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兽潮(1/1)
“是兽潮。”不知是谁吼的一嗓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黑幕,是遮天蔽日的鸟兽飞禽。
紧随而至的是各色走兽。
细弱蚊蝇的水滴,无人在意,可是它们汇聚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人能够不忌惮它们。
千里荒野成一片泽国,没有人任何人能够安然无恙,抽身而出。
要得就是这种境地。
一些脖子系红巾,面上一道白线的弟子,毫无防备,转瞬被吞没其中,碾压成一滩血泥
原本刚稳稳占据上风的大师姐映月一派人马,处于外围的弟子开始遭受兽潮。
这下,金莲冷笑。
面前这些站着的人,映月的狗腿子们,没一个眼熟的,就想通过异常喊打喊杀意图颠覆瑶山,混上一场泼天富贵。
你们配嘛!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两拨人就是不退。
混战在一起,犹如一锅大熬煮。
都到了这地步,他们就是不退。胜者王,败者寇的道理山上远比山下更加理解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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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崖上,陈姚看着硝烟四起的瑶山四处宫殿,内心毫无波澜,彷佛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一旁的映月摩挲的下巴,全神贯注的看着地上用树枝画出的横竖脉络,几颗石子摆在重要位置上。
脚尖不断挑飞石子,从山脚方位一直移走石子。
一共大大小小二十六颗石子,已经有九颗石子被踢飞。
一片暗红绣鞋,转动脚尖,小脚一直在棋盘上,举棋不定。
陈姚调过身来,看着 仍在思虑的映月,定了定心思,淡然一笑帮他作了决策。
一手把住映月脚踝,入手丝绸白袜质地柔滑,手感之薄如同直接触及肌肤。
陈姚借着映月脚尖踢去一子。
“算是我在你身上下的注。”说着一句话,陈姚头巾包裹面庞。顺着山下跳了下去。
没有永远的敌人,不必为了一方势力效死忠,他们鼓吹,他们乐意,就随他们去疤,你只作自己。
映月依旧抬起脚尖,没有落地,看着陈姚离去的背影,眼眸蓦然一动,连带着眼帘抬起。
而最后一颗被踢出局的石子,则是孤零零的屹立在一旁。
还未被这场祸乱波动的各处要道关隘,警备森严,望着前锋燃起硝烟烽火。山主,长老的命令迟迟不到,他们也不敢贸然行动。
殊不知,山主,长老被围困斗自身难保,下山的各处都有映月提前安排刺客,埋伏其中伺机出动,专杀通风报信之人。
而这群守卫眼中,山脚下的羊肠小道上,真颜搀扶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外门弟子慌张赶来。
口中急忙呼喊,生怕被误伤。
上山没几天,却到处混了个眼熟的真颜,急忙招呼。
守卫手持利刃,厉声问道:“前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作乱,说要让瑶山换天。”
“到底是和人作乱,说清楚。”守卫急忙问道。
“沸乱声中,我就听到有人高喊,有人挟持山主。”
“众弟子拼死反抗,结果死伤一片啊!我是为了救我这过命兄弟,才撤下来的。”
“你们未得命令,依旧该坚守此处,帮我好生照料我兄弟一下,我要为瑶山战至最后一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言落。
真颜举起手中长剑立即冲向前山,口中大喊:“诛杀乱贼。”
至于被安放在石梯上的伤患。
守卫弟子左右相看,决定先让人看管。
管事的守卫抬头眼神示意。
心领神会的守卫弟子上前拖着伤患的衣领就要往后走。
