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海妖的呼唤（1/1）

帝姬来海之角十二年，海王帝释青以自身精血喂养伤口，每日以海莲花蜜敷之，芰荷伤口虽痊愈，但伤势过重，陷入沉睡。每日，帝释青会给帝姬渡灵力，助其恢复。

芰荷睫毛震动，嘴唇放了什么，为什么是软软的。

芰荷眼睛半睁，看见一个男人的头，唇上软软的，莫不是……芰荷惊慌，一把推开他，缩到墙角，“你是谁？你怎么在我的寝宫？”

帝释青面无表情，道：“这里是海之角，十二年前你被火神烛火灼伤，天帝将你送来这里为你疗伤。”

芰荷吞了吞口水，“疗伤就疗伤，为何你要……”

帝释青解释，“你重伤沉睡，灵力外散，我给你输灵气，你本体守不住灵气，只能以口渡之。”

“我明白了，我谢谢你为我疗伤，我已经好了，不用你为我疗伤了，我在这里呆了十二年，多有打扰，日后我让我哥哥送些奇珍异宝过来，我先走了。”芰荷下床穿上鞋子，准备开溜。

一只长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不喜欢奇珍异宝的话，我可以让我哥送你很多厉害的兵器，我哥是天帝，他很厉害的，我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我，我们有缘再见。”芰荷低头钻出长臂，却听见帝释青说：“十二年前，你哥哥将你许配给我。十二年前，你便是海之角的女主人，我的海后。”

芰荷怔在原地，“你弄错了，我哥最疼我了，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我哥不会把我随意许配给他人。”

“十二年前，你重伤不醒，生死未卜，天帝找遍各种灵药均无法医治，天帝托人带信羽给我，望我用圣棺救你。圣棺是海妖圣物，非海之主不可。我与天帝交易，若天之涯能与海之角联姻，我便救你。十二年，我以自身精血为你疗伤，你现在已是半个海妖，所以你才能站在这里与我讲话。”帝释青后面的话打破了芰荷的幻想。

这里是海底，芰荷不会水，却可以在海底行走，自由呼吸。芰荷不愿相信帝释青说的话，可事实却令她不得不信，芰荷红着眼眶，“肯定是你弄错了，我哥哥会来接我的。”

“木兰，小红，我们回天之涯。”芰荷朝外喊了一声，却不见木兰、小红的身影。

芰荷哽咽落泪，泪水飘进水里，帝释青感受到泪水里的咸意，帝释青手一挥，芰荷的泪水凝结在手里。

芰荷抽噎着说，“我哥是天帝…我要什么他都会答应我的…你想要什么…你都告诉我…我跟我哥说…我让我哥都给你…”

帝释青说：“海之角除了海后什么也不缺。”

芰荷再也憋不住了，放声大哭，“天之涯有许多漂亮的仙子……他们比我漂亮…脾气比我好…你去娶他们…我不要做你的海后…”

帝释青极为冷静，“你是凤凰、神龙之女，血脉尊贵，其他人比不了。”

“呜……我不要做你的海后…。”芰荷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帝释青却在背后凝结泪珠。

帝释青觉得芰荷的哭声很悦耳，嘴边弧度上扬，故意吓她，“你已醒来，我们今日便可举行婚礼。”

“我不要……”芰荷哭得梨花带雨，挣扎着站起来，芰荷边跑边说，“我才不要做你的妻子。”门口海妖拦住芰荷，帝释青示意，海妖放行。

芰荷一路向前，还未出海底宫殿，听到海妖的歌声，脚步突然放缓，芰荷捂住耳朵不想听，歌声像是有魔力般，抑制芰荷前行。

“为什么会这样？”

帝释青走来，“因为你是海妖。”

“我不是海妖，我是天之涯的帝姬，是凤凰之女。”芰荷不愿接受自己变成海妖的事实，“我要回天之涯，我要让我哥哥派兵讨伐你们。”

