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来寻你的(1/1)
玉岑看着山崖下的一行人,前列马车贯行,中行护卫齐致拥护,尾列簇拥一辆囚车,“铸剑城城主确定在里面?”
“回堂主,据这一月以来得到的消息,他们会依照惯例,在万枯谷处决一个人。”
“哦,那么、这次是谁?”
“铸剑城的少夫人,月归荧。”
她静思的神情有了变化,“新婚没多久就被处死,这位小姐的命真不错,有意思。”
玉岑正稍作整理,“我突然想知道她犯了何事。”
转身对众人道:“铸剑城的人回到谷口,就把谷口封住。”
看向一行人,“我要亲自去看看这位倒霉的小姐,有何过人之处!”
众人应声:“是。”
玉岑一人眺望谷中。
月归荧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穿着白色单衣,而周围,又看见前方的车辆行人,想了半天,最终有了一个猜测。
难道这里就是铸剑城的行刑之地,万枯谷!
他们真要在这里处决自己?
她记得,就在萧索还对她说要自己亲自报仇,现在看来,只有成为孤魂野鬼,再来索命。
人死后若是成鬼,自己是否该把这份仇恨,给予铸剑城、与萧索。
自己都保不住,怎么去理会他人。
月归荧见车停,知道这些人迫不及待要动手。
半眯着眼,恍惚间,一袭红衣翩翩寻来。
铸剑城城主依旧穿着血红衣服,戴着红色面纱,给人的印象,还是那样神秘莫测,高高在上。
月归荧眯眼去看,没什么动向,再一睁眼,红衣城主踏着雪被,缓步而来,见月归荧醒了,吩咐人打开车门。
月归荧面无表情的走下。
红衣城主对她的满脸冷静,心中不满意的,“少夫人似乎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月归荧有些冒火,“结果、什么结果?是城主大人想要的结果!”
她面对月归荧的态度,面色依旧,“请跟我来。”
月归隐跟着人到崖边,这时又多了不愿之情,发现道路尽头,悬崖之上,立着几位白发老者,皆是凛目投视,似乎只未等她的到来。
红衣城主开口,“少夫人看此处的景色如何?”
月归荧向下看了看,白雪覆盖,岩石微露,斜坡中伫立几棵小树。
寒风吹在身上更加的刺骨,这估计掉下去没死也残废,再者这般的险境,即便没残废也爬不上来。
如果要死,肯定也饿死的,算起来,她晕过去时连早饭也没吃,这几日定是未进食的腹中空得要紧,一个将死之人,目光闪烁,在场的都被她割了一遍头。
极为迅速,谁会理会其饥饿否,冷暖自知才是。
“我昏迷了两日,就到了万枯骨,城主真是行事如风。”
这人还是神情依旧,月归荧未闻她言语,无奈之下应承这位城主的问题,“此景甚好。”
月归荧冻得不行,颤着牙齿,言辞有些模糊。
红衣城主抓住机会,“我送你下去,如何?”
月归荧见她脸色不对,开始后退,“那城主大人、你如此明目张胆,一点都不顾及他吗?”
“他?少夫人说的谁,萧容与吗?”
红衣城主的眼中转而布满安慰,“可是你走的那日,府中无一人出手相助,你可知这是有何原因?”
月归荧一下愣住,看这人的样子不像是唬人的,再照着萧索的性子,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关于这方面,有人向她提过,萧索的院中是有不少暗卫的……
但萧索该如何做,那是他的自由、自己又凭什么去在乎这些?
“哦,那是萧索的人,又不是我的人,救与不救,与我何干?”
