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观主楼函子(1/1)
黎纲生无可恋的“啊”了一声,垮下了双肩,有气无力的应了声“是”。
玉清嘴角一抽,暗暗冲梅长苏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眼底分明是“损,还是你小子损”。
梅长苏面不改色的敛眸垂首,深藏功与名。
玉清欣赏着黎纲的崩溃,心中暗自咋舌。
八百个心眼子果然不能随意招惹。
梅长苏神色放松的啜饮了一口茶,抬眸看向玉清。
“我不方便显露于人前,只能拜托你将宇文念引到这里来了。”
玉清斜着眼睛看他,“将我带出来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吧。”
梅长苏抿唇笑了笑,柔声道,“怎么会,主要还是想带你与飞流出来游山玩水一番。”
玉清挑了挑眉,姑且假装相信意思意思吧。
她胸有成竹的颔了颔首,“交给我吧。”
夜半,亥时。
玉清盘腿坐在亭子上,仰头望着星空,坐等鱼儿上钩。
夜半寂静,风儿吹拂,山林中的小观愈显清幽。
墙外黑影袅袅,树叶碰撞,自然之声,玉清沉浸其中。
伴随着时有时无的飒飒声响,一串脚步声越来越近。
玉清垂首看过去,一个道士正站在亭外仰头望着她。
道士约莫四十岁,胡须不长,头戴道冠,一身白色长袍,看起来很有威严。
他对上玉清的目光,微微一愣。
这种无欲无求的目光,和他已逝的师父真像啊。
“贫道凤栖观观主楼函子,见过道友。”
玉清轻轻一跃,落到楼函子身前,抬手行了一礼。
“贫道望城山翁玉清,见过观主。”
望城山?
楼函子在脑中将他所知道的道门都过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任何有关望城山的讯息。
他微微蹙眉,难道是隐世山门?
玉清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不过她也没有为他解答。
保留神秘感,也是故作高深的一种方式。
她抬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笑道,“观主可愿赏脸饮上一杯清茶。”
顺着玉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楼函子失笑。
亭内的石桌上一早便摆上了茶具。
炉子内的炭火一直点着,屡屡细烟升起,驱散了些许夜间的寒意。
楼函子饶有兴味瞥了身旁的玉清一眼,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进了亭子。
他坐下后,将茶壶放到炉子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看来道友算准了我今夜会来。”
玉清浅浅一笑,“我不算命,缘份罢了。”
楼函子不置可否的偏了偏头,看似随意却暗含认真。
“缘在天定,份靠人为。”
玉清面色淡然,不为所动。
“然,先有缘才有份。没有天定,人为何用?”
“说得好,”楼函子大笑了一声,问道,“你方才是在观星?”
玉清微微偏头看向亭外的夜空,一朵云挡住了半边圆月,周围环绕着一圈不断闪烁的星星。
“正是,贫道修习奇门观星之术已久,每日夜间都会仰头望一望星空。星河浩瀚,每日皆有变化,乐趣无穷。”
楼函子惊讶了,问道,“可是那能通过天象预言天下大势的奇门观星之术?”
玉清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对,又摇了摇头。
“我等观星观的只是未来会发生的一种可能性罢了,说预言,过了。”
楼函子挑了挑眉,“所以你说你不算命?”
玉清言笑自若的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壶盖,温度差不多了。
她用竹夹将壶盖拿起放到一边,随后拨弄了一些竹筒中的茶叶,茶叶入水,盖上壶盖。
茶汤清幽的香味渐浓,使人心情平静。
这时她才开口回答楼函子的问题。
“命不是算出来,而是人走出来。若是随意将命告诉他人,命还会是命吗?所以,我不算命。”
“那你习这奇门观星之术为何来?”楼函子再次发问。
玉清神色微怔,淡淡一笑。
“大抵是想为一些既定之果做些什么改变吧。”
楼函子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没再抓着这个问题询问。
他拿过两个茶杯放在面前,提起茶壶,倒满七分,放下茶壶后将其中一杯推到玉清手边。
“多谢。”玉清轻声道。
楼函子微微颔首,抬起茶杯啜饮了一口。
他啧了啧舌,眼睛一亮赞叹道,“好茶。”
“观主喜欢便好。”玉清淡笑道。
“不过,我倒还是想再问一问,你今夜观星有何所得?”
玉清举起茶杯,遥遥一敬。
“无他,我只看见了观主今夜会交上一位好友。”
楼函子哈哈大笑了两声。
“有意思,有意思。”
虽说面前的小姑娘年纪小,但他不自觉的就会将对方当做同龄人来交流,还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不过,和一个小少年成为朋友……
楼函子摸了摸下巴,感觉似乎还不错。
“我过几日便打算去云游了,云游之前能结交你这样一个道友,确如你所说,是缘份。”
玉清挑了挑眉,“观主欲往何处?”
“天下之大,大渝、东海、北燕都是值得一去之所。”
楼函子站起身,“在这凤凰山,每日见到的都是达官显贵,来求的都是高升之路,厌了。”
他大笑一声,往亭外走去。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玉清看着他洒脱的背影,笑了笑轻叹了一声,“这位观主也是个妙人。”
她低头看着桌上的茶具,“啧”了一声。
谁请喝茶谁收拾,合理。
她用剩余的茶水扑灭炉子,将茶具整齐的摆放在托盘上,单手将托盘举在身姿懒散的往住处去了。
路过梅长苏的屋子时,她微微停滞了片刻,留下了一句“放心吧”,便回了屋子。
梅长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上的《道德经》上,但过了良久,却没有再翻动一页。
他苦笑了一声,喃喃道,“真是卑劣啊。”
其实,在他将赤焰军的事告诉三妹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这小姑娘拉下了水。
她本应与此事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