芰荷一路奔跑，跑出海底宫殿，游出水面。

芰荷在海底呆了十二年，一瞬不能适应水面上的空气，在水底时可以自由呼吸，出了水面反而感到窒息，芰荷顾不上那么多，往浅水区走去。

芰荷感到脑袋越来越沉，膝盖一软，直接栽在了水里。

“我不是海妖。”芰荷看着烈日呢喃，芰荷嘴唇干涸，嘴唇上、睫毛上凝结着海盐晶体，烈日灼晒，芰荷像要被太阳烤干，眼皮越来越沉，太阳越来越模糊……

一只有力的手臂懒腰抱住芰荷，把她拖入深海。

芰荷刚醒来，身体还未痊愈，又被太阳灼晒，到了深海也无法苏醒，帝释青扬起芰荷的头，给她渡灵力。

二人在海里拥吻，蓝色发光水母围绕在二人周围。

芰荷眼皮震动，睁开眼睛，看见帝释青的脸庞，一把推开帝释青，“你做什么？”

帝释青说：“你刚成为海妖，出水会被太阳灼伤。”

“我不是海妖，我要回天之涯。”芰荷往上游去，刚到浅海，芰荷又像刚才那样，感到吃力，“我不要做海妖。”芰荷奋力向上游，身体飘飘然，很快便晕了过去。

帝释青再次救了她。

芰荷醒来，看着眼前这个十二年之前一面之缘的男人，想到要成为他的妻子，芰荷止不住哭泣，“海之主…你换个要求好不好…我不想嫁给你…”

帝释青毫不松口，“海妖最重承诺，我已救活你，你也应当履行诺言，否则，海之角与天之涯唯有兵戎相见。”

“你……”扶光哥哥说过，海妖擅战，芰荷虽然任性，但不敢拿天兵的性命开玩笑，芰荷不愿嫁给帝释青，却不得不嫁，咬着牙说：“那你不要救我，让我被太阳烤死。”

芰荷又要往上游，却被帝释青抓住，一瞬，芰荷身体里有了帝释青的感受，感受到他内心深处对他的爱，芰荷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想要把它驱赶出身体，可她越是驱赶，感受愈加强烈。

“你做了什么？”

帝释青说：“海妖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感觉，你是海妖，你身体里有我的感受，我身体里也有你的感受。”

“既然如此，那你应该感受到我不想嫁给你。”

帝释青沉默不语，松开芰荷的手往深海游去。芰荷看着帝释青的背影，忽然生出一丝心疼。芰荷不相信帝释青说的话，肯定是他做的小把戏。

芰荷又要往上游，可周围响起歌声，歌声环绕，芰荷驱赶不走，深海里的歌声吸引着她，芰荷控制不住自己，转身向海底深处游去。

帝释青等在海底，芰荷游到帝释青面前，“是你在唱歌？”

帝释青不说话，拉着芰荷往前游，开始时芰荷抗拒，挣脱帝释青的手跟在他身后，“我倒要看看你要干什么？”

海之角的宫殿不比天之涯的宫殿差，高高的白色石柱立在水里，抬头看不见顶，脚下铺着白色的贝石，走一段路便可看见石象，石象身披战甲，好似马上要冲锋陷阵，走过长廊，芰荷跟着帝释青走到盐池。

盐池像台阶一样一层层交错堆叠，每层盐池颜色不一，主要偏向蓝色、绿色。盐池里冒着许多小泡泡，长着两只鳍耳的美人鱼抱着珍珠从盐池里飞到芰荷面前。

美人鱼长着孩童面容，上半截身体也似孩童一般，下半身像鱼，就像古书里描绘的那样。

芰荷看着手里的珍珠问，“他们为什么给我珍珠？”珍珠闪烁着七彩光泽，里面装着海之角各个宫殿的影像。即便是芰荷这样的身份，在天之涯也未曾见过这样的珍珠。

帝释青说：“他们认你为海之角的女主人，这是他们送你的礼物。”

芰荷把珍珠还给美人鱼，“我不是海妖，这个还给你。”