红衣城主还未说话,就听见了萧索的声音,“对少夫人之事的决断,我不同意。”
众人看向乘风而来的萧索,红衣城主立马用绳子绑住月归荧,把她装进吊车,启用机关将月归荧送下去的同时,反手一掌震断了机关柱。
“若我足够顾全大局,就不只是如此,定会让其到不了谷底,在中途就断折。”
萧索脚掌轻起,月归荧对他的一个浅笑,随后身后一股力牵引,忙将手里的包裹投去,回头瞪住刚才拽住自己手腕的城主大人。
本意是要维持这表面的平和,维系两方都不想打破的约法,到了如今,他不得不解除,他很快镇静下来,平静的言语带着刻意压制的怒气,“我说过,她的事由我做主。”
萧索说话的眼神似幽渊,令人寒颤,他视线扫过,众人低着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也包括红衣城主,她沉下心来,缓和语气,“容与,你要记住,你是为了你的母亲,这才是你的目的,如今时机成熟,月刃山庄无法再插手,没了后盾,不动手,又待何时?”
红衣似是冷笑了一声,听着却是无异于常,“难道你对她有别的情感?”
“时机到了,你对她做什么?萧索没有回答反问:“对我来说,最有用的东西,那你联姻的目的又是什么?”
红衣城主面对他的一问,以及众人惊诧的眼光,竟有些不知所措,“是你母亲,也是我阿姐,此类问题不必多问。”
“叔父的逝世,你也没有追究过。”
“此事已过去十年,早已水落石出。”
萧索不知该不该笑,索性不再继续这个问题,“段长韶呢?”
“派去月语山庄探查了。”红衣城主说完,回身进了马车。
段长韶为何会被派离,不过是怕这人碍事,段长韶与她多少是有些不同的,只是这份差异大小,他暂时还看不出。
而眼前人的秉性在他心中越来越通透了。
萧索心下还有不舍,看着身后的山谷,一拉缰绳,绝尘而去。
明目张胆离开,这已非首次行为,此刻自然也是无人会管,也不敢管,更不知如何去插手有关萧索的事。
目的达到,众人也打道回府,正要动身,轰隆一声,山下的石壁脱落下来,封住了出口。
萧索并未走远,自是知道发生了何事,不过他是不会回去,那个人会去密道。
来时,悬崖之上,有几人藏匿,他都清楚了然。
自己先行一步,就是不愿为那些人劈山开路,
而红衣城主带着人走密道,发现有人追踪后,留下垫后。
原来,铸剑城的长老并非武者,双手无力,体中无气,少不得要顾着,行进速度自然慢了。
而此时月归荧,整个过程几乎是闭着眼下来,一睁眼看见眼前的情景,对那个城主大人的印象愈加不好。
把她送到乱石堆里来了,这里怪石林立,她身上绑着绳子,反正也回不去,这里简直比上面的寒风刺骨好几倍。
忽又想起萧索,似乎在救时候扔了什么东西,感觉有些乱。
月归荧用力爬出,再找了一处岩壁刃,割断了绳子,看到里面一个包裹。
正要拆开,空谷里狼鸣四起,月归荧回首查看,脚下似乎踩中了什么。
近身一看,白骨横生,她心下一紧,赶紧抱着包裹站起来。
这时她才注意到脚旁还有一具新的尸体,她小心翼翼翻过来,想看看是谁和他一样倒霉,可把她吓了一跳。
这具男尸的脸已经血肉模糊,不过可以确认的是,这个人就是上两日追她的那位。
她用的是普通的白粉,并非用毒,仔细查看发现确实是月语山庄独有的药。
蚀骨散只有他的父亲才会用,难道……向周围看了一圈?
直觉自己定没想错,自己的老爹一定还在的,之前月刃山庄出事,也未听萧索提及过关于尸首处理之事。
再次回神,狼群越来越聚越多,她奋力向出口冲出去,那头白狼突然飞起抱住她的手臂,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拍爆了它的头。
鲜血喷了一脸,一阵腥味入鼻腔,胃中翻涌如浪,只觉恶心。
杀死白狼举动更是激怒狼群,齐齐向她拥来,危急之时,一只长鞭腾空伸出。
月归荧看着眼前挥鞭的潇洒俊逸的身影。
眼中浮现不可置信的神情,是一个女中豪杰,玉岑似乎不想再继续纠缠,拉着月归隐月出了石林。
自上次被木炀放出来后,白天都会在院子里逛逛,虽然只能坐在轮椅上,但能让他自己散心,已是莫大的仁慈。
每日都会有四五个婢女随从护卫着他,他见当中少了一个人,“那个新来的姑娘呢?”