入手之后,没想到身子骨这般轻,恐怕也是没几天搞头了。
无奈的嗤笑着摆着头。
共计六名守卫。
为首的守卫头子多年来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守在这偏地,按照规矩照旧搜身。
哪怕就是面前这人如同濒死。
尽管周围的守卫脸上都浮现出讥笑神情,嘲笑他老古董,死人脑壳怪不得大半辈子都守在这里,也没往上升上一升。
咱们守的这天上的鸟都不往这拉,一无财货往来,二无兵戈存放,纯属是嫌人多,才安排人来守这。
守卫汉子还是自顾自的上下检查,这话是今年头一个来长乐亭的,也是三年来第一次的检查。
没有发现什么,这才准备安放在一旁,检查伤势。
做事认真的守卫汉子,翻看衣领查看伤势。
却是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发现,瞳孔陡然睁大,神色巨变。
就在守卫头子想要张开嘴巴的瞬间。
原本气息微弱,奄奄一息的陈姚,突然身形暴起,一拳托在下巴,将人打得倒飞出去。
顺着横扫身旁两人,毫无防备下的突然发难,在突然间解决掉三人。
剩下的三名守卫,举刀,并没第一时间上前砍杀。
没有十足把握,没有贸然出击。
看着昏厥在地上同伴,一时间难以下定决心。
三人谁都不想先上,所以摆出了一个小小的三人阵,结阵固守,口中大喊,像是给自己壮壮胆子一样。
“你不要过来啊!”唾沫横飞吼叫道。
陈姚面无表情步步紧逼,
守卫空咽唾沫,双手紧紧握紧刀柄,手臂却是连带着刀身都一起摇晃。
“快,你先上。”把同伴一把推了出去。
那人慌乱之中,剑锋点刺过来。
能守在这里的,都是瑶山升迁无望,没有门路打点关系的。
所以嘛!这能力方面就。
陈姚一把扯过长剑来。双指并拢往他太阳穴杀上一点,顿时昏厥如死猪。
手一放,身体翻滚到石阶旁小水沟里。
陈姚举起双指指向两人,左右摇晃。
剩下的两人额头爬满冷汗,生怕猛地一下指向自己。
“大哥,万事好商量!怎么说道说道。”准备拖延下,自己好趁机跑掉。
“好,”
“我想要你两人赶紧去投胎。”
那两人看着,陈姚的两指分开,分别指向两人。
这两人立马就感觉后背一道强劲之力,让他二人扑倒在地。
原来是去而复返的真颜,直接哐哐两脚把这两货给踹倒在地。
接着敲晕。
长乐亭,四周荒芜,杂草丛生比人都高。
一口老旧铜钟,足有三人高的一口大钟。
指尖划过如同是在淤泥地上勾出一道痕迹来,可怕从瑶山开山以来就没怎么敲过。
密密麻麻无一空缺的经文布满大钟表面,做工考究。一眼就看出是佛经的陈瑶脸色笑得愈发好笑。
陈姚拎着那守卫头子,拼命摇晃把他摇醒。
陈瑶双眼,深幽古波直视这位守卫头子内心。
旁人看你做事古板,认死理。你或许天性如此也有可能本性使然。
但有没有可能你是想要放弃,改一改自己这秉性,好让家中的妻儿过上好日子,不用每月靠妻子去向邻里借香油,灯油,针线,小米。
你想过,但这事就像是你一步错,步步错,仍是咬着牙走错下去,哪怕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三言两语动不了你的心境。
在瑶山当差这么多年了,还是个山下寻常武夫,半点境界底子都没有。
你们这些人都是山脚下附近的村庄的庄稼汉子。现在这境地说出去谁信啊!在瑶山当差竟然是这般惨淡光景。
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五位昏死的守卫。
“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忍辱负重,待到祸乱平定之后,去告发我,都随你!”陈姚弯着腰。
真颜拍了拍手,粉尘飘扬。
满是得意的看着地上五条死狗,脖子上都系上了红绳,脸上不偏不倚的画上了一道白线。
待到反叛被镇压之后,这些人一看打扮就是造反的。“他们死了倒是没什么,倒是他们的在山下村庄妻儿老小,稀里糊涂的就被扣上一顶造反的大帽子。统统杀尽。”
“这方面,瑶山一贯的做事手段不用我来说了。”
“杀掉他们,毁尸灭迹就都一切绝决了,全都看你。”