美人鱼皱眉，在空中游了几圈，搬来一块扇贝镜子，芰荷的面容映在上面，镜子里的芰荷也长出来鳍耳，眉尾挂着珍珠，眼角坠有扇贝花佃。

“这不是我。”镜中人虽美，芰荷却难以接受这样的自己。

美人鱼一脸疑惑，看向帝释青。

帝释青挥手，美人鱼钻入盐池，消失不见。

芰荷游到帝释青面前，眼泪汪汪，“我把命还给你，我不要做海妖，你把我送回天之涯好不好。”

“好，我把你的命收走，你活不过今日，回了天之涯你可以见你哥哥最后一面。”帝释青作势要收走芰荷的命。

想到只能见哥哥最后一面，芰荷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只有留在这里，我才能活下来吗？”

帝释青手一挥，芰荷脸上的泪水化作珍珠飞到帝释青手里，“你是海妖，你可以在海底生活，等你身体痊愈之后，我会带你出海，熟悉陆地生活，你也可以回天之涯看望你的哥哥。”

芰荷听到可以回天之涯，抹去眼泪，“我身体已经好了，你教我出海，我要回天之涯。”

帝释青道：“你刚醒来，身体并未好，需要在海底再待上八十年，细心疗养，我才能带你出海，如若你强制出海，便会像刚刚一样，化作晶体。”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好的更快？”

“有，用圣棺疗伤。”

芰荷双手抓住帝释青的手，“你给我用圣棺，我回去之后，我让我哥哥送很多仙丹武器、珠宝给你。”

帝释青低头看着芰荷，双眼含情，半响道：“圣棺是海妖圣物，只能海王和海后用。”

芰荷瞬间松开帝释青的手。

八十年，要在这里待八十年才能见到哥哥。魔主诅咒，神族凡继位者百病缠身，不得好死，祖父惨死的样貌在芰荷心里挥去不去，父亲三千年前也因病惨死，哥哥即位三千年，灵力受限，日益衰弱，八十年后，她还可以见到哥哥吗？

芰荷问：“如若在圣棺里疗养，我多久可以出海？”

“快者三个月，慢者半年。”

芰荷望着帝释青，“我留下来，做你的海后。”

帝释青眼眸微抬，“你答应嫁我并非自愿。十二年前，我答应了天帝，我以我血救你，如今你虽然醒了，但未痊愈，我会将你治好，八十年后，我送你出海。”

芰荷说：“我嫁你确非我本意，但日久见人心，或许我和你日夜相处，我会……我会把心交给你。”

帝释青问：“你知道你嫁给我意味着什么？”

芰荷想起和木兰、小红看的人间话本，两颊蹿起一团绯红，“我…我知道，意味着我是你的新娘，意味我要和你……”

“你还愿嫁吗？”

芰荷看着帝释青的眼睛说：“嫁。”

“好，今夜我们成婚。”

“今夜？会不会太仓促了。”

“你十二年前来海之角时，我就在为婚礼做准备，只需要你答应。”

“我哥哥会来吗？”

“外人不能进入海之角，你可以出海时，我会带你回天之涯。”

“嗯。”芰荷有些失望。

海王、海后要大婚的消息传遍海之角，海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物品，装点宫殿，一时间宫殿变得异常热闹。

帝释青唤来侍女，一名侍女去拿婚服，一名侍女拿来食物。

“这是什么？”芰荷看着侍女端来的食物满脸嫌弃。

侍女也是不悦，“这是珍珠水，这是海藻果。”

“我不吃这个，我要喝仙露。”芰荷把碗往前一推，珍珠水洒了一桌，珍珠在桌子上翻滚几下，掉在了地上。

侍女看向帝释青。帝释青挥手示意侍女把食物端走，“海后不喜欢这些，那以后都不用送食物过来。”

“你……”芰荷气得大哭，帝释青毫无怜香惜玉之态，反而在一旁收集泪水。

侍女送来婚服，海妖尚蓝，神族尚金，芰荷的婚服糅合两族之色。帝释青十二年前就在为今天的婚礼做准备，蓝色婚服高贵，镶金丝，底纹绣有海妖图样。

海妖办事迅速，不到一个时辰，宫殿装点完毕，芰荷也换上婚服，牵着帝释青的手走向王座。

芰荷的蓝色婚服华贵，身后的衣服拖在地上，两侧的美人鱼洒下珍珠，珍珠落在婚服上，炸开变成白色海莲一闪而逝。

芰荷年纪虽小，但知道礼数，礼成之后坐在房间里等帝释青，想到等会要做的事十指拧紧。

帝释青款款走来，走至芰荷面前停下，伸出手掌。

芰荷一脸茫然，“做…什么？”

