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照片（1/1）

早自习已经过半，落英望着讲台上的老师，她在想这个时候，在另一所学校，母亲是不是也像这样站在讲台上呢。

老师注意到顾落英不认真读书还傻傻地盯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警告的目光凶狠地投过来，落英赶紧把眼神从老师身上收回，转移到手中的信纸上，嘴唇一张一合假装在早读。

“我至今不知道哪里招惹了他们......”

落英轻轻地念出这句话后，她忽然想起来了男生是谁，当年那个不自量力的小鬼的形象浮现在眼前。一个极其夸张的笑容出现在脸上。那股满足的快感又升上心头，一摸一样的，和之前欺负小黑娃一样的快感。

“原来是那个可怜虫。”落英想道。

自从母亲不教高中改教初中后，母亲的学生都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龄，有的学生会来自己家里补课，她也因此交到了不少的朋友。

她早就注意到了，来自家补课的学生中学生里面有个小鬼老是盯着她看，看起来傻不愣登的。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顾落英完全不会在意，更不会指使别人打他。

值得注意的是，当年男生老是早到迟退，缠着落英的母亲问问题，一来就是半个小时以上。当然他并不是喜欢学习，他喜欢的是落英。

“母亲倒是很喜欢这个小鬼，只要他问，就会耐心地给他辅导。”落英翻了个白眼。

尽管可以和来家里上课的同龄小伙伴玩耍，小时候的落英还是很讨厌学生来自己家里上课。因为门铃响起的时候就意味着，母亲要丢掉母亲的身份，在家里要继续担任着老师的职责。

所以那时的她尤其厌恶爱问问题的小鬼，也就是当年的男生。每次看到母亲用陪伴自己的时间去给男生答疑解难时，落英仇恨的眼神要把男生撕碎。顾落英生气但敢怒不敢言。

“那个时候，我竟然会为了这个去教训他。”

落英有些懊恼，现在的她看当年的自己，就像人们看刚出生的全身光溜溜的狗崽子，小狗崽子为了争取到少得可怜的乳汁，一边用身体拦着兄弟姐妹，一边用嘴拼命嘬着母狗鼓胀的乳房，她感到可笑和恶心。

那群男孩儿对落英唯听是从，她指示那些和自己要好的男孩儿教训男生。

“没料到那群蠢货竟然在我家院子里动手。还是我妈的学生呢，不怕被我妈发现吗？”

落英想到这里，冷哼一声，又翻了一个白眼。

早自习已经过半，顾落英敲着二郎腿读信读得津津有味，念到最后，她想起来那是叶芝的一首诗。

“朝圣者的心。”

顾洛英冷笑道，她觉得自己和圣人沾不了一点边，她做过的事虽不罪大恶极到下地狱，但肯定不能安稳地上天堂。

“俊一？”顾落英开学快半个月了现在才知道他的名字。

一封信读完，夹杂着对往事的细细品味，早自习也就结束了。下课铃声解放了昏昏欲睡的学生们，他们兴致不高，早上被吊起的胃口没能得到满足，一个个无精打采。

最感到意犹未尽的小月凑来落英的桌旁，看到桌上被拆开的信封，疑惑地说：“落英，你不是把信还回去了吗？刚才在课上他又把信传给了你？”

“没有啊，他不是给了两个信封吗？”顾落英皱着眉头问道。

“什么两封，只有一封啊，小日还拿着那一封起哄呢。”小月脑子里浮现早上的情景回答她。

顾落英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她低头看向手中的信纸问道：“他叫俊一是吧？”

“是啊。”小月回答。

“这封是他写的，那我给他的那封是什么？”顾落英从座位上弹起来，飞速地跑到俊一座位边，路过的同学以为又有后续了，纷纷回头看她。

俊一此刻趴在课桌上，那封信还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整个早自习他一个字都没读，甚至课本都没拿出来，他呆呆地望着前面同学的后脑勺，眼神空洞。

“俊一。”顾落英试探着喊了一声。男生猛地抬起头，看来他趴着并不是在睡觉，只是他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难以忍受同学们看似同情实则嘲笑的目光。

落英冰冷的态度和礼貌的拒绝让他的真心流露显得像个小丑，平淡比恶毒的言语更令人心寒，她是自己的一切，但原来自己在她的心中就像个路人，自己不会令她的情绪有丝毫波澜。俊一悲哀地想。

他沉浸在深不可测的悲伤的海洋里，越来越往下沉，下课铃没将他唤回，直到落英叫了自己的名字。

他欣喜地抬头发现顾落英就在眼前，眼睛长时间被压着导致无法聚焦，他揉了揉眼睛，落英俊俏的脸也愈发清晰。

“俊一，不好意思，那封信，我想拿回来。”顾落英说完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男生喜出望外，刚才的阴郁一消而散。坠入爱河的人，爱人的一句话就是最好的兴奋剂，治疗效果最佳的抗抑郁药。人应该自己情绪的主宰，而不是情绪主宰自己，当另一个人人能轻易影响到我们的情绪时，就应当敲响警钟了。

“好，好啊。”俊一点头如捣蒜，他像个被母亲奖励了糖果的孩子一样开心。

“落英心里还是有我的。”他想，快乐的空气充盈在胸膛。

顾落英对他露出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随即拿走了信封。

这次她没有回座位，而是径直走出了教室。

走廊里下课的学生熙熙攘攘，落英双手拿着信封像贼保护偷来的宝贝，穿过人群来到走廊的一个角落，她四下环顾确定没人后，仔细地拆掉了信封。手指探进信封，摸到了塑料质感的薄片，用食指和拇指缓缓地拉出薄片，顾落英在看到里面的内容时愣了一下。

大面积的裸露的肌肤让她心惊。她死死盯着女主人公的脸，再三确认后差点晕厥过去。

肆无忌惮的太阳照得整个世界明晃晃，空调外机的声音轰隆隆地响，教室外面很热，顾落英的头上不停地沁出汗珠，没有热汗却全是冷汗，她的心凉了半截。

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的内容是酥胸全露的，躺在水泥地上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