“其实,也可以为了你这种人心中的道义,多年来所信奉并遵守的规矩,选择自刎而死。”
最后几字,带着情真意切。
这一瞬,真让会人人误认为陈姚是在为人着想,积极出言献策。
陈姚,真颜两人操手而立,静静的看待这一切,光阴在一刻好像遭受阻击一般,出现了缓慢停滞。
面无血色的守卫头子,一个小小的伍长,看着这几个族中年轻的后生,虽然年轻血气方刚,想要在瑶山学上傍身本领,好游历四方。
突然下定了决心,仰天发出撕心裂肺的低吼,眼角的褶皱夹满了泪水,分不清哪滴泪水是“不甘”。“愤怒”。“仇恨”。
一刀一个,直直刺向心脏要害之地。
兴许是同伴的鲜血溅醒了这最后一个,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平日族中出了名的老好人,自己的血亲二叔,怎么会对自己挥刀相向。
被吓得失魂落魄的夺路而逃。
陈姚,真颜二人没有出手阻止,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伍长。
是前功尽弃?还是一鼓作气,斩断后患。
“二叔不要啊!”惊慌失措间踩到杂木而滑倒的守卫,口中苦苦哀求。
一条腿不断向后蹬,另一条被摔断的腿的痛觉早接被这深深的恐惧被压得不见踪影。
他的亲二叔提着沾满血迹一路走来,脸色平淡像是没有听到亲侄子的求饶嗓音。
这个小时候骑在自己脖子的家伙,还会把冰糖葫芦往自己嘴巴强塞的小家伙。
死了。
为了不让他有过多的反抗,伍长把住侄子的脑袋一刀割断了咽喉,刀把翻转重重的敲击在侄子后脑勺,应该没一点痛苦吧!
伍长仰着天,抱着侄子尸体。
陈姚,真颜看不到他的面目。
只听见呜咽声,
这些个天杀,挨千刀的仙师为什么要捉弄我这样的凡人呢!
“现在只需要敲响这个大钟。”陈姚的嗓音在伍长身后响起。
颤颤巍巍的站立起来,但拉起圆木棒的那一刻守卫头子才做回自己。
带着怒火推动木棒撞向大钟。
尘埃落地。
清远深长,一声盖过一声,传音百里。
“这是一本,调息体魄的内丹法子,拿去看看要是能有哪天。”
“我不介意在山上看见你。”
陈姚,真颜二人离去。
留着这名伍长连带他族中五名年轻后生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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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陷入缠斗之中的瑶山弟子们都停下动作,不约而同的循着钟声望去。
再看向一旁,护宗大阵缓缓升起,自半山腰间把整座山峰给笼罩起来。
有侥幸趁着阵法开始但还未完全闭合的空档而跃进来的,但那些前身越过火墙结界,后半截却没有这般幸运的自然就被拦腰截断。
算是把后继之力的兽潮挡在外面。
血肉轰然,很快堆积在火墙之外。
瑶山这道护宗大阵巧妙就是在大阵启动后,兽潮攻袭也会转瞬而至,也就最大程度上杀灭来犯之地。
看着宗门大阵的启动,无疑予人心中,有人激情澎湃,张开双臂朝天热烈喊出:“为宗门战。为瑶山战。”
“战。”
“战。”
“战。”
……
越来越多的人嘶声呐喊出,人声愈发鼎沸成河。
就连那些原本是长老守旧一派的弟子也是不由得跟着呐喊起来。
吓得那些站在阶梯上的长老们竟是忍不住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是人心的一退,难道我们真的错了嘛!
人心所想,触之即溃,接连的两道防线如同刀切豆腐一般突破。
峰主金莲携带一众长老仓惶退入大殿之内。
兵锋之利,一时无两。
陈姚站在树上,看着这一切人心所向就一定会赢嘛!
大师姐映月的瑶山青壮一派,锐意进取势必要将事情做到底,不做则已,一做就要彻彻底底。
在一声又一声声嘶力竭众汇聚中,似乎宫墙轰塌只在时候长久。
这道钟声就是自己送映月的。
场面之上,咋看大师姐映月为首的已经隐隐就要胜券在握。
恍若白昼的月色被厚重黑云遮盖,现在已经有了浓烟散去,圆月将出的迹象。
陈姚抬手看向山脚。