帝释青说：“我们去圣棺。”

“圣棺？”芰荷不明白，他们刚成婚，理应行夫妻之礼，去圣棺做什么？她就坐在床上，难道床不是用来睡觉的，海妖难道喜欢玩其他花样？

芰荷心中害怕，双肩颤抖，问：“就在这里可不可以？”

“不可以。”帝释青俯身抱起芰荷出了房间，往海底森林走去。

一路走来，芰荷看见的与人高各色各样的珊瑚长在海底，越往里走，植物越多，巨大的水母在上空飘扬，帝释青突然在一片宝石前停下来，芰荷害怕地掉眼泪，他不会是想在这里……

宝石镶嵌在沙地里，宝石及人高，各个晶莹剔透，宝石聚在一口水晶棺材周围。帝释青穿过宝石，把芰荷放在棺材内，自己也躺了进去，棺盖合上。

圣棺宽敞，两人躺在里面也不觉得拥挤，芰荷紧张，心跳不已，为何要来棺材里？他这是什么癖好！

帝释青听到芰荷的心跳声，“你害怕？”

“嗯。”

“海妖重诺言，不止是对他人重诺，也是对族人重诺，更对伴侣重诺。海之角每代帝王都只有一位妻子，在他们的孩子成年时，他们会用最好的水晶为自己的孩子打造一顶棺椁，祝愿他和他的妻子白头偕老，共葬棺椁。”

芰荷听完更害怕了，眼泪不停往下掉，“你是说我们今天要死在这里？”

帝释青嘴角噙着笑，“圣棺为海妖圣物，不仅仅是死后容身之地，也是疗伤圣物，你伤势过重，虽已醒来，但未痊愈，躺在这里对你本体有益。”

原来如此，芰荷松了一口气。

圣棺从里往外看是透明的，抬头就可以看见天上游的水母。芰荷从小长在天之涯，见过漫天祥云，仙鹤起舞，却从未来过海底，原来海底是这般景象。

帝释青侧过身体看着芰荷，芰荷目光追随天上游的水母，侧过头刚好撞上帝释青的目光。

帝释青目光灼灼，炙得芰荷面红耳赤，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开始加速，芰荷还记得今日是他们的婚礼……

海妖之间可以感到对方身体的变化，因为如此，他们不得不穿过森林来到海底深处。芰荷已是半个海妖，她的感受帝释青完全能体会，芰荷也可以感受到帝释青身体的渴求。

帝释青手抬手解开芰荷腰间的活扣，翻身压在芰荷身上，芰荷更多的是紧张，方才的害怕全无，帝释青低头含住芰荷的双唇，芰荷没有拒绝，帝释青的动作很轻柔，很慢，每往下一步，都在等待芰荷的回应…芰荷身体里流着帝释青的血，血液认识自己的主人，帝释青的每一个动作，芰荷的身体都会积极回应…

………

帝释青环抱着芰荷，吻干芰荷的泪水，芰荷身体却像散了架一般，窝在帝释青怀里，任他亲吻。

芰荷小声问帝释青，“我们…会有孩子吗？”

帝释青在芰荷额头上轻轻一吻，“会。”

芰荷虽已成年，但一直在哥哥的拥护下长大，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孩子，知道会有孩子之后小声抽搐。

帝释青捧着芰荷的脸，像是捧着珍宝一样，“为何哭？”

芰荷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缩在帝释青怀里抽搐。帝释青以为是方才太过鲁莽，弄疼了她，抱着她，手在背后为她输送灵力，缓解她的疼痛。

