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试探（1/1）

下课铃和放学两个词总是和斜下的夕阳联想在一起，或是被夕阳染成金黄色的操场。

顾落英此刻又站在了器材室门口，她面对着器材室陈旧的大门，门的边边角角很多暗红色的铁锈。金黄色的夕阳将她的影子投在大门上。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她知道门后是什么，她为自己刚才懦弱的反应感到羞耻，她厌恶那个在敌人面前尿裤子的小羊羔，所以她必须前往。

其实更重要的是，落英想这是在大白天，学校又有这么多人，料他也不敢干什么，她有把握保证自己的安全。

落英推开门，器材室沉重的铁门刮蹭水泥地面，发出难听的声响。

吴老师坐在平时器材室老头的办公桌前，双手放在桌子上握着手机，大拇指不停地在手机屏幕上翻动。落英打开门，金黄色的夕阳照射进昏暗的器材室，形成一道细长的平行四边形，刚好照在吴老师的脸上。落英向前走了几步，器材室里充满灰尘的空气让人直打喷嚏。

“关门。”吴老师头也不抬地说。

顾落英犹豫了几分，还是转过身子把门关上了，那缕细微的夕阳随着轻微门被关上的声音消失了。吴老师的脸恢复了阴暗。

“过来。”顾落英刚关上门，便听到脑后传来冷冰冰的两个字，没有一点感情，吴老师此刻的声音和上课时的声音完全是两个人。

顾落英机械地转过身，面色煞白。刚才为自己打的鸡血早已经凉透了，她在认真现实的那一刻感到了无尽的悲哀，那就是，刻在被捕食者基因里的对猎食者的恐惧，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消除。

那些英勇的斗争画面永远只停留在脑子里，是落英尊严的遮羞布，是自欺欺人的工具。

顾落英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靠近男人，不对，是吴老师。

桌面上摆着不锈钢茶壶，没盖杯盖，热气从杯中升起。他的右手边是一副老花镜，估计是器材保管室老头的，左手边是一塌塌边缘发黄的记录本，纸页中夹着花花绿绿的标签。

眼前的人是一个普通高中的普通体育老师，自己何必害怕他呢，落英看着眼前的事物在心里打气。

“顾落英。”吴言开口道，眼睛还是没有离开手机屏幕。

顾落英听到自己的名字吓得浑身一激灵，“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问道。

“有谁不认识你啊，顾落英。大名鼎鼎的校花。”吴涛的声音里尽是嘲讽。

“我带训的那些小子，每天训练完屁事不干，谈论的最多的就是学校里的美女。问一中的校花是谁，十个有九个说是你。”吴涛的眼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来到了落英脸上，打量起她秀丽的脸。

听到夸奖自己的话，落英心里没有一丝喜悦。

“多么标志的美人啊，脸蛋长得这么标志，胸部也长得这么标志。”吴言淫笑着说到，目光慢慢往下移动，在落英起伏的胸口上停留了很久，最后又回到了手机屏幕上。

怒火冲上心头，顾落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对眼前的人民教师感到作呕。

吴言忽然扔下手机，一只手迅速地抓住落英的手，手掌部分粗糙的老茧莫得落英生疼。她拼命地抽回手，但吴涛握力极大，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挣脱。感受着牛奶般丝滑的肌肤，落英的拼命挣脱更让他感受到强者征服的快感，吴涛准备将落英拉向怀抱。

“砰砰砰。”三声粗暴的敲门声响起，吴言赶紧松开手，落英白皙的手背上一大道清晰的红印。

“进来。”吴老师高喊。

门被利落地全部推开，夕阳大面积地撒进器材室，将半个器材室照的宛如金色大厅般辉煌。

“吴老师，我来还器材了。”杨希一手拉着器材篮站在门口，落英捂着被捏红的手，眼泪花花地看向英雄救美的杨希，杨希出现在金光四射的大门中，活脱脱的英雄出场标配场景。

可惜英雄救美的情节只存在于落英的脑海里，杨希真的只是碰巧来还器材。

“落英？怎么你也在？”杨希看到吴老师身边不断揉着手腕的落英。

“她在上课的时候手腕扭伤了，我在这帮她看看。”吴言自然地说，脸上的表情平静地彷佛什么都没发生。

“那我带着她去医务室？”杨希问道。

“行啊，你把器材放下，带落英去医务室吧。”吴言阴沉着脸，心里暗暗咒骂杨希这个破体委坏了他的好事。

杨希刚刚放好器材，顾落英便眼泪花花地跑了过来，一只手臂紧紧挽住杨希的胳膊。

“别哭啦，我带你去医务室。”杨希看着眼前的美人温柔地说，说完另一只空闲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顾落英重重地点了点头，接过杨希手里的纸巾。

杨希带着顾落英走出了器材室，落英紧紧挽着杨希像只受惊的小兔，二人沐浴在一天里最后的金黄色的夕阳中。器材室大门又重新被关上，虽然天花板悬挂着微弱的电灯泡，还不时一闪一闪的，阴暗又重新笼罩了屋子，吴言的脸更加阴沉，他拿起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淫荡的笑，随即按下手机开关，屏幕黑了下去。

顾落英一路上不说话只是哭，也没有用杨希给她的纸巾擦眼泪。

她俩走在学校里回头率很高，过路的学生无一不驻足张望。少年感十足的杨希搂着泪迹斑斑的少女，路人的脑海里浮现出各种或浪漫或离奇的校园情节。

杨希担忧地看着她说：“手腕很疼吗？让我看看。”

顾落英摇摇头，杨希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张纸巾擦干净了落英脸上的泪水。杨希擦得小心翼翼，从还钥匙那件事情过后，杨希对待落英一直小心翼翼，她觉得落英心里埋藏着一些伤心事，一不小心眼泪就会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

因为顾落英最近的反常态度，杨希本来很想问问她对自己有什么看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她生气。但今天落英身上的最后一根弦已经绷断了，她将最无助最软弱的一面展示给了自己，看着面前泪人似的美人，杨希心中一软，过往的事便不再想去追究了。

“谢谢你，杨希。”良久，落英开了第一句口。

“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嘛。”杨希回答。

杨希牵引着落英走在去医务室的路上，二人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落英却拉着杨希走去了食堂。

“我手腕没事的，去吃饭吧，吃饭要紧。”落英说。

“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还是去看看？”杨希关切地问。

“真的没事。你看。”落英伸出手在杨希面前灵巧地转动着，纤细的手腕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那好吧.......”杨希不解地看着眼前健康的小手在灵活地挥舞，将信将疑道。

“走走走，今天请你吃饭，随便挑。”落英拉着杨希奔向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