木兮不要解剖他，可木兮的双手还是颤抖着划开了他的身体……他眼神中充满疼痛和绝望，那绝望，木兮终生难忘。

再有一次，她想换成自己死。

“邢大人有音讯么？”复妍问。

“没再听大理寺卿提起。”木兮如实回答。

“我希望他一直活着，一直找不到答案，最后死在寻找的路上，千疮百孔，遍体鳞伤……”复妍笑笑，这是她能想到的关于他的最好结果，尤其是想到自己给他下的毒，频繁发作，痛不欲生，求死不能，求生不得，该多好啊……

“他毒杀了我的母亲，却没有给她收尸……”复妍冷笑，“最后收尸的还是幽冥船，算是母亲的家人吧。”

“幽冥船把她葬在这里，也许因为你在这。”木兮说。

“我们终于完成了这次重逢。”复妍起身。她要把骨头烧成灰烬。永远带在身边，陪着自己。

“去幽冥船，需要地图，需要知道幽冥船再次出现的时间，需要引路人，需要灯，还需要船票。这些我也在找。”最后，复妍这样说。

“你在河东，过得怎样？”木兮问。

“放心，我在那过得挺好。等我安置好骨灰，你去看看我吧。”复妍说。

木兮点头。

“木兮啊，别太相信爱情，也别太相信男人，你看我的母亲，就是一个好例子……你所在意的男人，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有很多你看不到的一面……”复妍忽然提醒木兮。

这是复妍第二次提醒了。却不肯明说是什么。

她在暗示大理寺卿这个人么，他确实神秘了些，这次出去也不知道办什么事……

复妍的话，让木兮头脑清醒了几分。

有时候夜色太美，月色太柔，琴声太缓，关切太细，会让她产生几分可恶的心里错觉……

果然不能人约黄昏后啊。

复妍的冷水，很适合让人清醒过来。

“你要考试了，我知道你不用看书也能通过。很抱歉我不能陪你在这考试了，明天一亮我就要回去河东了。”复妍说。

“这么急？”

“嗯。”

“那你在这等我。”木兮丢下外套就跑出去了，一路跑到春华酒楼，连夜叫醒店小二，赶忙做复妍喜欢的点心。

等木兮提着一大包点心回到大理寺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复妍这边尸骨已经打包好，她在马上，一个人，已经准备出发了。

递上香喷喷的点心。

“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真正相信的人，不管未来发生什么，请你一定要记得。”复妍打马而去。

木兮只觉得在河东这段时间，复妍变了。也许是成熟了，也许是离幽冥船近了，反正不那么活泼了，木兮不知道是好是坏……

等考完试，她想去一趟河东，不知道复妍是否真的在哪里过得很好，还是受了很多莫须有委屈。

大理寺卿将幽冥船地图画在纸上，原片藏好。现在，他要找出这片水域的具体位置。

小秃来信。万分紧急。大理寺卿看后立刻更衣备马。

“木兮，我恐怕得先走了，不能看你考试了。我相信，等我回来你已经是朝廷正是仵作。”大理寺卿带着图纸上马。

他吩咐大理寺所有人都归木兮调遣。

“容若，你要小心。”木兮见他眉头紧锁，没了从前的从容模样，就感觉不好。

“我会想你的。”大理寺卿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所有想说的，其实最后都在这三个字里面了。

看着他出门策马而去，木兮的右眼皮忽然跳动了下。

和寺丞别过之后，木兮打算去一趟木家村。

“你确定现在离开？还不要捕快陪着？”寺丞说，“可还有三天就大考了……”

“劳烦寺丞帮我报名，就用大理寺的推荐函。我会在考试前赶回来的。”木兮赔上一脸呆萌笑容，老寺丞怎么舍得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