海妖不仅擅战，也擅歌，帝释青也不例外，唱着歌哄芰荷睡觉。海妖歌声动听，芰荷很快就睡去。

醒来时，芰荷身上已无昨夜那般疼痛，帝释青坐在她的身旁，手里捧着一把剥好的海藻果。

芰荷问：“你昨日不是说以后都不给我送吃的了吗？”

帝释青双唇勾勒起一抹弧度，“他们不送，我亲手摘给你吃。”

“我一直以为你们吃肉。”芰荷拿起一颗海藻果放进嘴里，以前她很讨厌吃这些草，变成海妖之后，却很喜欢，吃了一颗还要吃第二颗。

“嗯，我吃肉。”帝释青松开手，手上的海藻果掉在地上，帝释青一手揽住芰荷的腰，压向芰荷，……

“谢谢。”一阵风雨过后，帝释青吻着芰荷的脸庞道谢。帝释青知道自己想要的过多，她身体还未好，她却待他极好。

休息片刻，芰荷想出去走走，二人便出了棺椁，在海底赤足行走。

十二年里，天之涯常派人探望芰荷，但海之角不许外族进入，每次天之涯来人，都在东海见面，说完帝姬近况之后，天之涯的使者便会离去。

暮云为了接近天帝，十二年间充当天之涯的使者，常来东海问候帝姬。

今日等候的海妖与往日不同，海妖高傲，往日除了说帝姬的近况，绝不会多说一个字。今日却不同，碧落手捧一匣珍珠，面带笑容，还不等暮云询问，便说：“海王海后大婚，为感谢天之涯为海之角送来海后，海王命我将这匣珍珠给使者。”

暮云震惊，“海王海后大婚？”

碧落说：“昨日海后醒来便与海王成了婚。”

暮云不解，“海妖一族向来是族内通婚，帝姬为神族。”

碧落解释：“海王以自身精血喂养海后，海后身体里有一半的血液是海王的，海后算是半个海妖。”

暮云笑道：“我知道了，这匣珍珠我会转交给天帝，帝姬任性，望你们多多包涵。”

暮云以前还担心芰荷坏事，现在好了，芰荷成了海妖，海妖不归顺神族，也不归顺妖族，断不可回天之涯，自然也不会挡她的路。

东海沿岸分布着许多小渔村，小渔村聚集在一起形成了集市。渔村多渔民，渔民常下海捕猎，偶尔会捞出一些珍奇鱼类。

今日，渔夫大块从海里捕猎而归，大块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好在为人勤劳，跟着渔民出海捕鱼，多年下来，也可独当一面。老天眷顾大块，大块次次出海均满载而归。今日大块又拉回一船鱼，大块为人仗义，除了送给邻居一部分，自己留了几条鱼，其余的拉到市场上贩卖。

除了一只小河豚，其余的鱼皆被买走。小河豚躺在水里，口里吐着泡泡，看上去要死不活。河豚肉鲜美，要是搁在平时，早就卖出去了。今日等到晌午，河豚还是无人相中。

大块捞出河豚，对着河豚说：“你养得这么肥，却买不出去，可能你今日命不该绝，等会我把你拿去放生，以后你游快些，不要再被我抓住了。”

河豚的肚子被大块挤压，突然河豚吐出一颗珠子，珠子通体泛红，内部发光，上面隐隐约约显着一只鸟的痕迹。河豚吐出珠子，从大块的手里滑入水中，在水里游来游去，方才的病态全无。

大块之前也捞出一些珍奇珠宝，但都没有此颗珠子一般耀眼。

一个小乞丐端着一只破碗走到大块面前，“大块哥哥，这是什么？”

大块是个孤儿，得别人施舍才能长大，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世，大块对小乞丐特别的好，每次出海回来，都会给小乞丐带点鱼干，有时候还会给她熬鱼汤。

大块掐掐小乞丐脏兮兮的小脸，满眼心疼，“你又被别人欺负了？”

小乞丐无父无母，常年在集市里乞讨，吃不饱穿不暖，有些时候讨到了饭，也会被其他乞丐抢走。

小乞丐眼睛盯着木桶里的珠子，“大块哥哥，这个好漂亮，它是什么？”