“回公子,陈姑娘今日回去探亲,过两日才回。”
木渊看着不远处的院落,林深隐逸,“你们在外面候着。”
“是。”木渊渐渐隐没在密林的身影,不禁惹人相怜,怎么高贵又美好的人,成了这样。
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他自小读书而习武之地,木渊的感触应该是最深,这里除了树林茂密几分,更挺拔之外,还和小时候一般无二。
木渊留意到树后的人迹,“有什么消息?”
刚说完木渊后闪出无宿的身影,只听他道“她被带走,去了万枯谷。”
木渊有些生气,“什么?铸剑城竟然敢……是何时的事。”
“今日午时,应已到万枯谷。”
“今夜出,连夜而往,需要两日,来不来得及。”
“属下这便去准备出行之事。”无宿从来不会左右他的决定,即使现在要离开几日会有诸多不便,却未出言相阻。
木渊吩咐道:“叫人去查新来那个丫鬟的来路。”
木渊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无宿应承下也担忧另一件事,“属下可还需查叶面的事?”
木渊道,“继续查,我要一个水落石出。”
“属下还有事回禀,前两日收到一封信,它直接到的豢养人之地。”
木渊接过,信中的内容让他脸色冷了下来,“叶面的信!还是关于归荧的,条件是……放弃对叶面的追查,并且送来一个消息,月语山庄的令牌是空头理由,真正要的另有其物,只是信中未明言。”
无宿静默片刻,问:“公子,叶面的事不如先放一放,属下也认为叶面并非是此事牵连者。”
木渊思虑一番,点头同意,“叶面确实没有理由,可知道的又不少,放是能放,可不能彻底,还要留意动向。”
“属下谨遵公子之命。”
只是月刃山庄……要想查清它的事,叶面手里定是有线索的,现在能找到只是蛛丝马迹,他也只能尽力,毕竟……“叶面的事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缓一缓也好,只是得想法子将叶面手里的消息还回。”
无宿自然也知道这些,“公子有何吩咐,属下去办。”
“去替我寻一件东西,叶面一定会感兴趣的。”一件赤道相连接的东西。
“是。”
月归荧被玉岑带到一处小山洞,三面通达,隔着几条大石柱,就像天地给安插进去似的。
玉岑半倚着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月归荧,月归荧被盯着,十分不自在,玉岑瞧出此情形,开口问她:“月大小姐为何不打开看看?”
下视之,方见紧紧抱着包裹,不时打着寒颤。
月归隐方回神,“只是些衣物。”
她倚在洞壁上,感受火光的暖意,“你是谁?为何救我?”
玉岑向她走来,“这个问题你会知道的,我也只是想知道第一剑派的大小姐,何以沦落至此?”
听到这月归隐冷笑一声,“我这样,似乎没给阁下什么好处。”
“我不需要好处。”
月归荧顺着她的话问,“那阁下想要的是何物?”
月归荧眼神充满警惕。
没想到玉岑说了一句,“你活着。”
月归荧微惊,见她面庞上尽是诚恳,心下愈加疑惑,不及做出反应,身后的石壁突然打开,月归荧被拉了下去。
玉岑还未及抓住,门已然关上,任凭怎样都打不开,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竹鸣。
知道
她知道自己该走了,人迹渐逝,唯留下那一堆孤独寂寞火。
月归荧借着昏暗的光亮,看眼前这张脸,虽是盯了半晌,还是不敢相信,“你你你你、怎会来?”
“自然是来寻你的。”听到熟悉的声音月归荧绷不住眼泪,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