大块说：“哥哥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可能是出海游玩的世家小姐丢在海里的珠宝。你喜欢，哥哥把它送给你怎么样？”

小乞丐双眼放光，“谢谢大块哥哥。”

大块捞出珠子放在小乞丐手里，珠子刚碰到小乞丐皮肤的那一刻，小乞丐感到珠子很烫，连声喊叫“烫…烫…烫。”可又舍不得把珠子丢掉，从另一只手滚到哪一只手，可实在是太烫了，小乞丐不得不把珠子扔掉。

珠子滚到一紫衣女子的脚下。

“怎么会烫呐？”大块不解，这珠子一点也不热啊。

小乞丐跑到紫衣女子面前，仰头看着紫衣女子，“神仙姐姐，这颗珠子是我的。”

暮云看着手上的珠子，又看看眼前脏兮兮，头发乱糟糟的小乞丐，想到了什么。

方才珠子滚到暮云脚下，暮云一下认出这是万年前初代天帝抛于四荒的洛神珠，此枚珠子中间悬浮鸟纹，想必这是朱雀神君凝成的洛神珠。小乞丐乃凡人之躯，为何会感到灼热？

暮云蹲下来轻声细语说：“小妹妹，你把你的手给我看看。”

小乞丐摊开手，双手手心被灼出了水泡。

大块常年出海，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暮云下半张脸虽被珠链遮住，不能看其全貌，但通过她上半张脸，和露出来纤纤玉指也能辨认出她是一个美人。大块看着自己的皮肤，忽然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上前站在小乞丐身后，却不敢与暮云直视，“仙子，这是我送给妹妹的礼物，方才妹妹贪玩，没抓住，掉落在仙子面前。”

暮云对小乞丐心中已有答案，站起来与大块对视，“你怎知我是仙子？”

大块目光闪躲，“百里之外有一呂（lu）城，呂城许多修仙者，姑娘相貌不凡，一件衣服便可够寻常人家好几年生活，想必姑娘是呂城大户人家的修仙者。”

暮云眉毛上扬，“这颗珠子是神物，它对你妹妹而言百害而无一益，你若是想把这枚珠子送给她，需要在上面加些东西。”暮云手掌覆在珠子上空，手指震动，珠子表面凝结起一层冰霜。

暮云弯腰把珠子还给小乞丐，“现在它一点也不烫，你摸摸。”

小乞丐被洛神珠灼伤，心里还有顾忌，不敢直接抓珠子，用食指轻轻碰了一下珠子，又缩回手指，确定不烫之后才敢拿起珠子，“真的一点也不烫，谢谢神仙姐姐。”

暮云摸了摸小乞丐的头，心中暗自祝福：“愿你此生安宁。”

暮云看向大块，“你即拿她当你妹妹，为何还让她做乞丐？”

小乞丐抬头望着暮云，“神仙姐姐，大块哥哥对我很好，他常常出海，没有办法把我带在身边，但大块哥哥每次回来，他都会给我做很多好吃的。”

暮云从怀里拿出一袋金币，递给大块，“这一袋金币你拿去，足够你们在呂城安居乐业，捕鱼终是靠天吃饭，你拿着这些钱去做点小买卖，购一处宅子，好过整日风吹日晒。”

大块也知道自己的营生不是长久之计，但平白无故受人钱财，大块难以接受，“仙子，这钱……我们不能要。你收回去吧。”

暮云把钱放在小乞丐手里，“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她的。我与她有缘，赠点钱财算不得什么。”

暮云走到大块的摊位上，看着在水里撒欢的河豚，手抬起，为河豚输送百年灵力。

小乞丐好奇，走到暮云身边，问：“神仙姐姐，你在干什么？”

河豚得到了百年灵力，鱼鳍可作翅膀，摆脱水桶，飞到齐紫身边。

暮云对小乞丐说：“它以后就跟着你了。”

小乞丐连声道谢，转头与大块分享喜悦，再回头时暮云已不见踪影。

大块住的地方离集市十里，大块心疼小乞丐赶路，把她放在摊位上，他回去收拾行李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